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情起悄然间
马蹄声疾，一辆马车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高远小酒肆飞驰而来。
车内，三人面色匆匆，显然一路奔波，此刻略显疲惫之色。
“吁——”车夫猛地一拉缰绳，马车稳稳停在酒肆门口。
三人迅速下车，脚步匆匆地迈进酒肆。由于此次行程太过匆忙，他们连吃饭的时间都未曾腾出来。
何掌柜远远瞧见，满脸笑意地快步迎上，热情地招呼道：“向公子，你们一路辛苦了！”得知他们还未用餐，何掌柜立刻转身，提高音量朝后厨吩咐：“厨子们，赶紧做一桌丰盛的菜肴，一定要快！”
不一会儿，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被端上了桌。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暖烘烘的热气升腾而起，菜肴的香气弥漫在整个雅间。
光影摇曳，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气氛十分融洽。
这时，向平注意到一旁的李嫂站在角落里，便开口说道：“李嫂，干嘛不坐呀？”
李嫂微微一怔，神色有些局促，结结巴巴地回道：“阿、阿，要不你们先吃吧，俺不是很饿。”说着，她便转身，想要离开雅间。
“李嫂，宋掌柜那边刚好有个空位子。”向平再次说道。
可李嫂依旧推辞：“没事，等会俺来收拾再吃。”说完，还是执意要往外走。
她心里觉得，自己与这一大家子并非血亲，同桌吃饭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这，不成……不成！快到宋掌柜那里有座位。”向平赶忙站起身，几步走到李嫂身旁，轻轻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宋掌柜身旁坐下。
接着，向平朝宋掌柜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宋金旺心领神会，赶忙拿起碗，慌慌张张地给李嫂盛了一碗米饭，说道：“快坐下吃吧。”
“谢谢，宋掌柜。”李嫂低声道谢，无奈之下，只得挨着宋金旺坐下。
向平看着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忖：这老岳丈对李嫂的反应怎么如此迟钝呢？
以李嫂的性格，要是两人脾气不合，她才不会顾及什么掌柜的面子，断然不会如此听话坐下。
“阿爹，俺特地给你配个帮手李嫂，她做事勤快、干净利落。往后有哪个雅间、套间，需要调整、移动字画，或者递个东西啥的，尽管叫李嫂帮忙。”
向平笑着说道，实则是想给宋金旺制造与李嫂相处的机会。
毕竟，这些琐事原本吩咐下人们去做便好。
“嗯好，到时俺会叫李嫂的。”宋金旺这次回答得倒是十分爽快。
而李嫂呢，只是低着头，大口扒拉着碗里的饭，始终不敢抬起头正视大家的脸。
往日里开朗大方的李嫂，此刻却显得极为扭捏、不自然。
或许是因为寡居的时间太久，突然面对这样热闹的场合，听到这般贴心的安排，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实际上，从李嫂踏入雅间的那一刻起，宋金旺的目光便被她牢牢吸引，再也没有移开过。
李嫂长得竟有几分像他故去的妻子，那容貌、那神态、说话的口吻，乃至走路的姿态，无一不让宋金旺恍惚间以为妻子回来了。
宋金旺那炽热且紧盯不放的目光，让李嫂心里直发怵。
她暗自心想：莫不是遇到了一个心怀不轨的大色狼？可李嫂实在是想错了方向。
宋金旺身为酒楼的堂堂大掌柜，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只是一直没有遇到那个能走进他心里的合适之人罢了。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宋金旺猛地回过神来，尴尬地咳嗽两声，赶紧将目光收了回来。
要说这李嫂，虽已年近五旬，可岁月似乎格外眷顾她。
那皮肤依旧白皙如雪，脸庞也依然俏丽俊美。
平日里，李嫂从不刻意打扮，可若是稍加装扮，走在街上，旁人定会以为她是哪家大户人家的贵妇人 。
在汴京的内外城结合处，繁华街角，高远小酒肆是三教九流用膳的欢乐场，无人不知的存在。
宋掌柜，这位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将酒楼经营得风生水起的人物，近来却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他心底里，那份对李嫂的情愫，正像春日里悄然冒头的嫩草，不知不觉间已绿了一片。
宋掌柜深知，自己不能像年轻一辈那般毫无顾忌地表露心意。
岁月赋予他的不仅是阅历，还有一份谨慎与内敛。
他只能将这份喜欢，化作一些看似平常却又精心的举动，小心翼翼地维持在礼数与规矩的框架内。
这日，何掌柜兴致勃勃地把向平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瞧，这雅间的隔间里，备着个小厨房。客人呐，能按自己的喜好，在这儿施展厨艺，做些爱吃的小菜。这就是专门为一家人团聚准备的小灶，开火的时候，大伙都爱叫‘开小灶’呢。”
说着，何掌柜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我把这配套雅间留给宋金旺他家，就是盼着他们能自在些，别受酒店规矩的拘束。”
此时的宋金旺，正想起女婿之前的叮嘱，便拿上一些小工具，打算到其他几个雅间，调整一下字幅和山水画的位置。
他的眼睛下意识地四处搜寻，在找什么呢？原来是在看李嫂在不在。
当他的目光扫到楼道拐角处时，只见李嫂早已忙碌开了。
她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提着小水桶，旁边还放着小脸盆，正一丝不苟地清理着那些容易被忽视的角落。
不管是拐弯抹角处多年积累的灰尘，还是犄角旮旯里藏着的杂物，在她的擦拭清扫下，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金旺张了张嘴，本能地想喊李嫂上来帮忙，可话到了嘴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的心里，此刻正翻江倒海。“都这把年纪了，难道还指望枯木逢春？”
他暗自思忖，“可李嫂的模样，只要见过一面，怎么就忘不掉呢？还没怎么交往，她的容貌、气质，就像深深扎根的种子，在我心里生了根。”
宋金旺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心里暗暗谴责自己。“你又不是毛头小子，怎么这般沉不住气？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得沦为笑柄？”
堂堂的宋掌柜，在这份感情面前，却像被缚住了手脚，始终迈不出那开头的一步。
毕竟，他寡居多年，作为一个鳏夫，这份突然降临的情感，就像干涸已久的森林，突然迎来了久违的雨水滋润，那种激荡的心情，恰似决堤的洪水，汹涌而猛烈，令他既欣喜又惶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