第48章 死亡华尔兹
不管他是否在玩, 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个拖延时间的好机会。
狗卷棘趁着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里，摁下了手机的快捷键，并忍着喉间撕裂般的疼痛, 沙哑地对着禅院真希开口：“别被迷惑。”
受到咒言的影响，禅院真希的意识回归了现实。而她喘着粗气，精神状态相当差，像是看到了什么糟糕的幻觉。
“原来如此，有点意思, 写轮眼的催眠能力还可以这样解开。果然幻术对咒术师来说效果不大啊, 真遗憾。”
咒灵在感叹的同时，不知何时瞬移到了他的身边。狗卷棘心中的警报器几乎都要叫坏了, 但眼前的咒灵只是贴在他跟前，笑眯眯地开口：
“哇, 都哑得像几年没喝水了还这么拼？你还在变声期，稍微保护一下自己的嗓子吧。”
话音一落, 狗卷棘只觉得脖颈一阵巨疼，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
“放开棘，你这混蛋咒灵，竟然给我看同伴全部死掉的血腥场景，杀了你哦？”
禅院真希头冒青筋，愤怒得一时失去了冷静，也忘却了心中对特级咒灵的一丝恐惧。
而咒灵瞅着她眨了眨眼睛，淡然地举起了双手，仿佛在向她投降：“好的，我放手~~”
原本正被扶着的狗卷棘失去了支撑，额头砰地一声砸向地面。光是听声音都让人觉得脑袋一疼。
禅院真希也傻了眼：“我要你放手，你还真放啊……”
“我可是个超好相处的好咒灵？”
“明明是非常喜欢戏耍人的咒灵才对吧？”
“不, 我可是认真的哦。知道你刚才看到的幻术为什么这么逼真吗？”
禅院真希没有理会，而是直接拔刀突刺，意图拉开眼前咒灵和狗卷棘之间的距离。
可那咒灵却如蝴蝶般轻盈一跃，双脚踩上了她的刀刃，忽然增加的重量让禅院真希肌肉抽痛，本能地松开了手里的咒具。
可如今大敌当前，禅院真希不敢有任何一丝松懈。
她在极短的时间里再次蓄力，用惊人的力量从对方脚下夺回了刀。
咒灵不甚在意地向后一跳，肆意地坐上了身后的红色椅背：
“我的幻术强度除了个人的能力与经验，还和想象力有关：成为咒灵之后，脑里想的尽是些过分的主意。你刚才看到场景，可是我真切想还原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忍下来的……”
咒灵叹了口气，假装要抹去眼角的泪水：“哎，真希望有人来夸奖一下我，我怎么就那么好呢？”
禅院真希因他的做作而感到不适：“啊，是么，你还想让我感谢你不成？”
“没有没有，不是这个意思啦。”
他挥手解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成为咒灵之后，我不再保护任何人，也不为拯救任何人，所以无所谓输赢和胜负——也就是说，我的战斗不再拥有任何意义，只为了战斗本身而发起。所以现在，我就想单纯地跟你切磋一下，如何？”
禅院真希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冷静。眼前的咒灵虽然很强，但似乎更喜欢引起他们的恐慌并乐在其中地观察他们。
如果用人类中的罪犯来类比，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愉悦犯。
既然不会轻易杀死他们，那她就尽管拖延时间，直到特级咒术师到来！
“作为一个咒灵，你倒是挺有个性的嘛，竟然还想和我切磋？好啊，输了可别真用这张脸哭鼻子啊。”
禅院真希双膝下沉，架好了手里的刀。
“嗯，要是我输了就随你处置。”咒灵平静地站起身，又朝门外看了一眼，“在外面的吉祥物也听到了吧？不要插手哦。”
他说完便双手插兜，似乎正等待着她的主动出击。
影院的电影又按照原先的预设开始放送。
在屋顶灯光熄灭的这一刻，两人都融入了黑暗之中。
禅院真希神色一凛，以极快的速度突刺连斩，但咒灵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短刀，从容不迫地应战。
占了先手的禅院真希根本没给对方占据优势的机会，武器间金铁交鸣的声响一时与电影中的音效互相交融。
咒灵逆着光，被不断朝着荧屏逼退；就在这时，他忽然将短刀扔至左手，朝禅院真希的脖颈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
禅院真希没想到他左手的攻击也如呼吸一般轻巧自然，堪堪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攻击。可咒灵却在此时忽然将短刀收入袖中，微微侧身朝她的咒具伸出了手。
禅院真希睁大了眼，眼瞳中正倒映着荧屏的淡光。她灵光乍现，丢开手里的胁差，迈步伸手格挡，意图反手握住对方的手臂，借力使出一记侧摔。
但咒灵的动作又何其之快：那带着勾玉的眼睛转动了一下，他便鬼魅般地从缠斗中脱身，意图伸手从她背后缠住她的脖颈。
而禅院真希却微微扬起了笑容：她发现这个咒灵即便指明与自己单打独斗，也会随时警惕周遭的环境。
也就是说，他有极高的概率会在下一秒对上屏幕，在黑暗中被电影转场发出的强烈白光刺激到睁不开眼！
