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酒楼
寻找许清懿的途中，听雨，看雨，秋色掩映在雨幕里，朦胧中不知是担心，还是不安，说不清，道不明。幽深的情，疲惫的心，他曾喜雨的宁静和洒脱，可此时却讨厌阴雨带来的忧愁和烦恼，尤这暮秋凄雨，在心事烦闷时淅淅沥沥徒添纷扰。眼前的曲径幽巷，已经散了方才的喧闹，偶尔一两个行人打着油伞匆忙穿巷而过，消弭在微凉的雨幕里，剩下的就是就是沉寂。
多情的人总多扰，雨幕连绵，他却想起了往昔。那春雨，挽柳拽杨落石桥，拈落她肩上的落花，朦胧也温馨；那夏雨，湿翠润红戏鸳鸯，赤足踏水嬉笑，心跳似依旧。只是这秋寒冷雨，独对雨色听风诉，想起了此时不知何处的她，那些场景再现，心里泛酸涩。
隐隐的痛，让上官韬猛地清醒过来，秋雨迎面，微微的凉，瘦小的她是不是也感到了这寒意？
举伞在雨中点地而行，细细地感知着许清懿的气息，为了联系沈云舒的意识，许清懿的封灵指环并未全部戴上，依旧可以感觉到微微的灵气波动。在沈云舒的帮助下，上官韬已大致能够控制体内庞大的灵气，但是这种大范围的灵气感知他还是觉得有些吃力，毕竟这是相当细致的用法。
所幸许清懿并未走远，仅过了小半个时辰，上官韬便发现了她的灵气所在。匆匆拔足赶去，才发现那儿是一间名为“望香楼”的酒楼。
“清懿！清懿！”上官韬收起伞顾不得其他便呼唤起许清懿的名字。
“这位客官，您要做什么？”上官韬的模样让店小二有些警觉，上前拦住了他。
上官韬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小二，借问一下，此间有一位身着粉衣，大约年在及笄的女子吗？”
“请问……您与她是什么关系？”店小二上下打量着上官韬，试探着问道。
“我是她夫君。”
“有有有，她在二楼用膳，客官请跟我来。”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上官韬，适才许清懿入店之时她身上华丽的衣饰便已引起他的注意，两相对比之下，上官韬身上的衣着配饰也丝毫不逊，郎才女貌，真是羡煞旁人。
“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刚上二楼，上官韬便已见到那熟悉的身影，他对店小二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好嘞，客官您随意，有事传唤一声便可。”
上官韬慢慢走到许清懿身后，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清懿，吃得还开心吗？”
听到上官韬的声音许清懿猛地转过头来，温软的嘴唇轻轻地擦过了上官韬的鼻翼，脸上兀自笑得开心。
“不开心，不如韬韬做的好吃。”
“看你的表情不像不开心的样子啊。”上官韬笑着在许清懿身边坐下，将湿漉漉的油伞放在一旁，“今早忙着出门，顾不上给你做早膳了，府里的早膳你没吃吗？”
“嗯。不过韬韬来了清懿很开心呐。”许清懿笑嘻嘻地看着上官韬，脸上微微的红晕看起来很是动人，惹着周遭一片窥视。
上官韬无奈地笑笑，想来当时她在龙海之时那清冷的模样都能引得无数江湖人士趋之若鹜，眼下这娇羞可人的模样想来更是动人。
“怎么突然走了？”
“清懿就想看看韬韬会不会马上来追清懿啊。”许清懿眨着眼睛说得很认真。
“那结果呢？你还满意吗？”
“当然！”许清懿无视了周围的艳羡轻轻地靠在上官韬的肩头，“果然韬韬最疼清懿了，不过那姑娘呢？毓儿姐姐不是要找她帮忙吗？”
“我让映雪带她先回府了，然后就来找你这个调皮的丫头了。”
“好啦好啦，以后清懿不乱跑了好不好？韬韬不可以生气哦。”
“我没有生气，只是你不见的时候心里总是发慌……”上官韬依旧笑着，只是眼底明显可见他的不安。
许清懿慢慢地起了身，用只有他们二人可以听清的声音轻轻地说道：“韬韬，抱歉……清懿只是觉得，无论清懿怎么任性，韬韬都会让着清懿的……”
上官韬牵起许清懿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清懿，无论你怎么任性我都不会怪你，但是只有一点，请你留在我身边。”
