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甘渡了然于心,坐在椅子上,有意无意地给这把火添柴:“宋朝雾说的没错,喂饭确实得算到照顾里。”
阮顷满意得收了视线。
祁测宜不知道俩人一唱一和什么意思,也没看懂甘渡给他递的眼色。
但祁测宜看懂了甘渡朝他扬头的动作,端着碗接着给宋朝雾喂饭。
饭喂完后,祁测宜幅度很小地朝甘渡摆了摆手,然后俩人一前一后出门。
祁测宜在医院里寻了处安静的地方,甘渡抵着墙角,伸手去口袋里摸烟,但发现烟盒空了,拿着火柴盒把玩。
“要跟我说什么事?”
祁测宜摸了下脑袋,犹豫了片刻开口:“等宋朝雾出院后,我们还要跟这个案子吗?”
“跟。”他利落地吐出来这一个字,但怕他们再次冒失,又给他们找了帮手:“但经销点你们先挨个排查走访,万一能问出点什么线索,背后的工厂,我另找人去查。”
甘渡把方天的电话发给祁测宜,让他有事情先和方天报备。
本身无足轻重的版权纠纷,没想到背后的事情这么复杂。
他有预感,事情就是冲着他来的。
火柴盒在他指尖转了一圈后落回掌心,他顺势放进口袋,拍了一下祁测宜肩膀,让他先回病房。
他给程似锦打电话聊了自己的猜想,程似锦问他会不会是同行间的恶意竞争,但甘渡否认,如果是同行,会更明白盗印不算什么,无非是利益受损。
打垮创作者的从来都是被扣抄袭帽子。
他觉得有些事情在电话里跟程似锦说不清楚,给阮顷打了招呼,先行一步离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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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顷从宋朝雾口中知道了事情原委,但她对甘渡的办事能力很放心,没有放在心上。
出了病房想起阮拂年最近的药吃完了,于是去心脑科找梁衿意开药,但同事告诉她,梁衿意被急诊室叫走了。
她又拐去急诊室,但还是没人。
她正准备出去,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抱着孩子的男子,扯住嗓子在大厅里吼叫:“医生!医生!有医生在吗?快来救救我的孩子!”
害怕又急躁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尤为刺耳,阮顷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小孩儿浑身是血,脑袋被男子用毛巾捂着,应该出血口就在脑袋上。
很快就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胸口别了朵红色小花胸针的医生跑了过去。
阮顷只能看到侧脸,而她又戴着口罩,只能凭外在认定是个年轻姑娘。
阮顷盯着女生看,想起梁衿意刚来医院实习时天不怕地不怕,精神十足,就像个不知道疲劳的永动机。
之后经过层层考核,从急诊科跳到了心脑科。
她好奇是不是所有实习生都跟当年的梁衿意一样,没忍住盯着看。
“您先把孩子放椅子上,我检查一下伤口。”
女生指了指她这边的椅子,她低头看了眼,才发现自己挡住了路。
慌忙往旁边挪一旁,给他们腾地方。
但刚站过去,就听到男人的辱骂。
男人看着女生胸前的实习牌子,说话粗俗:“叫你们正式医生过来,你一个实习生懂个屁。”
“今天有重大连环车祸,急诊医生全都派出去了,现在闲得只有我。”女生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但视线一直没有远离他怀里的孩子。
梁衿意应该就是跟着急诊医生出去了,所以找不到人。
“这么大的医院叫不来一个正式医生,你当老子是傻子啊,你个实习生算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
话语越来越粗鲁,女生忍不住拽下口罩跟他说话,但还是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恼怒,安抚他的情绪:“您冷静一点,实习生也是医生,也可以看病,您先让我看看孩子。”
“老子不让你看,滚一边去!”
他推搡了一下女生,女生身子趔趄,正脸面向阮顷,她突然记起这张脸在哪儿见过。
她就是前几天在门口跟她打招呼的黎姿妹妹。
阮顷看了眼她胸前的实习证,上面写着任七微。
没想到当日那个清纯可爱,扎了双马尾的女生,职业却是让人肃穆的医生。
男人的声音越起越高,引来护士制止,也有病人过来劝正暴躁的男人,但越劝他越来劲,指着护士破口大骂:“伺候人的在这里叽歪什么,信不信老子投诉你!”
“吵什么吵,再吵我现在就报警!”阮顷扒开人群过去,手里捏着手机,110已经被她输了进去,就差按下拨出键。
她起着高调,语气严肃颇有威严。
男人扭头看了她一眼。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有本事你现在就报,老子来带儿子看病,就让一个实习生糊弄我,万一技术不精治死了怎么办!”
他咄咄逼人,面部狰狞,眼睛瞪得贼大,好像要把阮顷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再拖你儿子现在就死,到时候你就不止是医闹这么简单,你还是个杀人凶手,杀死自己儿子,被妻子憎恨,被家人谴责,臭名昭彰!”
男人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
阮顷趁热打铁:“要么现在让她看,要么你睁眼看着你儿子死。”
她把话说最严重了说,男人的瞳孔散了神,没有之前那般凶狠。
看他情绪稍稍平静,任七微伸手,想要去抱他手里的孩子。
“我是北城医科大学的实习生,绩点在年级前三,连续四年拿奖学金,实习期间无任何违规,父母和姐姐在自己的领域内均上层,我比你更怕治不好人,所以请相信我。”
阮顷不该在这一刻分神,但她控制不住。
她突然想起甘渡,觉得两人很像,但看外形真的很难让人依赖,担心不可靠,但在自己的领域里,却闪闪发着光。
她说出的每一个字,摆出的每一个证据,都让人很难不去信任追随她。
男人迟疑了片刻,问:“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任七微点头。
他把孩子递过来,任七微快速接下,阮顷怕男人情绪再次不稳定,让护士叫了保安过来。。
她本想等任七微出来,问问小孩儿伤势有没有很严重,但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人出来。
反倒等到了出急诊回来的梁衿意。
她还没打招呼,梁衿意就又钻进了手术室。
一个半小时后,梁衿意出来,累得将近虚脱,身子松垮地靠着墙壁坐下,阮顷过去陪她一起坐着。
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梁衿意讲了一遍,梁衿意想要确定,又说了一遍名字:“任七微?”
“是,你也认识她?”
“之前我带的实习生,就上次值夜班给你打电话说的那个,之后不久她就从心脑科转到了急诊科,不过她一心想去的是神经内科。”
“哦。”她确实听她提过一嘴,有点印象。
梁衿意脑袋歪在阮顷肩膀上,身上的绿色手术服都还没有脱,疲倦到出声都变成了气音,她已经连轴转了几场手术,又跟着急诊科出急诊,身心俱疲。
“那个小姑娘挺厉害的,”她称赞,“全世界只有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的超强人脸识别者,她就是其中一个,虽然这个天赋在如今社会没什么实际作用,但你不得不承认,老天不止给她开了窗,还开了门。”
当有一个人身上拥有某种被神授的天赋,她就注定和常人不一样。
但此刻她和梁衿意一样,只看到任七微身上不断闪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