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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复盘,以及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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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罗穆路斯·奎里努斯站在窗前,俯视着下方新都夜晚的繁荣景象。

    他此时已褪去神铠,穿着一件蓝色的丘尼卡(tunica),腰间由一块红巾系紧。

    这里是他的房间。

    是的,作为不需要睡眠、能够自行灵子化的从者,却拥有自己的房间。

    这并不是罗穆路斯要求,而是肯尼斯包下一整层楼所带来的便利。

    不仅是包下了这层楼,肯尼斯还对整栋建筑进行了魔术上的改造。

    在这个全高三十二层的建筑里,被肯尼斯的结界所覆盖的就有二十四层。

    不止是结界,这里还有三台肯尼斯专用的魔术炉以及代替猎犬召唤而来的数十只恶灵和魍魉。

    就连下水道他也没有遗漏,很认真地将走廊下面的空间全部异界化了。

    对现代的魔术师来说,这里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魔术堡垒。

    但在罗穆路斯的眼里,这所谓的准备形同虚设。

    只是不想打击御主的自信心,所以才未曾说出口。

    否则以肯尼斯的性子,怕是要与罗穆路斯之间生出更大的罅隙。

    排除即将落成的新都中心大厦,这座凯悦酒店便是冬木市最高的建筑。

    站在这里,能够一览无余地俯瞰下方的景象。

    房间里没有灯光。

    罗穆路斯身处在黑暗中,安静地凝视着那绚丽的霓虹灯,微微出神。

    啊……

    所见到的,吾之同胞。

    其身份无从得知。

    想必清楚那究竟是何物的,便唯有「耶和华」吧。

    但即便无法知晓他的根本,我仍旧看见了。

    那如繁星一般闪耀着的,浪漫的「爱」。

    没错。

    其正是如那宇宙一般祝福着众生的高尚之人。

    其浪漫比吾之罗马更加深邃。

    其罪孽亦比吾之罗马更加沉重。

    其追求、渴望的乃是人类之爱,所伴随身侧的,是宏大的灾厄。

    一如吾之罗马。

    所以吾预见了。

    ——他必将成功。

    ——————————————

    为什么如此喜爱?

    身为赏玩之兽,应该是最没有理由深陷其中的才对。

    因为这样的话,岂不是从玩弄的一方变成了被玩弄的一方吗?

    但事实却是,这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其实只是很简单的道理。

    我,高扬斯卡娅,原本是通古斯卡大爆炸造成的土地与动物们惨叫收束而成的产物。是被炸飞的土地之痛楚,只能无能为力地瞬间灭绝的动物们的哀嚎。

    这些混杂在一起,作为时空扭曲始终停留在原地的残留灵基,也叫特异点收束体。

    那就是之前的我。

    如果仅此而已,我也只会不为人知地消失而已。

    但是数个月前,我却作为尚未空缺的beast4候补被算入,变生成为了并未持有七大人类恶资格的兽(beast)。

    将身为自然灵的玉藻前视为参考对象,我拟出了alterego的灵基,为排斥人类而开始行动。

    那个就是最初一切的起因。

    那么这和刚刚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

    因为,构成我的事物,是相同的。

    因为天灾而死也好,被侵略的死也好。

    都是作为兽诞生的笑意。

    令我高兴得不得了。

    被人类所残害的动物们的声音,冲刷着我的身体。

    因此知道了,人类是特殊的动物。

    为了生存而杀戮,为了生活而使用。

    这一切都是为了创造一个更好的循环。

    作为在这个星球上诞生的生物,动物们一生下来就明白这个道理。

    换言之,就是万灵共同签署的「契约」。

    可是……

    人类,没有遵守那个约定。

    毁灭了诸多种族,洒下了诸多痛苦。

    其根本目的,却与种族的繁荣毫无关系。

    不是为了繁殖的共存,而是为了幸福的共存。

    不是为了保护物种的守护,而是为了分享快乐而进行饲养。

    赏玩(爱玩),那是人类的罪恶,人类的情感。

    这是违背自然的道理。

    同时,也是将我「浸湿」之物。

    既然赏玩(爱玩)是不好的邪恶,那邪恶的我就去遵守这个道理吧——就那样,继承了过去将那爱否定的神,我踏上旅途。

    旅途的目的是“作为动物们的整体意见(当然,包括人类),与人类圈绝缘”。

    相当于妻子写给丈夫的休书。

    是的。

    虽然我拥有兽的形体,但本体是土地本身。

    养育动物们的生存圈,与虐杀动物们的杀戮圈。

    并没有偏袒哪一方,这两者都是我。

    非常简单明了吧?

