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身份暴露
元风初寒回到军营时,已经是夜晚了,他径直回到了主帐,远远就看见阿雨泽一动不动地站在帐前,很是尽职。
“少主,你回来了。”阿雨泽见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下午他可是一刻都不敢松懈啊。
“她可有出来?”
“没有,整整一下午都没有动静。”
元风初寒一愣,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乖乖待着,于是他快步走进营帐,发现她盖着被子躺在床上。
阿雨泽道:“你看,我就说他乖乖地待着。”
元风初寒走过去,一把掀开了被子,里面竟然是自己的盔甲。
“怎么会这样?!”阿雨泽冲上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什么时候跑的?我真的一刻都没有离开!”
正说着,营帐外传来了琅西的声音,两人走出去一看,见跑出去的沈云临被琅西抓着押了过来,“少主,按照少主的吩咐,属下一直守在军营门前,正好撞见了这小子逃跑。”
原来元风初寒担心阿雨泽看不住她,所以在去王师前吩咐了琅西。
“放开!”沈云临挣开琅西的手,转眼又被走过来的元风初寒一把抓住胳膊,连拖带拽地推进了营帐。
阿雨泽难道看到少主生气,于是对琅西道:“你有没有觉得少主有些奇怪?”
琅西眉头一皱,“哪里奇怪了?”
阿雨泽道:“他怎么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
琅西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想表达什么?”
阿雨泽看了看四下,压低了声音道:“少主该不会是看上那个小子了吧。”
“胡说八道什么!”琅西想也没想,一拳砸在阿雨泽头上,“再乱说我揍扁你!”
阿雨泽痛得龇牙咧嘴,拉着他赔笑不已。
沈云临被元风初寒大力地推了进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住,他明显有些生气了,板着脸问:“你要逃跑?”
“对。”沈云临扬了扬下巴,按着被他弄得生疼的胳膊,倒也不否认。
元风初寒道:“你跑的掉吗?草原的路你认识吗?我怕你跑出去就被狼给吃了。”
沈云临道:“那也好过被你囚禁在此处!”
“你认为我在囚禁你?”
“难道不是吗?你若不是囚禁我,为什么要让人看住我?还派人去门口守着我!”
“我这是在救你。”
“不必,我白则宁小命一条,禁不起你元风初寒的搭救。”
“你!”元风初寒明显被她惹毛了,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
偏偏沈云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就算元风初寒当场吃了她,她也绝不会妥协,“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拿铁链锁着我,拿笼子关着我,否则就阻止不了我跑。”
元风初寒一把将她大力拽了过来,眼中的怒火似要将她吞噬,“你一个女人,非要这么倔干什么?”
“你!”沈云临一脸震惊地看着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般,元风初寒不受控制的将视线移向沈云临的胸前,沈云临循着他的视线一看,瞬间又羞又急,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营帐内顿时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
元风初寒被这一巴掌打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将她拽倒在床上,恶狠狠地道:“你给我坐好!老子告诉你,你哪儿都别想去!想死?痴人说梦!”
他撂下这句狠话,气冲冲地走出了营帐。
“元风初寒,你这个小人,卑鄙!”沈云临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可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元风初寒走出营帐,身上带着的怒气吓得阿雨泽和琅西立马站直了,他道:“给我看好她,她要是敢跑就打断她的腿!”说完,转身就走了。
阿雨泽和琅西面面相觑,阿雨泽弱弱地说:“真打吗?”
琅西瞪了他一眼,一脚踹在他身上,“看好了,再跑了小心少主打断你的腿!”说完,拔腿就去追赶元风初寒。
阿雨泽有苦难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站岗。
整整一夜,阿雨泽连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营帐,直到晨光微露,牛羊的啼叫顿时让他打了一个激灵,刚想进去查看就看见沈云临走了出来,吓得他伸手就拦,“你去哪?”
沈云临道:“你放心我不跑,我还想要我的腿,我想通了,既然来了草原,就要适应这儿的生活,不如大当户带我到处转转?”
阿雨泽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官职?”
沈云临斜了他一眼,“带路吧。”
阿雨泽双手一叉腰,“喂,白小子,你现在可是在我们的地盘,怎么说话的?”
沈云临道:“那你是带我去看还是我自己去?”
