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四十八
孟佩声心里烦躁更甚，“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同意，更不会帮你，与其有时间纠缠我不如好好钻研演技。”
韩晓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宽大风衣衬得人有些萧索。
他急切地去抓孟佩声的手臂，“佩声你听我说，你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你都跟何厌之离婚了为什么不能考虑给我个机会？”
孟佩声用力甩开韩晓的手，看着对方一个踉跄，眉目皆是冷意，“这话你说了两年，我听了两年，韩晓，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没感情就是没感情，跟别人没有关系。”
他跟韩晓之间不是因为何厌之才结束的，有没有别人都改变不了韩晓这个人。
韩晓却不依不饶，扶着车子站稳后，又道：“你跟何厌之为什么离婚我不知道，但是佩声，你不肯接受我是不是还惦记着何厌之？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惦记？！他都不记得你了！！”
“他很好！”孟佩声的语气高了些，旋即又沉下来，“你怎么知道他失忆了？”
何厌之失忆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关于他们俩结婚又离婚的事情裴以忻处理得很干净，虽然网络世界无孔不入，但何厌之本身并不关注这些内容，自然注意不到，就不会露馅。
至于不记得他这件事，就只有身边一些亲近的人知道，不管怎么说韩晓都不会、不该知道。
韩晓顿了下，“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不会把他怎么着，裴家我惹不起，但是，佩声，你是个活人，没有必要在一个疯子身上耗费这么多精力，离婚就离婚了有什么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孟佩声声音冷沉，“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跟我提重、新、开、始，我们之间没有开始过，谈何重新开始。同样的，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没有可能。我之前就说过，如果你再纠缠，我就找人把你跟陈家千金的事捅出去，你那些女友粉会怎么样你比我清楚。”
就算戴着墨镜和口罩，韩晓的面色可见地沉重了下，有些咬牙切齿，“我已经跟她分手了。”
“哦，所以巴结不成陈家，就又转头来找我，”孟佩声几乎要被气笑了，“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
“跟这个没关系，我来找你是因为直到你离开、我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孟佩声听着，心里觉得讽刺。
跟何厌之离婚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喜欢那个冷冷清清的年轻人，他现在说的话是不是一样是何厌之会说的话呢。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有什么用。
孟佩声后退一步，“韩晓，再说这些就没意思了，我不会再跟你来往，更不会帮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别想着去诋毁厌之，你不配提他的名字，如果你拎不清、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韩晓，准备好退圈吧。”
韩晓有些愣，孟佩声怎么会说得出这样的话？
寒风萧瑟中，站在他对面的这个人跟他印象里的大相径庭，他不由得怀疑自己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的孟佩声是不是他的幻想，“你……”
“我怎么？这两年你还没认清吗。”孟佩声冷着脸，抬手覆盖在心口，“韩晓你记住了，我这里没有你的位置，不管何厌之变成什么样，不管他在不在我身边，他都是我认定一辈子的人，明白了？别再缠着我，我不会帮你哪怕一丁点，不落井下石针对你，已经是我最后能做的。”
他不恨韩晓，前辈子的爱恨止于上辈子，现在，他根本没有心力去恨，相互遗忘就是他们最好的结果。
韩晓盯着孟佩声的眼睛，从成片的冰冷里瞥见一抹夹杂着苦痛的深情，然而他无比清楚，这些情绪不属于他。
孟佩声对他，没有怨恨，更没有爱，在对方眼里，他恐怕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想到这儿，他的眼神陡然一变，他不愿意成为孟佩声生命里一个排不上号的过客，与其这样，不如让对方以另外一种方式记住他，还能帮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孟佩声没有注意到韩晓情绪的变化，直接上车离开，这个人他一眼都不想再看见。
目送孟佩声离开，韩晓刚想走，就被一个冷冽的女声叫住了。
赵婧无意间看见这俩人，在旁边听了半天，有些话孟佩声对她说过，只是她并不相信，她不知道何厌之竟然失忆了，不过，讲过这两年的观察，孟佩声的感情从来没变过，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加深。