    作为着「集体」的我,即是生态圈其本身。

    由此而回归正题。

    这个本质,令我对名叫「以诺修斯·萨洛斐尔」的这个男人,产生了不得了的好感。

    ——作为「被人类迫害的存在、人类迫害时使用的存在」,却见到了完全在印象外的家伙。

    没有使用过用于「杀害」的武器,随身的也只有用于「守护」的铠甲。

    见到他的那一刻,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孩子)都在散发着亲近的气味。

    搞得我也有些沉醉了。

    真是个温柔的男人。

    ……

    可以称之为温柔……吗?

    一定是的吧。

    ——作为这行走的生态圈的原体,我才能如此明确地断言。

    因为自己正是被迫害的产物,在人类的污浊圈子中,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恶意。

    但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却是巨大而纯粹的爱。

    这种反差让我不自觉地对他成瘾了吗……

    更重要的是,他恐怕和我一样,和人类的历史、和人理毫无干系。

    也就是说,能成为我的「尾巴」。

    而在这基础之上更进一步,还有着我最喜欢的,最渴望理解的,别扭的「爱」。

    动物也好。

    人类也好。

    甚至是神明与兽。

    全都一视同仁的,残酷的支配欲(爱)。

    如果说我是野兽玩弄践踏猎物的天性。

    那么他就是从智慧之灵长走向无比极端的后天性。

    明明爱着,但却对他们的生存和灭亡那样冷漠。

    既不兴奋,也不悲伤。

    平静地可怕。

    他留在「外表」上的只是热情的「残渣」。

    底下的东西连他自己都已经「忘却」了吧。

    我也只是隐约有着那样的感想——

    ——他的「心灵」与「内核」之间,大概是割裂的。

    一旦那连接的桥梁再次筑起,恐怕立刻就会变生为无情的「机构」。

    这么说非常丢脸,但是——我很害怕。

    我不想看见那一幕的到来。

    所以我无法忍耐地想要看他失败,然后我就可以将美丽的他作为重要的尾巴珍藏起来,再也不会分离。

    但是同时,我也心痒难耐。

    我想知道,这个男人想要抵达的彼岸到底是什么。

    拥有如此非人的「爱」的他,所厌憎着的,又是什么东西。

    我想支持他,到他的终点去看看……

    基于以上的理由,我将化作美女间谍(s·p·y),乖巧地潜伏于他的身侧。

    直到他最春风得意,又或者是最落魄的那一天,再露出獠牙,狠狠地咬上一口。

    那该是多美妙的瞬间啊!

    光是想想就已经嗨到不行了啊……

    ——才怪。

    ……

    好啦,我承认,我承认就是了啦!

    说了这么多云里雾里的,这不就是“坠入爱河”了嘛?!

    可恶,我明明没有结婚的愿望,为什么偏偏只有米缸前辈的「侍奉体质」怎么也甩不掉啊!

    但是没关系,因为情爱关系不是“多余的存在”。

    恰恰相反,正因为身为野性,才更应该重视爱情(直觉)。

    而且,这不也挺好的吗?

    ╯  乀

    ヘ  へ

    ′

    ﹀

    高扬斯卡娅有些羞恼地红着脸,看向另一边正在沉思的以诺修斯。

    ——起码她说服了自己。

    而此时被一个罗马人和一个女人同时记挂着的以诺修斯本人又在想什么呢?

    当然是在想莫德雷德·alter的事情。

    以诺修斯皱着眉,凝视着躺在茶几上的那根白色腰带。

    她是谁?

    准确来说,她是什么?

    虽然自称是莫德雷德,还是alter,但想也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

    她拥有神性。

    而且等级并没有在第七特异点碰到的几柱女神那么高,更没有她们那种神核。

    横向对比的话,跟克娄巴特拉,还有亚历山大、恺撒他们比起来也没高上多少。

    这并不能说明她弱。

    就比如,烟雾镜的神性只有c,但是你敢把他当杂鱼吗?

    小心他“芜~”地一声跳出来,然后抓走你的麻麻。

    说到底,神性对于灵基来说本就是很大的负担。

    把这一部分负荷去掉的话,有时反而能够装载更多的力量。

    只不过神灵从者一般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只有最顶上的那一部分才会因为自身神性的独特性而迫不得已进行这种削弱操作。

    比如烟雾镜,烟雾镜,还有烟雾镜。

    当然,这也并不能证明她强。

    真正让以诺修斯觉得她不对劲的,是「神授的智慧」看不到她。

    那她神性的来源就很耐人寻味了。

    至于她丢给自己的这条腰带,以诺修斯觉得肯定也是有意义的。

    科什蒂……

    这是拜火教教徒的圣腰带。

    她给予自己这个东西,是在提示着什么吗?