阿雨泽想到了昨夜少主的那张脸,只得妥协,“行吧,你要是敢耍花招,我就……”
沈云临接话道:“打断我的腿。”
阿雨泽咬咬牙,只能带着沈云临四下熟悉军营。
沈云临望着那湛蓝的地平线,一片广阔无垠,这儿的天比大临的天要明亮,就连那云也格外的洁白,不染一丝尘埃。
除了视野的辽阔,她还留意到军营里有许多的老弱妇孺,妇人们给羊挤着奶,老人们在一旁煮着开水,小孩们则是成群结队地追着牛尾巴玩耍。
除了这些,她还看到了不少的奴隶在修建工具,一半以上都是男子,从他们的衣着来看,一眼就能知道是献来的奴隶,可是她在这些人身上并没有看到奴隶该有的畏惧而呆滞的目光,反而都哼着歌,聊着事,十分愉悦。
阿雨泽在旁说道:“这些奴隶都是王师送来的,我们少主可不是残暴无情的人。”
沈云临没有吭声,故作不经意地道:“你们在定阳没有抓人来充当奴隶吗?”
阿雨泽道:“没有。”
沈云临道:“定阳统帅府的家人若是抓来充当奴隶,岂不是更能羞辱他们。”
“你说什么呢?我们少主从来不做这种事!”阿雨泽的口气有些怒意。
沈云临垂眸一想:“看来怀雪并没有被抓,按照元风初寒的说法,她现在应该安全的在定阳,小九虽不会说话,可以他的小机灵,该是安全的。”想罢,她道:“是吗?那他这么对我难道就不是羞辱吗?”
阿雨泽伸手就推了她一把,气不打一出来,“白则宁啊白则宁,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小子,少主一步步算,硬生生将攻城计划拖延了十天,就为了逼楚丰岩炸大堤再把你逼出来好救你,你真是狼心狗肺!”
沈云临侧了侧头。
“说话啊!”阿雨泽又推了她一把,脸色顿时一变,她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见许多的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她定睛一看那为首的男人,立马认出是明州城下的那个人,于是她问道:“那是谁?”
阿雨泽道:“元风扎纥。”
沈云临道:“元风王的儿子?”
“是。”阿雨泽说道,抬脚走了上去,朝他行礼,“阿雨泽见过扎纥少主,不知少主来我军营有何事?”
“小杂种呢?”元风扎纥斜了他一眼。
阿雨泽眉头一皱,十分不悦地道:“请扎纥少主注意用词。”
一旁的沈云临心思转得何其快,转身便走,可惜晚了,元风扎纥一眼看见了她,喊道:“站住!”
沈云临只得驻足,转身低头行礼道:“见过扎纥少主。”
元风扎纥推开阿雨泽,走到她面前一番打量,“刚才为什么见了我就走?”
沈云临道:“下属不敢,下属微贱,怕碍了扎纥少主的眼,所以才离开。”
“好一张能言善道的嘴,把头抬起来。”
“少主威仪,不敢直视。”
“我说,把头抬起来。”
沈云临眉头微蹙,缓缓抬头,却在看到他的脸后转身就跑,元风扎纥一愣,他身后的竺桢反应极快,立马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拔刀一挥,沈云临急忙一脚踩在前方栅栏上,腾空一翻,刀刃从他身下划过,她刚落地,竺桢的刀再次迎面劈来,他的攻势太快了,她脱不了身,只能奋力的躲,最后还是被一刀划伤了手臂,被刀刃架住脖子。
元风扎纥走上前去,伸手就抓住她的头发,仔细一看,猛地认出了是明州的士兵,“是你!”元风扎纥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之所以他会有印象是因为这小子居然能在那小杂种手下走了几招,“你这明州小贼,为什么会出现在草原?”
沈云临被他扯的生疼,挣扎了几下之后又被他掐住了脖子,“说,你为什么会在黔霖军军营里?!”
元风扎纥话音刚落,突然一声鹰啼传来,他回头就看见一只金色的老鹰朝着他飞扑而来,他猝不及防,被老鹰扑飞了出去,他摔在地上,挥着双手不停地叫喊。
“少主!”竺桢见状,当即持刀冲了上去,却被老鹰反身一爪爪在了脸上,脸上当即传来剧痛,这老鹰转身又去啄地上的元风扎纥。
“元风初寒你这个小杂种!快把你的畜牲给我叫开!元风初寒!”
