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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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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慎王妃给清黛那只小香木匣子里装的是一对坠东海明珠的累金丝耳坠,给柯诗淇的则是一支同样嵌了大珠的赤金簪子。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些原本应该俱是给柯诗淇准备的,清黛只不过是靠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运气捡个漏罢了。

    反倒是柯二太太母女俩被夹在中间,上不去也下不来,尴尬不已。

    解气的却是莫氏,在从柯家回孟家的路上,她便一副大喜过望的神情,眉飞色舞地骂。

    “我当她今日是怎么了,原来竟是想踩着我的阿宝去攀高枝儿?呸!做她的青天大梦!也不撒泡尿照照,区区商贾,哪怕是前面加上个皇字,也抹不掉骨子里带出来的小家子气!以后便是她跪下来求我,我也决计不登这家的门!”

    反正她操着一口纯正的柔夷土话,清黛和阿彩妈妈都没拦着,而且清黛本身也很不爽被人拉来当垫背这种事儿,大过年的净毁人好心情。

    所幸留在府里看家的明珠提前听说她们今日在柯家的遭遇,猜到清黛定然心绪不佳,便专门备了小半盏她最爱吃的玫瑰糖蒸酥酪,等着她从莫氏屋里用过午饭回来,正好吃了散散心。

    这样的细心周到,清黛表示很受用。

    她这厢刚刚用完点心,便听到隔壁清照也拜年回来了,于是带着身甜甜奶奶的香气溜进了苍烟落照的正屋里。

    此时的清照方才换下穿出门的衣裳,只着一身家常的浅水红福字银鼠袄,见是她来还觉得奇怪:“你不是到你姨妈那儿了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当你和七婶婶要留在柯家用了晚饭才回呢。”

    “今日不大凑巧,我表弟和柯家那位诗淇姐姐都不在家,我和姨妈不熟,就被赶回来了。”清黛不大愿意一来就提在柯家遇见的那些糟心事儿,便想着撒个娇糊弄过去。

    清照屋里的袭香一边往炭炉里夹银霜炭,一边惊奇地接过话头:“那不是巧了么,四姑娘没见着人却被咱们姑娘遇见了呢。”

    清黛开始认真地掰着手指头算:“康弟和几个同窗出城去了,淇姐姐回了她外祖家,姐姐今日也是回外祖朱家……”

    却仿佛越算越糊涂,“姐姐究竟遇上谁了?”

    “小呆子,当然是你的淇姐姐了。”清照越过小方几伸手过来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我今日刚到我外祖家就被我外祖母拽着去了易家,正好和柯家姐姐碰上了。”

    细论起来,清照比清黛更早就识得柯诗淇了。

    人人都说她性子冷僻刁钻,她在京中闺秀间也鲜有密友,也就柯诗淇那样性情婉顺、与谁都合得来的,能跟她说上几句。

    清黛试着将话题往柯诗淇身上带,好让对方彻底忘记问自己的情况:“淇姐姐她好吗?这大半年我不是生病就是被拘在大姑姑家念书,都不得空去找她玩儿,她可怪我?”

    “豪门千金,养尊处优,吃香喝辣有何不好?四姑娘这话不如拿来问问旁的谁吧。”

    袭香想必是今日跟清照出门玩得疯了,霍妈妈又不在边上,越发肆意起来,连主子都敢调侃了。

    清照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死丫头,仔细我让霍妈妈撕了你这张伶俐的嘴。”

    袭香识趣儿地闭了嘴,可转过头来清黛的脸上已然有了迷茫之色。

    清照心虚,只好照实说了:“这事儿我原想着你不知道更好,谁能想到飞箭再快也快不过袭香姑娘的这张嘴,那我便跟你说了吧。是易家小公爷,我今儿也遇见他了。”

    真是个令人扫兴的名字。

    清黛没多大兴趣地垂下眼睫,敷衍地问了句:“小公爷可大好了?”

    “瞧着瘦了些,脸色也惨白如纸,不过确是能站着说上许久的话了,想来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清照回答得却很是仔细清晰,转而又道,“要不然只怕他没力气缠着我绕那么久的话,只为问你一句好不好了。”

    清黛的胃里莫名一阵恶心,汗毛都竖起来了:“他问我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袭香差点又是一个没忍住,幸好被清照一个眼神狠瞪了过去,这才生生住了口。

    清照的忍耐已经到达了一定限度,挥手便让她出去了。

    等她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清照才又接着道:“凭他什么,像那种轻浮之人你以后都别理会,左右我也替你将他挡回去了。”

    “还是三姐姐疼我。”清黛旋即舒了口气,像是放松又像是无奈。

    这一回易君彦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她越不想搭理他,他自己就越要厚着脸皮往前凑,病这一场还不够长教训的么?

