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嫡女6
欣欣用手慢悠悠整理袖子，明明脸色苍白面有病态，却无端让顾老夫人有些怯意。
仿佛面对的不是欣欣，而是她死去的婆婆。
丫鬟上前为欣欣奉茶，屋内非常安静仿佛掉根针就能听见，这时欣欣端着茶拨弄着茶盖，动作漫不经心眼睛打量着四周。
终于顾老夫人板着脸问道，“你身子不好跑来前院干嘛？”
她是烦欣欣在查账的时候出现，这些掌柜每每查账叽叽喳喳，如今欣欣一来倒是鸦雀无声。
这简直是明着说他们更加敬重张欣欣，对她这个太太不够尊敬。
欣欣放下茶杯面露笑着，“母亲，今日儿媳来，是想问问你为何要把莲儿安排在柴房，难道偌大的侯府，还没有张家二小姐的落脚地吗？”
周围这么多掌柜盯着，到时候传出去不就是侯府欺负人吗？
顾老夫人咬牙瞪着欣欣说道，“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住在后院实在是不合规矩，这前院人来人往更不能住，那柴房宽敞并不差，我还令人里里外外好生打扫，用的可都是好东西，没有委屈她！”
欣欣用手帕捂着嘴咳嗽，许是被顾老夫人这番话气着了。
咳嗽完，莫嬷嬷急忙喂欣欣喝茶，喝完茶，欣欣靠着椅子一脸虚弱。
她用手帕擦拭嘴角声音柔弱，“母亲，儿媳知你不喜欢莲儿，可你让姑娘家住柴房实在太刻薄，今日莲儿来请安眼泪汪汪，她在张府虽是庶女，但吃穿用度样样不差，柴房委实委屈她。”
顾老夫人看向掌柜们一拍桌子，“罢了，今日就不查账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一群掌柜结伴离去。
欣欣淡然看着眼前一幕，反正她要说的已经说了，这里面的掌柜还有几个熟面孔，都是欣欣嫁妆铺子里的掌柜。
从前欣欣嫁过来，才知道这侯府不过是表面风光，手底下的铺子竟然只有五个，还都是生意不好的偏僻铺子。
整个侯府开销不低，这些年都靠着顾良言的俸禄过生活，迎娶欣欣的花销还是找国库借的。
后来欣欣嫁过来将自己的嫁妆铺子，连着侯府的五个铺子一起打理，这才把欠国库的银子还上。
也是欣欣手段高，这才让众掌柜信服，换成什么也不懂的顾老夫人，他们自然对其非常敷衍。
等掌柜都离去，顾老夫人立马朝着欣欣斥道，“你身为良言的原配正妻，不为自己的丈夫打算，竟然纵容娘家送来一个庶女做续弦，以后让良言走出去怎么见人？”
“那张碧莲就不是个好东西，你父母是为楠儿打算，可楠儿不喜欢她，看见她就觉得讨厌，我回来楠儿哭得那叫一个可怜，既然楠儿不喜欢，你就把她送回去吧！”
欣欣缓缓起身突然跌进莫嬷嬷的怀里，本以为做好准备要大吵一架的顾老夫人傻眼了。
莫嬷嬷抱起欣欣满脸惊慌大喊道，“快点去请大夫，夫人被太太骂晕了过去了，快点请大夫，夫人被太太骂晕过去了！”
不过才两句话而已，顾老夫人还没步入正题呢，听着莫嬷嬷的喊声，想到刚走出去的掌柜们。
她连忙上前一步制止道，“嚷嚷什么呢？是她自己身子不好，我什么时候骂她了？不过是婆婆训斥儿媳。”
莫嬷嬷抱起欣欣就往外冲，沿路嘴里就嚷嚷着欣欣被顾老夫人骂晕了，顾老夫人想拦都来不及。
这前院人多口杂，欣欣被顾老夫人骂晕的消息，一上午整个侯府都传遍了。
此前顾老夫人和顾良言都在维持形象，一个是好婆婆形象，一个是好丈夫形象。
经过这次一闹，恐怕顾老夫人的好婆婆形象要维持不住了。
此时欣欣躺在床榻上悠闲喝鸡汤，除了脸色略显苍白，其余根本看不出晕倒过。
顾老夫人正在院子里咒骂欣欣，骂完感觉心里还是堵着一口气。
她当即看向嬷嬷吩咐道，“张碧莲这个小蹄子，倒是很会装模作样，平日瞧着娇弱好拿捏，如今倒是想要让张欣欣拿捏我，她做梦，不准给她新鲜饭菜！”
“是，老奴这就去办！”
张碧莲得知上午前院闹的事，靠着床框欲哭无泪，手里扯着床帐心里埋怨着欣欣。
既然要闹，何不闹彻底，如今倒让我里外不是人。
此时张碧莲都快急哭了，可她不能去找顾良言告状，越告状越被顾老夫人讨厌。
她忍不住朝着一旁花瓶挥去，随后伏在床榻上落泪。
张夫人为了把持张碧莲，甚至不让她的贴身婢女跟着来侯府，来到侯府住在采云阁倒是有丫鬟伺候。
可顾老夫人为了折腾她，这柴房只安排了两个木愣的粗使丫鬟。
张碧莲闻着鼻尖的霉味，瞧着宛如木头的两个粗使丫鬟，心里升起对欣欣和顾老夫人的怨恨，
