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隐退
“哎。”
赵雅然面容哀愁，叹了口气，说：“你爸他都是些陈年痼疾，还不是老样子，他倒是总吵着想回来，但京城的天气不适合他养病……”
他腿上曾在任务中中过子弹，子弹碎片和骨头碎片全卡在肉里。
当时医疗条件不允许，只做了简单处理，后来回到京城，虽然重新手术把碎片取了出来，却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一遇到雷雨天气，旧伤就会无比疼痛。
所以退休后，就搬去了四季如春的海岛上休养。
要不是赵雅然始终不放心江晏这个大龄单身狗，早就陪着去海岛颐养天年了。
“今年我去看爸一趟。”
赵雅然拍了下他的肩，话题又绕回来，试探地问：“把听云也带去怎么样？那风景不错，很适合……”
很适合度蜜月。
说完，赵雅然一脸期盼地看向江晏，却见他没有露出以往她介绍相亲时的排斥和不耐烦，唇角竟微微扬起，看着一脸喜气。
“妈。”
赵雅然忍住激动，故作镇定：“嗯？”
“我想结婚。”
“噗——”
赵雅然突然呛到了，涨的通红的脸忍不住喜色，从眼角到唇角，五官每一处都喧嚣着激动的狂喜，总算让她盼到这一天了。
曾几何时，她还忧心他会是一辈子的单身狗。
“这是喜事啊！”
赵雅然急忙道：“哎哟，我得去找人算算，挑个吉日什么的……”
“妈！”
江晏嘴角一抽，“苏听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这还有四年？”赵雅然半晌反应过来，掰着指头算算，“你行吗？”
江晏：“……”
什么叫行不行？妈，你也太直接了吧？
“不是我说，苏听云那孩子又优秀又惹人喜欢，”越说，越对自己儿子没信心，“啊说到这个，她和纪舟是在恋爱吗？”
“假的。”
江晏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赵雅然点头，庆幸只是虚惊一场，“纪舟和你，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选择纪舟啊！”
苏听云就是百分之一的那个。
想到这，江晏绷着的脸染上了腻死人的柔色，看的赵雅然眼角直抽抽，她不死心道：“要不，我们走后门先把证给扯了？”
……
游戏公司。
宣传部的人看到苏听云登录的游戏账号，眼睛都直了，“苏小姐，这是你的号？”
苏听云不解：“有什么问题？”
代言的要求是能把账号练到埃尔斯星球的等级，她已经超出了一大截，要不是上次被炸身亡损失了大量经验，她应该都解锁下一个星球了。
“你在埃尔斯很有名气。”
那人简单总结了句。
实际上哪里是很有名气，内测玩家圈子本来就小，她一个人把一个公会压着打，闹到最后，还是公会主动提出求和。
游戏论坛里很多八卦群众都在猜测斧头男本尊究竟是谁，认为斧头男是个胖子死宅的抠脚大汉的投票以超过半数遥遥领先。
“游戏公测时间会配合代言一同推出，届时，游戏里会设定一个和苏小姐形象比照模拟的npc。”
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里呈现出一个3d立体人物，模拟的很逼真，脸型五官和苏听云一模一样。
“好像！”
蓝优来回看看屏幕和苏听云。
那人接着调出一张图片，“平面设计是这个样子。”
后现代的风格，机器人主题，服装是偏向汉服的中国风，乍看有些不伦不类，四肢关节露出的机械痕迹，但细细看去，这些元素糅合在一起，别具一番风格。
苏听云去后台化妆，妆师是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的思嘉，她拿着苏听云工作室的工作证显摆，“老板，求包养！”
“知道我是老板，还敢这么贫？”
思嘉抱着化妆工具过来，嗔怒地哼哼：“我是凭技术说话的，毕竟，我现在是公司的头牌化妆师。”
苏听云工作室在京城开了分公司，思嘉依照当初说的，直接跳槽来了工作室上班。
近期，公司渐渐把资源网向京城转移。
前不久签下的女孩，就报名参加了《国民美少女》选秀。
“妆容以冷色调为主，”思嘉一边看着平面设计的图，一边凝眉思索，“既然是机器人，不如添点金属光泽？”
脑中有个大概的构想，开始上妆。
二十分钟过去，造型完毕。
配合汉服元素服装，头发在耳侧挽成一个发髻，底妆偏冷白，微微透着金属光泽，眼妆用蓝紫色混调，清淡而冷魅。
