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想通
苏羽随意买了一串糖葫芦，并留下一枚神晶后，不顾摊主的惊骇。
便来到小安的身边，蹲下身，将糖葫芦递过去，笑着问：“愿意吃一个陌生人的糖果吗？”
小安抬起头，看了看那串糖葫芦，又看了看苏羽，摇了摇头，说：“大哥哥，我长大了，已经不喜欢吃糖葫芦了。”
“真可爱。”
苏羽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你是叫小安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小安有些警惕地点了点头。
“刚才不慎听到你与小伙伴的交谈，不好意思。”苏羽轻声道，“大哥哥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斥责陛下呢？这样就不会失去小伙伴了。”
小安低下头，手指搅着衣角，轻哼道：“我娘告诉过我，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
“他们既然说错了，我才不会因为他们而歪曲事实，小安才不是坏孩子！”
听得此言。
苏羽心中微微一震。
事实摆在眼前，孰对孰错，明眼人心中自有答案。
连一个孩童都明白的道理。
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思绪回归。
苏羽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是吗？那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说陛下不好？”
“他们就喜欢跟着大人说话！”
小安撇撇嘴，气鼓鼓地说道，“大人们说陛下伐天失败害了我们，他们就跟着说。”
“大家明明也和我家一样，受到了王朝的恩惠，现在却说陛下伐天是为了他自己，我才不信！”
“小安，这可是现在所有人都在说的‘事实’，你为什么不信？”
苏羽低头看着她，轻声问。
小安眨了眨眼，又一次轻哼道：“因为我家的确受到了王朝的恩惠呀！我可是亲身体会，亲眼见证，当然不信啦！”
此话一出。
苏羽沉默了很久。
在小安不解的目光中，他低下头，直视着她清澈的双眼，“小安，你知道陛下的道号吗？”
“东华？”
小安眨巴着眼睛，歪着脑袋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道。
苏羽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伸手揉了揉小安的头发，“愿意听大哥哥讲一个故事吗？”
“好啊！”
小安显得有些兴奋，“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说完。
她抬头看向天边，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顿时有些沮丧：“大哥哥，这个点我该回家吃饭了，不然爹娘会担心的，恐怕不能听你讲故事了。”
“那大哥哥送你回家吧，路上还能继续讲故事。”苏羽笑了笑。
小安眨了眨眼，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要不大哥哥今晚就来我家吃饭吧，路上你可以给我讲故事，我爹娘肯定会欢迎你的！”
苏羽被她的直率逗乐了，眉目舒展，轻声问道：“小安，你难道就不怕大哥哥是坏人吗？”
“大哥哥要是坏人，早就把我抓走了！”
小安嘻嘻一笑，抬头看着他。
苏羽目光微微一滞，看着眼前这个单纯的小女孩，心中泛起一丝柔软。
他点点头，笑着说道：“好，那大哥哥今天就去你家蹭顿饭，不过，你得给大哥哥带路。”
小安欢快地点点头，牵着苏羽的衣袖，兴冲冲地说道：“跟我来，我家就在城外的村子里，走这条路最快！”
苏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目光渐渐柔和起来。
……
东华王朝。
书房内。
天渐渐暗了下来，日暮的余晖投在地板上，映出一道道斑驳的影子。
沐清音依旧坐在榻上，姿势未变，仿佛连时光都静止在了这一刻。
她的思绪一次次回到那一天，回到苏羽向她说出那句话的瞬间。
“清音，我的寿命只剩下五十年。”
五十年？
对于修士而言，这连一场闭关的时间都远远比不上。
她无数次地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回想起自己听到这句话时的震惊、愤怒、不甘，以及随后涌上心头的难以言说的悲痛。
沐清音垂下头，额前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但挡不住滑落的泪珠。
短短几日，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落泪，而是每每想到那句话都会悲伤。
她抬眼看向桌上那些碗碟，那是苏羽这些天亲手为她做的饭菜。
她没有一点浪费。
她也早就不生气了。
从始至终，她气的只有一点！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我们不是家人吗？
为什么总是一个人扛下所有？
我明明可以陪你，一起面对，一起寻找解决的方法。
为什么不相信我？
“苏羽……”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声呢喃，带着浓浓的委屈，“你就是个混蛋。”
可是，她同时也知道。
她气得其实是她自己。
她气自己在听到这句话时，只会慌乱、失措，却无法真正为他分担。
气自己明知道他的苦衷，却还是忍不住怨怪他瞒着自己。
气自己明明想要责怪，却又始终无法真的对他生气。
泪水不断滑落。
她伸手擦了擦，却怎么也止不住。
委屈又一次化作哽咽声，溢出唇间。
然而，这声音仅仅持续了片刻，她很快强迫自己平复下来。
“不能哭了，”
她轻声自语，声音沙哑，“他如果知道了，只会更担心。”
“五十年……即便只有短短五十年，我也要好好珍惜每一天。”
“不！”
“你不会只有五十年的，不会！”
话落。
沐清音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
然后，她抬起手，用规则之力将脸上的泪痕抹去，又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衫与散开的长发。
紧接着，她推开了书房的门。
门外，小芮一直等候着，见到沐清音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她目光在沐清音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试探着问道：“清音妹妹，你原谅陛下了？”
沐清音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嗯，我没有生他的气了。”
“真的？”
小芮显然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我气的不是他，”
沐清音抬眸望向远处的宫墙，“我气的是他明明说过把我当作家人，却不愿告诉我这些事。”
“他为什么宁愿一个人扛着，也不愿让我和他一起面对呢？”
小芮一时无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沐清音微微收回目光，转而问道：“小芮姐，你知道苏羽去哪里了吗？”
小芮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歉意说道：“陛下应该是去处理王朝的事务了吧。这种事，我没资格过问。”
“不过，天机阁的陆大人一定知道。他是陛下的心腹，陛下的行踪，他最清楚。”
沐清音点点头，刚准备转身离去。
她的耳边传来一句话。
“小姑娘，不用去麻烦陆安城了。老夫告诉你，苏羽此刻在北原孤苍域……”
听得此言。
沐清音当即神念一出，却未发现任何踪迹，顿时心头一震。
神帝之上！
“你是谁？”
她问道。
那人回道：“重要吗？”
“不重要。”
沐清音拱手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