这时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说是来给张碧莲送午膳，结果端上桌的午膳全是冷菜冷饭。
张碧莲指着三菜一碗饭问道，“这是什么？”
她在张府虽为庶女，但也是每日四菜一汤，更不会端上桌就是冷菜冷饭。
只见那丫鬟福身说道，“太太说了，府里一向节俭，张二小姐就委屈一下吧，实在忍不了可以打道回府。”
她说完起身离去，根本没把张碧莲放在眼里。
“她竟这般欺负人？”
张碧莲指着桌上饭菜满脸不敢置信。
这些冷掉的饭菜，大户人家都是给下人吃，虽然已经冷掉隔夜，但怎么说也是有肉有素有米饭，热一热还是能吃。
但张碧莲在张家是小姐待遇，即便来到侯府也是小姐待遇，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听着张碧莲“嘤嘤嘤”的哭声，两个粗使丫鬟相视带着疑惑。
此时欣欣也在用膳，顾良言为了凹人设，回府便来陪着欣欣用膳。
早上发生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自然在用膳间假装随意的提起。
欣欣故作虚弱的说道，“母亲给二妹安排去柴房住，实在太委屈一个姑娘家，我也是心疼二妹，这才想要讨个说法，母亲训斥我不为夫君着想，也是二妹身份太低。”
她抬头为难的说道，“夫君，要不就换一个人选吧，是我想的不够周到，二妹身为庶出实在登不上大雅之堂，以后夫君出去应酬，也少不得被人谈及二妹出身一事。”
“母亲说的对，二妹做妾合适，做妻实在不够格。”
这些顾良言都没想过，因为他满脑子都是跟心爱之人的厮守。
顾良言捏着筷子的手一顿，眉头一拧神色莫名，最后又很快放松下来。
只听他回神沉声说道，“确实委屈了二妹，不过既然她已经入府，若是贸然重择人选，于二妹的闺誉不好。”
果然顾良言对张碧莲的感情很深，仅仅几句挑拨并不能动摇他的心。
欣欣轻轻点头，“不过母亲说楠儿很讨厌二妹。”
听这话，顾良言反应有些大，忍不住高声反驳道，“怎么可能？”
他回过神察觉自己的过激反应，转头忙朝着一旁的欣欣的看去，果然看见欣欣脸上的疑惑。
顾良言有些心虚的躲开视线，随后故作镇定的说道，“那毕竟是你的妹妹，楠儿怎么可能会讨厌呢？”
欣欣表现出为人母的担忧道，“怎么不会？楠儿又不是她亲生的孩子，谁又能说得准？”
听见欣欣怀疑张碧莲对顾楠不好，顾良言再次下意识的反驳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欣欣皱眉。
顾良言再也没了胃口，放下筷子不自然的说道，“二妹是你的庶妹，她又岂会对楠儿不好？更何况还有我这个亲爹护着，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欣欣轻咳接过手帕捂着嘴，这场对话也算是彻底结束，顾良言忍不住松了口气。
此时顾楠可惨了，他双手虽然没有红肿，但不知为何浑身生出红疹，这把顾老夫人吓了一大跳。
本来顾良言刚搂住张碧莲，得知这个消息立马朝着顾老夫人院子奔去。
顾楠正坐在床榻上使劲抓痒，恨不得把自己的皮肤抓烂，顾老夫人和丫鬟下人围在身边伸手轻哄着。
“祖母，我好痒啊！呜呜呜，祖母，你帮我挠痒痒吧，我实在是太痒了。”
眼瞧着顾楠抓烂自己的脸，顾老夫人急得眼眶都红了，上前搂着顾楠朝着丫鬟下人吼道，“请的大夫还有多久？”
“太太，大夫已经在路上了。”
顾老夫人制止顾楠继续抓脸，将他用力搂在怀里不敢松手。
这时顾良言踏进屋子忙问道，“母亲，楠儿怎么样了？”
上前一看顾楠的脸，顾良言脸上闪过吃惊，立马上前拉着顾楠查看。
见儿子来了，顾老夫人带着哭腔说道，“儿子，楠儿不会出事吧？我这颗心都快被吓坏了。”
顾良言抱过顾楠制止他挠脸，随后朝着顾老夫人安抚道，“母亲不要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先等大夫来诊治再说。”
门外张碧莲担忧的往里面看着，刚擦掉眼泪的顾老夫人，立马就看见贼头贼脑的张碧莲。
不等顾良言反应过来，顾老夫人已经扑上前扇去一耳光。
只听她尖锐骂道，“你这贱人鬼鬼祟祟的干嘛呢？是不是存心跑来看热闹？”
张碧莲扶着墙壁捂着脸，双眼含泪不敢置信，她忙求救的看向顾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