“嗯……清懿知道了。”
“你又再打什么鬼主意？”看着许清懿滴溜溜转着的眼睛上官韬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韬韬……你带银子了吗？”许清懿附在上官韬耳边神神秘秘地轻声问道。
“没有……今日出门匆忙和映雪她们一起走的，忘了把银子带上了。”
“那清懿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情好不好？”
许清懿笑得很灿烂，却让上官韬感觉莫名诡异。
“什么事……你不会告诉我，你也没带银子吧？”
“嗯！”许清懿很开心地点头肯定，“如今都是韬韬帮清懿付账，清懿就没带了。”
上官韬扶额，这种事情，至于这么开心吗？
“然后你想怎么办？这一桌，想来要不少银子吧？”上官韬看着一桌都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只能无奈地问道。
“要不……清懿去卖身？”
“噗……”上官韬把刚喝下去的一口茶全喷出来了。
“旁边那群人应该有愿意出银子的吧……”许清懿扭头要看，却被上官韬按住了脑袋。
“清懿……你还是把我卖了吧……”
“真的？”
“……”看着许清懿一脸认真的模样上官韬都不知是否在这种时候还跟她开玩笑。
“喏，一文钱，清懿买了。”许清懿将一枚铜板塞到上官韬手里，“嗯，这样韬韬就是清懿的了。
上官韬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中那一枚铜板，一文钱，原来自己在她心中就值这个价码吗？
“清懿，这个哪来的？”
“刚才找不到银子从身上搜出来的。”
“好吧，不开玩笑了。”上官韬将自己的卖身钱收到袖中，“让小二去通知映雪她们吧。”
“韬韬……我们落跑好不好？”
“嗯？”
“清懿想……吃白食！”
上官韬一脸无语地看着许清懿，半晌才低声问道：“清懿，你认真的吗？”
“不可以吗？”
“可以……你高兴的话……”
“那我们跑吧！一直想试试吃白食是什么感觉的。”
上官韬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许清懿身上，将油伞抓起，抱起许清懿便飘然从窗口跃下，看呆了望香楼中一干食客。什么情况？平生仅见穿得如此华贵的人……吃白食……
上官韬抱着许清懿在雨中疾行，尽量不让雨滴打湿她的身体，许清懿撑着伞，一手环着上官韬的颈开心地笑着，淅沥的雨幕中渐渐散了她的笑语。或许是这笑声太过无忧，上官韬心中的阴郁暂时散去，嘴角也不由悄悄露出一丝微笑。
“清懿，以前我怎么还没发现你是个小坏蛋呢？”
“因为韬韬最疼清懿了，所以清懿就是最好的。”许清懿得意地往上官韬怀里蹭了蹭，脸上满是温暖的笑意。
“你还真敢说，做坏事还要拉着我一起。”
“这样韬韬也变坏了，就不会不要小坏蛋清懿了。”
“好吧……”上官韬看着许清懿一脸孩子恶作剧得逞的模样也只能无奈地笑着。
见上官韬并不是特别赞同的模样，许清懿赶紧装出一副乖巧的表情，在上官韬耳边柔柔地说道：“韬韬，别生气，我们回去就让人把银子送回去好吗？”
“我没生气，只是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因为清懿想和韬韬一起做所以没做过的事情啊，不好吗？”许清懿的表情很认真，失去了记忆的她依然在潜意识中试图用所有一切欢乐的记忆填补心中的空缺。
“好……”上官韬稍稍愣了一下，便笑着答应了，原来她的愿望，都是这么简单，“不过初次遇见你之时你付账的模样可真是潇洒，一出手就是五千两。”
“五千两？够付刚才的账吗？”
“呃……付个百来桌应该不成问题吧。”
“哦，原来那些东西这么廉价啊……”许清懿一脸出乎意料的模样。
上官韬只觉得一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难不成这还是个败家的娘子？
“清懿，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就不怕把我吃穷了吗？”
“韬韬别担心，清懿可以养韬韬的，清懿有很多银子的，嗯，肯定比韬韬多。五百万？一千万？清懿也说不清自己有多少银子。”
