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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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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甘渡走后,阮顷决定不回绿翠园,而是回了爷爷家。

    季识则把她送到门口,她道谢后准备进门,但被他出声拦下。

    “甘渡是不是回来了?”他觉得唐突,给自己找补:“今天看到报道了,他穿着粉色睡衣。”

    提起睡衣,阮顷就觉得臊得慌,自己的衣服就□□裸在一个男人身上,还暴露在公众之下,但幸好季识则不知道,否则她现在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昨天回来的,他应该还没来及告诉你们。”阮顷当然知道甘渡没有告诉甘家的原因,但季识则对他有恩,甘臣年又是他爹,她总不能当着人家儿子面,骂他老子不是个东西,所以甘渡才不回去。

    提起这个恩情,阮顷都差了点儿忘了自己一直没当面感激过季识则。

    “之前酒庄出事,要不是你帮忙,我们阮家可能都要完了,一直想着请你吃饭,不知道你有没有空,也没敢打扰。”

    季识则温尔一笑,嘴角的酒窝显现出来,如同温玉雕刻出花,让人看着舒心。

    “帮你是应该的,爷爷生病,你一个姑娘家顶着公司,我要是坐视不管岂不是太没人性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总得当面再谢一次。”

    季识则的帮助对当时的阮顷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那时候甘渡不在家,她又偏偏赌气拒绝他打过来的电话,心里骂甘渡最好死外面别回来,但又期待他能回来看一眼,也许看一眼就能知道家里出事。

    她一直觉得季识则和自己没什么感情,毕竟他十八岁那年才回的甘家,俩人也是那时候才相识,期间又鲜少来往,季识则愿意出手相助着实让她觉得意外。

    但按照季识则这种谦谦君子的性子,不愿意出手才不符合他。

    他和甘渡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甘渡风流又让人猜不透,说话真假参半,阮顷跟他相识这么多年,仍就听不出他说的哪句是真的,哪句是玩笑话。

    但季识则不同,有时候阮顷甚至想过,如果当年陪她一起长大的是季识则,自己的生活会不会有翻天覆地地变化。

    “好。”季识则没再推脱。

    俩人在门口告别,阮顷推门进了家,阮拂年生病后,家里只有阮唐生一个人住。

    她在屋里没找到阮唐生,掉转脚步地下酒窖,果不其然,他正在拿着布擦拭他的宝贝古董。

    阮唐生听到有脚步声,回了头,看到是阮顷,慌忙把她拉过来,炫耀自己新收的宝贝。

    “闺女,来看看爸新收的‘供春壶’,果然是栗色暗暗如古金铁,一点都没说错。”阮唐生满眼都只有他手里的紫砂壶,壶在他眼里比亲闺女都宝贝。

    阮顷敷衍地看了一眼,随后问了句价钱:“多少钱?”

    平日里她是不关心这些的,但瞧着这小破壶也没什么用,连个可爱都装不了,棕不溜秋的,一时起了好奇。

    “不多,也就百十来万。”

    “多少?!”阮顷惊呼:“这玩意要一百万?你不能再这样了,平均半个月收一个,书房放不下还来霸占酒窖,爷爷没生病的时候,爷爷挣钱养你,你可以啃老,现在酒庄是我在经营,你还要啃女儿吗?”

    也不是她不想让阮唐生啃,只是目前她没有能力挣到钱,如果酒庄因为这个项目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走向末路,以后别说收藏古玩,收藏狗玩都费劲。

    阮唐生被她的话扫了兴致,阴沉着脸,摆手推开她:“爱养不养,反正我女婿已经回来了,你不养他养。”

    阮顷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他说的女婿是甘渡。

    当初订婚时,阮拂年拼命反对,只有阮唐生对甘渡喜爱的很。也不知道甘渡给了他什么好处,让阮唐生至今都把他当做自己女婿。

    阮顷听他提到甘渡,猛然想起今天在车里是他接到的短信,心里没来由烦躁:“什么女婿啊,您能不能别乱说。”

    “我怎么乱说,当年不是你上赶着去万翎巷找他订婚的吗?”

    当年她不放心甘渡,偷偷跑去万翎巷,在巷子里打听了许久才知道甘渡白日都在工地上。

    她穿着高跟鞋走不快,走了好久才找到甘渡在的工地,烈日当头,在一整片还未成型的建筑废墟里,阮顷一眼认出了正靠在墙角,弓着背点烟的甘渡。

    他戴着黄色的安全帽,蓝色的牛仔衣上沾染上白色的水泥腻子,鞋子的黑面因布满尘土而发白。

    他点着烟,直起身子的瞬间瞥见不远处的阮顷。

    她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黑色的露肩连衣短裙,高高的蝎子辫,脖子上的项链随着她快步走动而摆动着,等到了眼前,甘渡瞧见她吊坠下的皮肤一片绯红。

    甘渡把烟背在后面,怕味道熏到她,脸上错愕:“你怎么过来了,甘臣年告诉你的?”

    “萤蔚说的,来看看你死没死。”

    田萤蔚是甘渡的表妹,在甘家住过几年,和阮顷关系不错,但甘渡出国后,她就回了老家。

    甘渡抬手在脑袋上前后蹭了两下,嘴角上勾,语气不屑:“我甘渡,别的不行,就是命硬。”

    “德性。”

    甘渡扫了一眼阮顷的衣服,眉毛蹙在一起:“怎么出来还穿短裙?”