苏听云一出来，很多人围在外面，有游戏公司各个部门的员工，其中几个技术和设计部的看到自己的创作比想象中还要完美百倍的呈现在面前，忍不住惊呼出声。
拍摄指导在苏听云关节上贴上标识，后期需要制作出机器人的质感。
白色为底，红色刺绣的汉服颇具复古元素，苏听云站在幕布前，摆出几个姿势，风从侧方吹来，长发飘飘，裙摆飞扬，镜头拉近，眼神机械，面无表情，待后期加上光怪陆离的背景，尤显寂寥孤凉。
在拍摄要去自由发挥的部分，苏听云做了几个游戏里角色的指定动作，比如盘腿而坐的烧烤，甘拜下风的求饶，以及时下流行的双手比心。
“哈哈，她是真的玩了游戏啊！”
“我还以为是代练的。”
“她的账号在埃尔斯技术党里排行第一好吗？我都想找她帮我代练了！”
那几个动作苏听云做起来，比游戏里萌多了好吗？
员工们爆出一声声兴奋的欢呼，“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苏听云笑了笑，继续摆了玩游戏时，几个常看到斧头男做的动作，负责拍摄广告片的导演看着镜头里，想着把一段作为花絮剪出来，一定能吸引很多玩家来玩游戏。
拍摄结束。
苏听云卸了妆出来，外面员工还没散去。
见她要走，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鼓足勇气走过来，“请问……能不能帮我签个名？”
苏听云还以为什么事，她笑笑，很快答应：“好啊！”
蓝优张了张嘴，抬手扶额。
签了一个就有第二个，当苏听云开始懊恼自己名字怎么那么难写，手都开始发酸的时候，总算是签完了最后一个。
“谢谢！”
“我一直喜欢你！”
“我妹妹很喜欢流云公子，谢谢你的签名！”
“……”
感谢的话听在耳朵里，倒是浑身愉悦。
保姆车就停在楼下停车场，苏听云弯腰进去，车后面架了张床，铺着柔软的垫子，很适合休息。
思嘉和蓝优坐在前面。
苏听云靠在小床上，看到街边贴的大幅海报。
马路对面是一家d&b的门店，海报是她和范凡的双人海报，两人背对背，望向两个相反的方向，两侧背景是两个旅游胜地着名景点。
“要进去看看吗？”
蓝优顺着苏听云的目光，问道。
“我也没什么要买的。”
d&b每次出了新款都会一式两份，送到公司里来，大家都戏称她和范凡的衣服都被d&b承包了。
“哦，说到这个……”
蓝优拍了拍脑袋，从保姆车架子上找出一个防尘袋来，“我都忙忘记了，这件礼服和鞋子，都洗干净了。”
苏听云诧异，她都给忘了。
“这件礼服是全球限定款，还好能洗干净，否则我心都要滴血了。”
防尘袋里的礼服保管的妥帖，没有一点褶皱，同色的鞋子也被蓝优细心的放在鞋盒里，绒质的鞋面上看不出一点血迹。
“谢谢。”
苏听云眉心微动，对蓝优道谢。
“以后大概也没什么机会穿，要不放去公司吧？”
接了d&b代言，一些重要的场合都必须要穿代言的衣服。
苏听云把衣服和鞋子收好，“我带回去。”
一直在京城住酒店也不方便，或许可以考虑买个房子？
《国民美少女》选秀现场。
大厅里等着很多人，谁不知道《国民美少女》是星辉公司主办的一场选秀。
如果能入围前十名，都能和星辉公司签约，获得前三的还能获得星辉的包装和训练，打造成一线明星。
阮思雪不就是选秀出身吗？
慕名而来的女孩很多，年纪大多在十五到二十五岁之间，尽管竞争激烈，但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只要获得名次，你的人生就有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起那些在影视城里苦苦跑群演的，这更像是一个进入娱乐圈的捷径。
白馨语身后跟着一个助理，独自一人霸占了一条长凳子，她环视了一圈大厅里的人，大多看着都不知是从哪个乡下来的，穿的寒酸，打扮土气，就她们也配和她争？
目光停在前方，总算发现一个长相还过的去的。
喻灵看了看时间，离初选还有十分钟，她有些紧张，“我不会初选就落选了吧？”
站在她身边的助理是名都经济学毕业的，目前带着喻灵和程青，他笑着安慰，“别紧张，你初选一定能过的。”
“嗯。”
喻灵点点头，在手心里画人字。
这时，有人找她说话，“你哪里人？”
喻灵转头看去，只见白馨语一身名牌，光一件衣服的价钱就赶的上普通人半年的收入了。
“洛市。”
“哦。”
白馨语放下心，客套地说道：“一起加油哦！”
初选开始，每人发个编号依次进去，主要是自我介绍和表演才艺等，由评审给出一个大致的印象分。