    虽然他也不知道那是她故意为之。

    然宁国公夫人康和郡主与清照母亲,也就是清黛的大伯娘在闺中时曾是十分要好的手帕交,清照既去过了易家,礼尚往来,初八那日宁国公夫人便携一双儿女又来了孟家。

    所幸这天正好又是沈家老侯爷的冥诞,清黛她爹素来敬仰先代这些忠勇的前辈,有心前往沈家拜访祭奠,便于一大早携了妻女登上马车,朝着皇城内围的武宁侯府去了。

    武宁侯乃世代勋爵,祖上虽也曾遭遇举家覆灭的浩劫,但仍架不住他们家祖坟埋进了龙脉,子孙后代英雄辈出,总能保得家门起死回生、化险为夷。

    大抵是主人一家的奋斗史太过传奇,也可能是宅子本身存在的时间太长,带着岁月烙痕的深宅大院就像是一位怒目圆睁的武神,手持宝剑,坐镇于帝都之中,时时刻刻都是警醒的、肃然的。

    就连门口那两尊张着血盆大口的石狮子,也莫名带了几分肃杀之气。

    清黛和莫氏被两抬小轿直接带进了内宅,好在这里比起外头从感觉上都要祥和轻松许多。

    乍一看沈家修缮装点得古朴素简,虽比不得柯家那般奢侈靡费、大肆铺张,却处处透着高门世家的大气和底蕴。

    这种历史和经历堆积起来的厚重感,绝不是用金钱就能补足的。

    如今孟岸在官场上受着龚老将军提携,又蒙皇帝看重,仕途顺风顺水,沈孟两家的老侯爷在世时交情也不错,得知他们家要来,武宁侯夫人自然也不会轻慢,早早便在花厅设了坐席茶水等着了。

    “我们两家之间隔得路远,劳你们这样早过来了。”

    沈夫人眯眼笑得和气,却又透着股子淡淡的漠然,虽不至于是皮笑肉不笑,但也能让心细的清黛察觉到她的敷衍和冷淡,“听闻威远侯夫人病了有些日子了,原该是我去瞧她的,她却又说病中难理衣容,不愿见客。”

    莫氏最怕别人跟她提朱氏,一提她就心虚,一心虚反倒仔细起来,“说来真是该打,我来京时日不长,虽是同府而居,竟也未曾与我家长嫂相见。不过还请沈夫人宽心,我大嫂嫂吉人天相,这儿又是帝师,天底下最繁华富贵的地界,总会慢慢将养好的。”

    “也是,唉,大正月里说这些作甚?”沈夫人的表情变换得并不明显,笑意没有温度,“我原先却也没想到,太太和我娘家大嫂子竟会是亲姊妹呢。”

    沈柯氏的体态虽圆润,细看眉目年轻时也应该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怪不得坊间皆传闻,当年她能以一介商贾之女的身份嫁入沈氏这样的人家做长子嫡媳,全因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可惜颧骨太高,凤眼狭长,不是个厚道有福气的面相。

    尤其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厌丧之气,让清黛莫名觉得压抑,完全没有了继续在边上坐着的兴趣。

    幸而莫氏和沈夫人聊得并不投机,常是三两句就把对方绞尽脑汁抛过来的话题给聊死了。所以很快,莫氏还是把天儿聊到了某个最令人窒息的关键点上:“对了,怎的一直没见到沈家哥儿,我记得他也正在南家读着书呢。”

    提及沈猎,沈夫人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圈短暂的涟漪。

    然后,她的神情越发冰冷,真的皮笑肉不笑起来:“那孩子就是匹脱缰的野马,这会儿不知跑哪儿闯祸去了。又是个极其没规矩的,就不叫来给太太和世侄女儿添堵了。”

    哼,狗屁不通。

    那小子在华都处处受人白眼,在自己家里也向来不受待见,连个厨房里烧火的都敢给他使脸色。

    四下无人撑腰也无人依靠的,他又不蠢,怎会四处乱跑?

    清黛低头悄悄瞥了一眼阿珠替自己提着的红漆木食盒,那是她在知道要来沈家的前夜就备好了要拿来的,她可不想功亏一篑。

    “沈家公子不在家么?”她抬起头,轻轻眨动着水灵懵懂的杏儿眼,望向沈夫人。

    沈夫人有些诧异,“难不成世侄女儿找他有事?”

    清黛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也不怎么打紧,就是冬假之前沈公子从我这儿借走了些手记笔录誊抄,而今冬假就快结束了,我便想提前几日将从前所学温习一下,还打算趁着今日问问沈家公子誊得如何了的。”

    “原来如此。”

    沈夫人听得半信半疑,甚至还有些意外,但又想到那孽障的脾气和处境,大约也不会有人会主动接近他,更别提为他扯谎了,“既然世侄女开口了,也不好耽搁你的学业,不如我这就让人去他屋里替世侄女将东西取来?”

    清黛连忙摆手,佯作客气地笑道:“都是些琐碎的纸片儿,若是让不熟悉的人过手,没得又费神又易有缺漏,不若我自己去问沈家公子要好了。”

    莫氏这回倒是警觉了,生怕她犯了中原人在男女大防上的忌讳,抢着数落道:“好个没羞的丫头!你当这是哪儿!那沈家公子的屋里岂是你个外家丫头随便出入的?”

    转头又对沈夫人歉意一笑,“我家这丫头自幼叫她外翁家惯坏了,不大懂规矩,还望夫人海涵,莫跟个孩子计较。”

    “他们才多大年纪,何必这般迂腐?”

    沈夫人连某些人的死活都懒得搭理,又怎会计较这些繁文缛节,“你们看这样如何,世侄女儿且去园子里的千鲤亭散散心,等着我家下人去寻那魔星回来,让他亲自将从侄女儿这借来的东西整理好送出来,也免得侄女儿陪着咱们在这儿说话闷着了。”

    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不愧是柯家人,场面活儿做得倒是圆满。

    如此一来,清黛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一半。

    莫氏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得了她的首肯,清黛便领着阿珠跟上了那个被沈夫人随手指派来给她带路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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