    “好看,你懂什么。”阮顷只管自己美不美,其他的一概不管。

    “我是不懂,前几天这附近刚有个女孩遇害。”甘渡吓唬她,把点着的烟丢了,从烟盒里又抖出来一根,没有点着叼在嘴里,说着还指了指她脖子上戴的项链:“她遇害那天戴的项链和你戴的一样。”

    阮顷半信不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偏僻得都能开荒种地了,除了几个戴着和甘渡一样安全帽的男人,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人。

    阮顷有些发憷。

    “真的吗?”她往前走了几步,挨着甘渡站有安全感,身后是墙壁。

    甘渡笑。

    阮顷顿时反应过来,拎起包砸到他身上,眼睛瞪得圆圆的:“去死!大老远来找你还吓唬我。”

    甘渡笑得身子发抖,伸手探到后背,把她往前推了推:“墙脏,还落灰,别把衣服弄脏了。”

    说着脱了自己外套,盖在她脑袋上,身上只留下一件白色的短袖:“别碰外面,太脏,挡一下太阳。”

    给她披衣服的时候,阮顷看到他手心里的血泡,粗糙的指腹刮过她胳膊上的皮肤,觉得火辣辣的疼。

    她所认识的甘渡在家里虽算不上娇生惯养,但自小也没因为生计受过这样的苦。她晚上跟着甘渡回家,看着破烂平房还挖苦他:“呦,这是拆迁房,这么破。”,但话刚出口,嗓子眼哽着。

    甘渡去厨房给她做饭,土豆切得跟个麻将似的,开了大火不知道快速翻炒,全都糊在锅底,唯一一块比较完整的大方麻将,里面还是硬的。

    甘渡端着菜,喊她过来吃饭,阮顷盯着他看了半天,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放嘴里。

    不好吃,准确的说是难以下咽。

    她准备吐掉,一抬眸看到甘渡直勾勾地盯着她,一种不属于甘渡的眼神此刻却在他那双眼睛里,阮顷感受到了隐晦却强烈的挫败感。

    最后那块土豆被她就着水吞掉,然后抬眼,无比认真地跟他说:“回来吧,老娘罩着你。”

    她口中的“罩”就是和他订婚。

    阮唐生这句话没说错,堵得她哑口无言。只能气呼呼地出了酒窖,回到自己卧室。

    她一连很多天都在家里住,没有回绿翠园,也不知道最近几日甘渡都住在哪里。豆豆背地里调查了几天房史明,终于摸到他平时的喜好和行动轨迹。

    豆豆把这些信息整理成表格,放在阮顷桌子上:“他回国后好像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频繁联系的十八线艺人。”

    阮顷听到这儿,下意识问:“女的?”

    “不是,男的,应该是朋友吧,不过他们这种富二代有几个明星朋友也很正常。”豆豆把自己找到的信息都详细说给阮顷:“但是我找到了房史明最近新开会员的夜场。”

    豆豆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她心领神会,眉毛跳动了下:“cyan?”

    豆豆点头。

    阮顷顿时觉得事情好办了,只要在自己地盘,不信抓不到房史明小辫子。

    来会员的都是有钱,何况cyan是南岸区最大的夜场,一年算下来得不少钱,这些公子哥都会在夜场预存酒,显得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

    阮顷给夜场经理打电话,问了房史明预存酒的名字,然后让经理把酒倒了,如果房史明来问,就让他来找自己。

    她刚挂断电话,豆豆冲她比了个拇指:“阮姐高明啊,就这样让敌人主动来找自己。”

    “少拍马屁,要不你去应付他?”

    “别了,当个幕后黑手还行,和人面对面较量我来不了,我社恐。”豆豆连忙摆手拒绝。

    “没出息。”她幽幽吐出一句。

    话音刚落不久,手机响了,一个硕大的“a”在屏幕上跳跃,这次豆豆没等阮顷开口,就识趣地推门出去。

    她接通电话,阴阳怪气:“呦,甘少爷是不是美人太多,看得眼花缭乱,打错电话了吧。”

    “找你有正事,少犯病。”

    “哦。”被骂后,兴致霎时没了。

    她不知道甘渡正在对面大厦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笔,在用笔尖不断地戳便利贴,提不起兴趣地问他:“什么正事。”

    “抽空跟我回趟家。”

    “什么家?你哪里有家。”阮顷一时脑子迷糊,但话出口后又想起来:“甘家是吧。”

    “甘臣年知道我回来了,而且季识则说是你告诉他的。”这些话还是方天告诉他的,也不知道方天整天怎么消息这么灵通,这种口头上闲话都能被他知道。

    当然方天肯定不止告诉了他这一点东西,还在他旁边吹捧了好大一会儿季识则现在多么的帅气绅士人见人爱。

    他明知道方天在拱火,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但他还就真把这些话放心里了。

    “也不是我告诉的,是他问我,我就实话实说了。”

    “那明天你跟我回去,正好大家都不上班。”当然主要是季识则不上班。他说完嘴角噙着笑意:“跟我回家别穿职业装,难看。”

    阮顷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白色的花边衬衣,黑色的高腰阔腿裤,把身材比例衬得正好,也没有他说的难看。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他:“那我穿什么,您老吩咐。”

    “黑色蕾丝裙,显腰,露腿,性感。”这几个词就在他嘴边,配着他玩味知足的笑丝毫不觉得违和。

    阮顷听到,怒嗔地骂了句:“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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