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去处

    主儿，别想着丢下奴才，您去哪儿，奴才都跟着……”

    进忠多精啊，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还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

    他的一生都扑在她身上了，任宫外景色万千，若是她不在，那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见他态度坚决，嬿婉也只好歇了这个心思。

    她笑着，喃喃说道。

    “算了，不说这些，你愿留下陪我也好，这宫里的日头也不算太难熬。”

    “没有令主儿，奴才的日子才叫难熬。”

    进忠就站在她身侧看着她，背对着烛光的他，半身都隐在黑暗处，只有脸上有一点点的烛光映照。

    该怎么形容他的令主儿。

    那个雨夜，就这么跌跌撞撞的跑到他跟前。

    让他第一次感觉到那颗麻木的心在胸膛激烈跳动的滋味。

    如枯木逢春般又焕发生机。

    与其是嬿婉需要进忠，倒不如说是进忠在依赖着她。

    只有她在，他才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嬿婉侧目过去瞧着进忠的脸，抬手将手放到他手里牵着。

    “那日后，咱们就一块儿靠着，叫这日子，不那么难熬。”

    嬿婉由进忠搀扶着起身，映着照进来的夕阳到廊上。

    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拉长，又紧紧依偎在那处，正如这么多年走来的路，全靠相互扶持，才兢兢打出一番天地。

    随后在他与春婵的搀扶下，一群人慢慢走出灵堂。

    “走吧，回宫，本宫还有事要吩咐。”

    “是。”

    才回到了永寿宫，嬿婉便将这些年跟着她的老人叫到了跟前。

    “日子过得快，一眨眼咱们都老了，太后那日说要给身边的人留后路，你们跟着本宫也有许多年了，宫里不必外头，总曲着你们也不好，是时候该放你们出宫去，不能像本宫一样，一辈子都被困在这宫里头。”

    进忠和王蟾是太监，他们自从踏进宫门起就注定要留在宫里，可春婵和澜翠不一样，她们还是可以出去，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的。

    虽说她即将身为太后，能给她们带来无限荣耀，可说到底还是伺候人的活儿。

    她们同龄，嬿婉不忍再见她们如此劳碌奔波下去了。

    不如趁着这会儿，她好好为她们安排了去处。家宅田地，珠宝仆奴，这些她通通不会吝啬，让她们真正的享一享荣华富贵。

    说罢，嬿婉拿出了两副圣旨。

    上头是她特地为两个老姐妹向永琰要来的一品诰命。

    只要这旨意下去，封了诰命，她们到哪都是令人敬畏的存在。

    这些日子，她都替她们安排好了。

    听到这话，原先脸上挂着笑的两人确是坐不住了。

    “主儿，您可不能赶我们走呀，我们若是出宫了，您在这宫里头待着该多憋闷，您就当留奴婢下来逗个趣儿，别赶奴婢走，奴婢要一辈子留在宫里守着您，护着您……”

    澜翠最先沉不住，急色央求着，边说边要跪下，却被嬿婉一把拉住了。

    “都这么大人了，有什么好哭的，你们跟了我半辈子，也该出去享享福，若是一辈子留在这宫里头，外头的人少不得要骂我心狠，拘你们一辈子呢，去吧，出去吧，别留在这。”

    见澜翠着急的模样，嬿婉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强忍着泪意，柔声哄着她。

    “不，奴婢不走，主儿在哪奴婢就在哪，春婵，你快说句话啊！”

    见嬿婉不松口，澜翠也只能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春婵身上。

    出去吗？

    跟了主儿之后，她们便没想着再出去。

    她们先是姐妹，后来又成了主仆，这么多年都紧紧靠着彼此，从未想过要分离。

    春婵有些怔住了，她最是了解嬿婉，看着嬿婉的神色，豆大的泪忽然从眼眶中滑落出来。

    滚烫的泪水砸在地面上，留下一摊深色的泪渍。

    无需多说，春婵便撩开的衣摆跪在地上，朝嬿婉深深磕头。

    “奴婢领旨，谢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春婵，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不许接，谁也不许走！”

    见春婵如此，澜翠才意识到，嬿婉是真的要送她们出宫。

    她有些激动，伸手就要去推春婵，却被嬿婉抬手拦住。

    她用尽力气握住澜翠的双臂，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澜翠，别留在这了，去宫外看看把，本宫在京中给你们都置了田地宅子，你们还有诰命在身，若是可以，你们可以随时进宫来……”

    “说好带你们去求荣华富贵，可如今本宫已在中宫宝座，可你们呢，若是一直在永寿宫待着，又何来的荣华富贵，出宫去吧，出了宫，才好享尽荣华富贵……”

    她们一日以奴婢的身份待在宫里，头上便永远压着主子，只有离开了此处，才能翻身做自己的主子。

    这才算是报答。

    嬿婉虽不舍，却也不能看着她们一直在宫里头消磨生命。

    听着她的话，澜翠也知道，已经无法继续待下去了，她崩溃极了，扑在嬿婉的怀里，泪水沾在她衣袍上，留下片片痕迹。

    春婵见状也跟着拥了上来，三个人抱着哭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