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嫡女9
顾良言自小锦衣玉食,住的房间宽敞明亮,如今走进狭小昏暗的柴房,竟有些不适应的摸摸鼻子。
那股霉味真是令人作呕,可看着张碧莲,他又只能忍下不适上前抱她。
刚上前就闻到潮湿的味道,是从张碧莲的被褥散发出来,她可能自己的都没察觉。
但顾良言对味道敏感,只见他脸色顿变,此时的张碧莲抬头瞧见他的神色更是脸上发烫。
他眼中的嫌弃很明显,张碧莲瞧见感觉很丢人,当即捂着脸再次侧过身抽泣起来。
顾良言听见哭声忙伸手,将张碧莲搂在怀里哄道,“莲儿,对不起,你别哭了,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能不委屈吗?
前面被人轮番打耳光,现在腰部被撞伤,手背也被烫伤,甚至还要住在潮湿霉味的柴房。
张碧莲委屈间还有些后悔,早知要嫁给顾良言这么丢脸,她当初为何要勾引他?
若是找个有上进心的读书人,她怎么也是低嫁,对方是要把她供起来的。
可惜张碧莲已经没有退路,她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张碧莲清楚,自己能够把握住的就是顾良言,以及他带给自己的侯夫人位置。
在忍一忍,等张欣欣病死,她便可以无需受苦。
“良言,有你在我不委屈,只要你哄一哄我,任何事情都不再令我委屈。”
二人你侬我侬又滚上床榻,甚至动作太大不小心磨破张欣欣手背的水泡。
等顾良言穿戴好离去,张碧莲这才倒吸着凉气爬起来,找出药膏擦在自己的手背上。
她不能失去顾良言的怜惜,更不能失去已经到嘴的鸭子。
下午顾良言来到欣欣院子,欣欣靠着枕头喝着补汤,当顾良言上前来,欣欣立马脸色一变。
她捏着鼻子疑惑道,“夫君,你这身上什么味道啊?这也太难闻了吧?怎么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这家伙刚和张碧莲滚过床单吧,身上味道的发霉潮湿味实在是刺鼻,欣欣都快恶心吐了。
本来顾良言这次来是想兴师问罪,却没想被欣欣问得有些心虚,刚才来时的理直气壮瞬间泄气。
他浑身一僵忙说道,“许是这件衣服放太久了,有些受潮了。”
欣欣用手帕在鼻前挥了挥,面上依旧带着奇怪和疑惑。
“怎么回事?这件衣服我记得呀,上次你来看我就穿着这件衣服,怎么两天时间就发潮了?”
“是吗?”顾良言故作镇定道,“许是你记岔了,这件衣服我很久没穿了,不过有一件相似的,味道确实有些重,我离你远些。”
他说完便坐远一些,倒真一副好丈夫的模样,生怕熏着欣欣一般。
也就哄哄没去过柴房的欣欣罢了,刚和张碧莲在柴房办完事,转头就来找自己,肯定是想要来兴师问罪。
亲娘和小情人都被烫伤了,顾良言还不得心疼死,欣欣早就猜到他要来。
这段日子自己一直在搞事情,顾良言还真是稳得住。
欣欣假意关心道,“夫君,母亲好些了吗?”
听欣欣提起顾老夫人,顾良言脸色难看道,“好?你这当儿媳的都快把她气死了!”
“哦,气死活该。”
欣欣放在瓷碗满脸笑意,此时的她哪还有刚才的虚弱,除去脸色略显苍白,其余根本没有病人的模样。
顾良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来端庄温婉的妻子在说什么?
五年前成亲后,他与欣欣虽不是情深义重,但也是互相扶持,在外人面前尽显恩爱。
每每自己出去应酬,或是路过首饰铺子,都会给欣欣买上一两件做礼。
虽然也会给张碧莲也买一份。
欣欣未出嫁便贤名在外,端庄持重温婉贤惠,进门后搭理后院孝顺婆母。
顾良言从不曾见她如此语气冷漠,说出的话更是充满刻薄。
他瞪大眼睛坐在凳子上,双手放在两侧一动不动,眼中的震惊差点蔓延出来。
终于欣欣冷冷瞥过他,这才让顾良言浑身一抖回过神来。
他猛站起身指着欣欣怒斥,“你这话什么意思?那可是你的婆母,说这话简直是大不孝!”
欣欣冷哼一声抬眼望向他,“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气死她活该,这些年我待她不错,吃穿用度顶顶好,自我进门也对她百般孝顺,可她呢?”