元风扎纥如此的狼狈之样引得黔霖军的士兵扭头偷笑。
只听一声口哨,老鹰飞离了元风扎纥的身,扑腾着巨大的翅膀落在了缓步而来的元风初寒肩上。
在场的士兵见到他来了,皆站定行礼。
元风扎纥从地上爬起来,两条袖筒被抓的破烂不堪。
元风初寒眼神凌厉地看着他,“动我的人,不应该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吗?”
元风扎纥指着沈云临道:“这个明州小贼为什么会在你这?是不是你通风报信给赵西堂,才让我们中了埋伏!”
元风初寒道:“说起来明州的帐我还没有跟你算。”
元风扎纥一脸凶狠地道:“你说什么?”
元风初寒道:“我说什么你自己清楚。”赵西堂献降乃一计,借献降杀他二人乃一计,元风扎纥借献降杀他嫁祸给赵西堂又是一计。
元风扎纥被他戳在隐晦之上,却还是口硬道:“你别岔开话题,这个中原人为什么会在你这?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现在就去告诉阿父。”
元风初寒道:“我说了,她现在是我的人。”
元风扎纥咬牙切齿地指着他,“你给我等着。”说完,他转身离开。
阿雨泽道:“都去巡逻吧。”
在场的士兵听令,依次走远。
琅西在旁道:“少主,他要是去告诉了大王,该怎么办?”
元风初寒望向沈云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向她,拉过她的手腕朝主营走去,还不忘问道:“为什么打起来?”
沈云临道:“他认出我来,恐怕你的麻烦比我还大吧。”
这,是元风初寒想听到的答案。
他把她带进主营,然后给她上药,他扯开她的袖子,在伤口上洒下药粉,然后用绷带缠了好几圈才作罢。
“赵西堂是你们的人?”
原本安静的气氛突然被她的冷语打破,他看了没看她便说道:“是。”
他的毫不避讳,尽显坦诚,可也让沈云临眸底一沉,寒光闪过,她的视线落在他腰间的匕首上,“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偏偏找上赵西堂,原来是这样。”
元风初寒这才抬眼看她,“我真是不明白一个女人为何要参与到战场上来。”
“女人怎么了?我同样头顶天,脚踏地,与你们有何不同?”
如此气魄雄伟,豪迈无双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不由的让元风初寒的心底突的划过一道惊艳。
可这道微妙的感觉还来不及回味,他便见她突然伸手朝向自己的腰间,他反应何其快,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却不曾想她声东击西罢了,一只尖锐的木签从她另一只手上现出,抵在他的脖间。
元风初寒的眼眸一凝,“你还是要杀我。”
沈云临道:“你可知道大临骠骑将军沈墨?”
元风初寒道:“自然知道。”
沈云临道:“赵西堂是他的右前锋,潜伏在他身边数十年,沈墨被指通敌叛国,满门被灭,是不是你们指使的?!”
元风初寒见她此刻异常激动,眼眶绯红,抵在他脖间的签子抑制不住地颤抖,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与我们无关。”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的负担,她眼中的挣扎沉入心底,紧绷的一口气从沈云临嘴里流逝,手里的签子也无声落在地上。
元风初寒松开她的手,起身看着她在努力调整呼吸的模样,忍不住心疼万分,他道:“赵西堂确实是元风部人,但是明州献降,他想要的是我和元风扎纥的人头,至于你说的沈墨之事,并不是我们授意。”语罢,他将腰间她的匕首取下来递给她,“拿着防身。”
沈云临情绪低落地道:“你不怕我杀了外面的人逃跑?”
她的身手确实矫捷,脑子也聪明,可要动他帐前的人,她还是嫩了点,不过元风初寒没有说这些话,他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刺激她,便道:“你在大临辗转多日都没有你大哥的消息,不如留在草原,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你觉得呢,长云郡主?”
沈云临猛地抬头,却见他平静的眸子没有任何的波澜不惊,“你早就知道了?”她诧异、震惊、防备,这样的人让她感到害怕。
“你去刺杀赵西堂的那日,我也在场,只是你没发现罢了。”元风初寒说完。
沈云临道:“你既早已知晓我的身份,为何还要在我面前演戏?我告诉你,你别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元风初寒冷哼一声,“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一个叛逃大临之人,有什么可用的价值?”
沈云临道:“那你为何救我?”
“我高兴。”元风初寒说完,转身朝帐外走去。
元风初寒,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沈云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思绪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