    拜火教……

    冬木……

    难不成是在指安哥拉曼纽?

    又或者是在暗示自己的身份?

    还是说和我有关系,但我自己却没有发现?

    不行,线索太少了。

    就算有再多猜想,也没有办法去验证。

    以诺修斯脑中闪过数个版本的“真相”,但最后全都被否决。

    算了,还是想想这圣杯战争怎么打吧。

    毕竟看罗穆路斯和太公望他们的态度,还真打算好好打完这场圣杯战争。

    视线从科什蒂腰带上移开,以诺修斯打算问问高扬斯卡娅。

    “你有什么想法吗,对圣杯战争的事情?”

    他对着这个来自俄罗斯的精明女人问道。

    “唔……”

    高扬斯卡娅有些为难地苦起一张小脸。

    不过很快,她就有了一个不错的点子。

    “那个叫太公望的男人……可以先把他做掉吗?”

    “人家被看得稍微有点不舒服呢~”

    她竖起食指,笑眯眯地提议道。

    没错,这种时候只要跟着直觉走就好了口牙!

    反正都是一群麻烦精,跟谁打都没差啦。

    既然如此,我看谁不爽就干谁,不是更合理的路线吗?

    “是吗,那这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以诺修斯随意地说道。

    高扬斯卡娅会优先挑选太公望下手,也在意料之中。

    就让她随意发挥吧。

    以诺修斯不打算干预。

    “诶?”

    高扬斯卡娅眨了眨眼。

    “作为雇主,您不监督我的工作吗?我说不定会因此而偷懒哦?”

    “那就不必了。”

    “你也不希望自己在做事的时候,总有人在旁边说三道四吧?”

    以诺修斯微笑着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不过,用导弹或者核弹洗地什么的,可不要做哦?小心我打你的屁股。”

    “欸~才不会干这种没品的事情呢。”

    “唔,萨洛斐尔大人真是通情达理,人家越来越喜欢你啦”

    高扬斯卡娅伸手,用食指和中指比了个心。

    “那么,你想怎么做?”以诺修斯面不改色地同样比了个心,“总得告诉我你大致的行动轨迹吧?不然万一和我的安排起冲突就不好了。”

    “怎么做……”

    “我觉得,我们得找个冤大头当挡箭牌。”

    高扬斯卡娅不怀好意地笑着,直言不讳道。

    每次到这种时候以诺修斯才能直观地感受到她的屑。

    平日里还是有些太收敛了。

    “至于人选,我觉得那个黄毛圣剑使就不错。”

    高扬斯卡娅还在肆无忌惮地输出。

    “虽然看上去傻愣愣的,但是底子里却精明得很呢,主从两个都是。”

    “想要诈骗的话,难度有点高。但是他们本来就是处于弱势的一方不是吗?”

    “不接受合作就只能硬着头皮去迎战比自己强上许多的敌人,真是可怜~”

    “对这种可怜虫,就要大发慈悲地拉他一把,然后狠狠地踩在他的脸上。”

    “而且……”

    高扬斯卡娅狡黠地笑着,拿起茶几上的一份档案。

    “我觉得,我和这家伙的相性会相当不错呢。”

    她指向档案上的那个名字。

    ——卫宫切嗣。

    “……”

    听完她的话,以诺修斯点了点头。

    正如高扬斯卡娅所说,爱因兹贝伦一方其实没得选。

    圣剑没办法完全解放的情况下,旧剑想要单打独斗干掉其余几骑,难度无异于登天。

    所以就算知道高扬斯卡娅心怀鬼胎,爱因兹贝伦一方也一定会同意合作的。

    这样才有机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无论是爱因兹贝伦本家还是现在就处于冬木的卫宫切嗣,都不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达成合作的结局完全是可以预见的。

    “啊,对了。”

    突然想起来,以诺修斯补充道。

    “就当是我的忠告,千万别变成狐狸。”

    “只要保持现在这样子就好。”

    “……?”

    虽然不理解,但是高扬斯卡娅还是好好地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

    冬木市郊外,爱因兹贝伦城堡。

    卫宫切嗣听完爱丽丝菲尔的话,眉头紧锁。

    “正面打不过吗……”

    沉吟了一会儿,他决定这一次也贯彻自己的风格。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暗杀御主。”

    没有犹豫,卫宫切嗣果断走上“魔术师杀手”的老本行。

    “第一个目标,就是他了。”

    卫宫切嗣的手指指向了一个出乎爱丽丝菲尔意料的人。

    ——在那张照片下方,原本是名字的一栏,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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