现在看来，她做的一切，倒像是迟到的青春期里一场一腔情愿又自负至极的闹剧。
好像圆了她的感情，却伤害了她真心实意爱着的人。
这不是她的本意。
赵婧收回思绪，开口道：“韩晓是吧，我闺蜜看过你参演的剧，虽然只是男三，但是演技不错，她还挺喜欢你，你要是识趣，就别纠缠孟佩声了，他一心一意爱着别人，再纠缠充其量不过是浪费时间。”
韩晓知道赵婧，当即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说到纠缠好像是你更厉害，毕竟我还没本事把他逼到离婚。”
“所以我现在知道错了。”
“那是你不够爱他！”
赵婧玩味地笑笑，“说得好像你真的爱他一样，韩晓，你不爱他，他更不爱你。”
赵婧平静的话无疑戳痛了韩晓的神经，他曾经以为孟佩声是他的囊中之物，手到擒来，只要给一点关心，那人就会自动靠过来，温驯的，柔和的，纵容的，那样子的孟佩声怎么可能对他没感情？
但是现在孟佩声明确地说了，让他怎么甘心，甘心输给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偏执疯子？
赵婧继续道：“我之前一直以为佩声会跟何厌之在一起只是出于长辈的安排和自己的责任，但是我错了，他是爱何厌之的，不管……何厌之爱不爱他。”
喜欢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情，没有必要强加要求另一个人必须回应，回不回应都不影响这份爱意。
或许对包括她在内的很多人来说，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是无望的，自然就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但孟佩声不在这个归类里。
孟佩声很体贴，这种温柔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优雅，在她看电影看哭的时候递上纸巾，为她拉开餐厅的椅子，晚上送她回家，总是走在外侧，等等等等，孟佩声做这些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出于对世界、对他人的善意和温柔以待。
礼节、距离，孟佩声拿捏得很好，根本不会让她在这些关照中感受到任何一点源自爱情的情绪，她连误会、自我欺骗都做不到。
她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换了任何一个认识的人，孟佩声都会这么做，这是修养，不是喜欢。
何厌之得多幸运，能被这样一个人放在心里，并且把所有的位置都占得满当当。
韩晓并不理会赵婧的话，“你放弃是你的事，我不会，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赵婧摇摇头，看着韩晓偏执又癫狂的眼神，没忍住嘲了回去，“你是真的喜欢佩声？得了，别在这儿自我感动行吗？自嗨也要有个限度，他要是穷得一天三顿揭不开锅你还喜欢他？别搞笑了，你就是看中了他现在的名声和地位，之前怎么不见你来纠缠？”
“你又不了解我凭什么这么说！”
“你敢说不是？做了□□还想立牌坊，你说你喜欢佩声，你真是侮辱了他也侮辱了‘喜欢’这个词！”
“我自己对他什么感情我自己清楚，用不着一个局外人来指手画脚！你不过是一个用卑鄙手段逼得他离婚的人，现在却站在这里指责我，你配吗？”
赵婧不是一味好脾气的人，韩晓这么说她自然要怼回去，“我是不配，你比我更不配，你看看你自己，不瞅瞅自己算哪儿根葱！你配得上孟佩声吗？我算是知道了，我要是他，打一辈子光棍儿都不会喜欢你！”
韩晓哪儿被人这么说过，气得要回怼，只是迎面又走过来几个年轻人，他担心被认出来、节外生枝，竭力把自己的怒气压了下去，“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不入流的十八线小明星能蹦跶到什么程度！我等着看你混不下去退圈的惨样儿！”
韩晓剜了一眼赵婧，低头转身快步离开。
赵婧打心底里瞧不上这样的人，不过怼了这混蛋一顿总归是舒畅不少，她不郁闷吗？她郁闷得头都大了！
她今天是来看孟长河的，上次来老人情况就不太好，她确实有些担心。
进了病房，瞧见眉目须发皆白的老人，面容憔悴，骨瘦如柴，有些不忍心，孟长河闭着眼，她问过护工，这是刚刚睡着。
赵婧把带来的水果和营养品放好，在床边椅子上坐下，并不打算叫醒孟长河，自己坐会儿就走了，谁知道她刚坐下，老人就侧转过头来，睁开了眼。
赵婧歉意地笑笑，“吵醒您啦？”
孟长河摇摇头，“扶我起来吧，我跟你说几句话。”
孟长河说话有些气虚，赵婧忙和护工一块儿升起床板，给老人整理了枕头和被子，“您有什么话尽管说，能做到的我一定照做。”
跟孟长河接触以来，老人对她很好，就像对自己的孙女一样，不仅关心她的生活，还教了她很多香上面的内容，虽然有时候是偏执了些，但不失为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孟长河拉着赵婧的手让对方坐到床边来，离自己近了些，“好孩子，爷爷知道你喜欢佩声，你帮爷爷劝劝他，他父亲的事……就算了吧，终究是父子，能有多大仇。”
赵婧的父母对她都挺好，她不知道孟家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再加上孟佩声对她本来就有所抗拒，所以这方面她就没怎么提过。
不知他人苦，莫劝人大度，这道理她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