“夺我孩子,教坏楠儿,你好生看看楠儿成什么样了,小小年纪如此顽劣,将来必定是杀母屠父之人。”
顾楠不是欣欣的儿子,但他却是顾良言和张碧莲的爱情结晶。
杀母屠父四个字,简直是在间接骂顾良言和张碧莲。
对于顾楠的教育问题,顾良言并不觉得有问题,只是母亲娇惯一些罢了。
高门贵子谁小时候不如此?更何况顾楠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至于张欣欣生的孩子,顾良言打心底里觉得不是自己的种。
他成婚前经过事,知道圆房后的感觉,那日张欣欣虽有落红,他却并无感觉,后来张欣欣有孕也令他怀疑。
“张欣欣!”顾良言怒急道,“为人儿媳当知孝顺,为人母亲当知慈爱,你不孝顺不慈爱,现在还倒打一耙说我母亲教育问题。”
“你身子不好,我母亲替你抚养楠儿,是你要求楠儿晚两年启蒙,如今你竟来指责母亲的不是。”
傻逼吗?这家伙真的能扭曲事实,晚两年启蒙不是教成熊孩子。
起码的礼貌规矩总不能丢,顾楠已经被顾老夫人养成小纨绔了。
只听欣欣冷笑道,“知礼数懂规矩,这应当不是先生启蒙的东西吧,顾楠打骂丫鬟满嘴污言秽语,这也需要先生来教吗?”
“一口一个贱女人坏女人,顾良言,你母亲平日里都是这样称呼人吗?孩子可是有样学样的啊。”
顾良言的那张脸黑成锅底,袖口下的双手紧握成拳,盯着欣欣的脸顿感恼羞成怒。
“张欣欣!你如今油尽灯枯已到陌路,又何必咄咄逼人尖酸刻薄?我母亲再不济也是你的婆母,也就剩下这些十日了,你还是安分一些比较好!”
这是打定主意她好不了了呗,说话都毫无忌了。
欣欣被顾良言这幅狗急跳墙的样子气笑了,他不会想要直接气死自己了事吧?
“顾良言,你不会想要现在就气死我吧?”
欣欣坐直身子满脸若有所思道,“只要我一天不死,你休想有一天的安生日子,我自小身子骨不错,哪怕生下孩子也不至于病得这么快,顾良言,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欣欣那似笑非笑的双眼,顾良言忍不住心生不好的预感。
他躲闪着目光冷漠道,“你自己的身子有问题,又何必瞎猜是别人谋算你,自己的心脏,就别觉得别人的心同样脏。”
欣欣直勾勾盯着顾良言,自然没错过他目光中的心虚,当即心里也猜出个七七八八。
她意有所指道,“对,你说的真是极对,我就等着好好看看,到底是我自己的身子不好,还是有人想要害死我,到时候另娶抱的美人归。”
“你!”顾良言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张碧莲可是你的庶妹,你怎么可以恶毒的猜忌她?”
急了,他急了。
其实顾良言的演技非常棒,如果不是欣欣知道真相,还真抓不到他心虚的蛛丝马迹。
毕竟在欣欣的眼里,顾良言只能算是同居室友,她也没想过去了解他。
欣欣把玩着自己的一缕青丝轻声道,“我又没说你和张碧莲有问题,你急什么?嗯?”
她微侧着脸唇角勾着,以一副看透顾良言的眼神,“说不定你外面有人呢?”
顾良言咬牙切齿道,“真是疯疯癫癫,既然你想得这么多,就不要再踏出院子了。”
他想要把欣欣禁足,也怕欣欣跑出去乱说,毕竟顾良言一直维持着自己的形象。
那爱妻人设可不能丢。
欣欣笑得狡黠,“哟,是被我说中心虚了吧?莫不是真的背着我做了亏心事?”
他冷哼道,“胡言乱语!”
这时欣欣拍拍手,门外进来二十几个壮硕婆子,各个瞧着气势比男人也不差。
顾良言脸色顿变。
莫嬷嬷上前朝着欣欣说道,“姑娘,你要的五十个打手已经在府外守着,只要姑娘一声令下,绝对平平安安带着姑娘离去。”
欣欣的身子虽然日渐康复,但需要的时间也不短。
以免顾良言狗急跳墙害自己,在没有痊愈的基础,欣欣早就花重金买打手嬷嬷保护自己。
府内都是女眷,自然打手不能进来,欣欣便买了二十几个身强体壮的嬷嬷。
欣欣笑眯眯的看着顾良言说道,“侯爷,恐怕你是不能让我禁足了,张家别的没有钱却不少,想要禁我的足,你不如多去睡个回笼觉吧。”
瞧见顾良言脸色铁青,欣欣笑得那叫一个娇艳,直把顾良言气得瑟瑟发抖。
他指着欣欣恼羞成怒,“张欣欣,你实在太过分了,这里是侯府,不是你们张府,岂能让你如此嚣张?”
“嚣张?”欣欣挑眉道,“我不止嚣张,我还要跋扈,若你再惹我不高兴,看我会不会让你声名狼藉名声扫地!”
她厌恶的说道,“你最好现在给我滚出去,真是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地位和名声是顾良言最在意的东西,而这两样东西如今息息相关,当今皇上爱皇后,自然厌恶人臣宠妾灭妻。
若是张欣欣舍命告御状,虽然顾良言死不了,但是这些年挣的一切都毁了。
他将真正成为光杆侯爷,一辈子顶着个空壳过日子。
顾良言虽然愤怒,但还是拂袖而去,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搭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