算准了咒灵因光线而眯上眼睛的时机，禅院真希立刻捞起了地上的胁差，扭腰朝着自己身后狠狠一扎——！
入肉三分的感觉切实传到了手心，有血液喷溅在制服上。禅院真希立即转头，趁机再次出刀刺向他的心脏。
咒灵惊讶地睁大眼睛，喷出大口鲜血狼狈地栽倒！
禅院真希顿感心脏狂跳：为了不给咒灵还手的机会，她有很长时间都屏住了呼吸。
成功了？
虽然是出于对方的大意，她干掉特级咒灵了吗？
不，没那么简单。
就在禅院真希这么想着的同时，本该被她杀死的咒灵化作数只乌鸦褪去了身形。
突兀的掌声从她背后响起，回荡于影院之中。
“厉害呀，你叫什么名字？”
“禅院真希。”
“真希吗？你的战斗意识很强，目的也十分清晰，还将体术杂融合进了近距离刀战。尤其是利用环境的漂亮一击，很美哦，我有点喜欢上你了！”
“可别说从刚才为止和我打的都是幻影啊。”禅院真希流下冷汗，勉强保持着微笑。还好，她没有掉以轻心。
“那倒不是，不过我确实小看你啦。做好准备，我要稍微认真一点了。”
刚才那还不是认真的？她好几次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禅院真希深吸一口气，双手握剑，两眼直视咒灵。
可对方的气息却忽然出现在背后，贴在她耳边低语道：“战斗时神经不要太过紧绷，小心看漏了周围的事物。万一敌人不止我一人呢？”
禅院真希下意识地与他拉开几寸距离，调整心态，开始了第二回合的交战。
兵刃相接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最后近乎连成了一片。
而咒灵不再让步的这一刻，禅院真希竟只能狼狈地陷入防守。
如果说她的招式都是为了准确杀死咒灵，那么他就是——
铮——！
禅院真希在怒火中动用全身的力气狠狠劈斩，震落了咒灵手上的短刀，趁机将武器从他脚边踢开。
咒灵微微挑眉，似乎处于惊讶之中。
真希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她感到细胞正在血管中沸腾、舞动，连五感都清晰了起来：她宛若和自然融为了一体，甚至能看清眼前咒灵每根发丝的运动状态。
她以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俯冲到他的身前，拔刀，斩击——！
这是禅院真希所习得的最快攻击，除了她那变态老师，就算特级咒灵也没可能完全躲开。
但是，真希并不知道，她的动作在那双写轮眼之下，仍旧仿佛正在慢放的影片。
对方轻而易举地贴到了她身边，将冰凉的手指缓缓地贴在她握刀的手上。
“速度很快，但攻击意识过强，舍弃了防守的同时，也会导致后续的攻击跟不上。若是被抓到间隙，很容易被一击毙命哦。”
“什——”禅院真希发现眼前的身影早已消失。而她的身体却受着他的操控，轻盈地挥舞起胁差，像在舞蹈一样。
“你在用刀时有利用腰部的力量，这点很好；但是刚刚的动作太大了，不易于调整，而且容易被人钻了空隙。”
咒灵还刻意制造出了一个分身，去示意他的破绽，以及巧妙破解的手法。
“所以突刺的时候，你可以这样——稍微抬起一些左手，以手肘及时防御侧面的攻击；关键时刻还可以像我刚才那样换手挥刀，就算不是双巧手也能出其不意。”
“还有，劈斩的时候可以像这样使力，但到此为止……这不仅加强了力道和速度，甚至还能做出连击。”
禅院真希在惊惶中腾出一丝余力听他说话，发现那确实是十分有价值的意见。
她这是……被咒灵教导了？
“哦，还有，既然你发现我的眼睛十分危险，又避不开与我对视。就别对准我的脖子，瞄准眼睛不好吗？”
咒灵诱导着真希的身体，朝着他的分身一刺，那分身仿佛真的有痛觉一般，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砰的一声消失了。
禅院真希侧眼一看，发现对方仍笑得惬意。
草，神经病啊！
发现自己还能开口说话，禅院真希一时忍住了爆粗口的冲动。眼下惹火他并非明智之举。
“你倒是很会教导人嘛。”
“真的吗？我是第一次教人，以前都是哥哥这样教我的。”
“你哥哥也是咒灵？”
“不是哦，我是被哥哥杀死后才成为咒灵的。”
咒灵声音一沉，禅院真希没法看清他的表情。
她现在有点相信眼前的咒灵生前曾是人类了。
可咒灵的过去根本无关紧要，他们依旧是需要消灭的对象。
“你的体术和刀术……你至今为止究竟夺走了多少人的生命？”
“很多呢，我甚至还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
也就是说，这些人中有不少是被他戏耍后死去的？
禅院真希想要强行突破束缚，可她的身只是微微一颤，就被咒灵给发现了。
“呀，你在愤怒吗？愤怒也是对的。既然你表现不错，作为奖励，就给你一个杀死我的机会好了。”
咒灵温润地笑着闭上眼，领着她将胁差反手一握。
禅院真希倒吸一口冷气，门外的熊猫也察觉到不对，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厅内。
但咒灵分身的背后却出现了数道锁链，将它禁锢于原地。
噗嗤一声，而那把胁差已经穿过了两人的身体。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