“清懿，你这话让别人听见了我很没面子的。堂堂一个王爷还要王妃养，传出去估计父皇都能气个半死吧？”
“好吧……要不清懿借韬韬一点？”
“你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就好，再如何我都不至于养不起你。”
“那好，韬韬要养清懿一辈子哦。”许清懿将脑袋靠在上官韬胸前，玩笑的语气中带着不少认真。
“好！上官韬养许清懿一辈子！”
不仅是玩笑，还是承诺，更是他的期望。只要一辈子有她相伴，他愿意拿一切交换。
止步在刘府门前，上官韬冷不丁打了个喷嚏，秋雨阴寒，少了外衣，被雨水溅湿了半身，还是微微感到了寒意。
“韬韬，你的样子好狼狈啊。”许清懿环着上官韬的颈，伸手捋了捋他被风雨打湿吹乱的发丝，嘻嘻地笑着。
“还不是某个乱跑又吃白食的小坏蛋害的。”
“清懿什么都不知道哦。”许清懿轻巧地从上官韬怀中跃下，对上官韬扮了个鬼脸，抓着上官韬的外衣笑着跑开了。
上官韬无奈地笑了笑，举步跟着许清懿进了府，她这副模样，真是怎样都生不起气来呢。
及至二人行至大堂，许清懿被刘之毓一把拦下。
“清懿，你这是……”刘之毓看着许清懿披着一件宽大的外衣不由奇怪地问道，“这衣服哪来的”
“韬韬的。”
“呃……”
上官韬从许清懿身后走来，轻轻地揉了揉许清懿的发丝，笑着对轩辕兮儿说道:“兮儿，带着银子去望香楼把账结了。”
“啊？结什么账”轩辕兮儿一脸莫名其妙。
“某人吃饭赖账来着，还要我带着她跑路。”
看着许清懿笑得一脸灿烂，那个某人是谁不言而喻。
“好，我立刻就去。”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叶雨目光深沉地看了轩辕兮儿一眼，“顺便，也算算我们俩之间的账。”
在众人疑惑以及上官映雪了然的眼神中，轩辕兮儿红着脸跑开了，叶雨倒是自在，依旧一脸平静地跟了上去。
“好了，姬姑娘呢？”
“你确定……要这样去见她”刘之毓看着上官韬湿透的下摆及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诧异地问道。
“很乱”
“很乱，去换身衣服收拾一下吧。”刘之毓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上官映雪吩咐道，“映雪，去吩咐厨房熬一碗姜汤，待会给韬韬送去。”
外面雨势不小，他自己湿成这样许清懿身上却依旧干爽，刘之毓不由轻轻拍了拍许清懿，在她耳边悄悄低语道:“清懿你还笑，韬韬弄成这副模样还不都是你的错。他很宠你，你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不过有时候还是要为他考虑考虑，他活得也不是很轻松。”
“唔……清懿知道了……”许清懿瘪着嘴，一脸委屈的模样。
“没事，她开心就好。”上官韬将许清懿拉到身边，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温柔地笑道，“别不开心了，我没事。”
“韬韬，你这样会宠坏清懿的。”见得此景刘之毓只能无奈地摇头，上官韬对于许清懿的宠溺已经近乎放纵了。她并不是反对，只是宠溺太过，一旦失去，不知许清懿将会如何。
待梳洗过后，已过了半个时辰，上官韬安置好许清懿后便匆匆赶往姬玉影所在之处。
“玉影姑娘，抱歉，让你久候了。”
“无妨，我只是想知道，千昼公子所言是否属实我已寻找他多年，如若千昼公子可以告知其下落，铸剑谷必有重谢。”上官韬一句“我知道你在找人，更知道他是何人”，让姬玉影不由为其激动，这么多年，渺无音讯，她只能盲目地寻找着，期望他会回来星洲。
“玉影姑娘还是叫我刘彦君吧，千昼是我的假名。”为了防止身份被泄露，他与许清懿约定在外人面前以沈云舒和刘彦君互称，可也防止无意中口快说漏了身份。
“那这刘府”
“是我家。不过早年闯荡了数年，最近才回到此地。”
“原来如此。”姬玉影没有多问，刘府本来就一直没什么人员出入，似乎也与上官韬所言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