及格的晋级，不及格的淘汰。
在大厅外架了很多摄像机，一台专门拍摄落选的选手的采访，另一台是拍摄晋级的选手，越是对比，越是感受到甄选的惨烈。
等到进入五十强的时候，就会专门成立一档综艺节目，那时候，哪怕没有获得名次，也能获得曝光度，吸引一票支持自己的粉丝。
喻灵的分数是九十五分。
目前选秀选手里最高的分数。
白馨语看到评分表上领先自己一头的喻灵，不甘心的抿了抿唇。
……
夕阳西沉。
苏听云坐在咖啡厅里，翻看着各个楼盘的宣传册，既然决定要买房子，首先要决定的就是地段，作为懒人的最优先考虑，自己是离公司越近越好。
但看到那贵到离谱的价钱，她不免咋舌。
刚整合了公司，增加了员工，囊中羞涩。
狮子坐在苏听云对面的位置上，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把自己的圆手伸进咖啡杯里，褐色的液体浸透布料，它飞快地往嘴里一放。
然后，胡须狠狠一抖。
银环：“难喝。”
苏听云嘴角抽抽，“谁让你喝了？”
一条蛇就吃点自己该吃的东西好吗？
把狮子拎起来，往包里一塞，准备看看周边地段的房子，这时，纪舟来了电话。
苏听云想了想，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苏听云。”
磁性的声音传来，微微带着些歉意，“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听他这么直接，苏听云微愣，冷声道：“你也知道？”
“……抱歉。”
隔了良久，那头传来纪舟的道歉。
苏听云按了下眉心，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好吗？但偏偏纪舟的语气，就像在指控她才是十恶不赦的那个人，“这件事过去了，没什么好谈的，我希望以后，收起你的那一套。”
默了默，纪舟再次道歉。
“歌词我写好了，我会请蓝优带给你，挂了。”
两人还在拍戏期间，公事归公事，苏听云简单说完没等他回答，挂上电话。
听到手机里“嘟嘟”的机械音，纪舟露出个苦笑。
他掀开窗帘的一角，昏暗的房间透进来些微光，一张桌上堆满了纸张，地上也散落着很多纸团，他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一张纸，白纸黑字，写了很多歌词和曲调。
大病初愈后，一汪平静的心湖被打破。
他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每天都能冒出数不尽的灵感的创作者了。
伸手往背后摸了摸，那里有个微不可察的细微创口，修复手术能轻易修补，但他却想留着这个疤，只有摸到它，他才能肯定自己是活着的，而不是死在了几年前。
吴均拿着手机，敲门进来，“纪舟，老板的电话。”
纪舟接过，“档期没问题的话，嗯好，合约的事情……”
顿了顿，浅色眸底划过暗色，“好，那等你有时间再聊。”
挂了电话，吴均抬眸看了看他的脸色，迟疑地问道：“是《国民美少女》选秀的评审吗？”
“嗯。”
纪舟把手机递给他。
其他的评审应该也是星辉旗下的艺人，老板亲自打电话来叫纪舟过去，也是为了提高收视率。
吴均犹豫地问：“你真想和星辉解约？”
年前，纪舟就有解约的意向，那时候合约还没到期，星辉老总便说等合约到了再说，现在眼看合约即将到期，上头找他谈了几次，意思无一例外是要他劝服纪舟续签。
“你看我像开玩笑？”
纪舟笑着看他一眼。
要不是因为他和星辉合作这么长时间，他哪怕付合约上的违约金也打算解约了，有些事，在一场大病后看的更清楚了。
“是华尚吗？”
有能力挖走纪舟的也只有和星辉旗鼓相当的竞争对手华尚了。
纪舟垂眸，淡淡一笑，“吴均，我应该跟你说过，我有隐退的想法？”
“你说开完告别演唱会以后……”
吴均当然记得，当时还因为这个让星辉老总很是犯愁，“可是，你上次说想恋爱，包括这次的照片，公司也同意不去公关……”
他以为纪舟想隐退是因为做不出满意的词曲，他逼自己太紧，但……
他捡起散落一地的纸，跟着纪舟多年，他对音乐的鉴赏能力不断提高，这上面寥寥的词句，每一句都很抓人眼球，如果配上曲调，绝对能达到纪舟巅峰时期的水准。
“这和我想隐退，并不冲突不是吗？”
吴均张嘴，“可是，你还不到三十！”
除却之前因病休息的一年，作为偶像来说，正是当红的时候，娱乐圈更新换代这么快，下面的人挤破头想上来，他居然说想隐退？
疯了吧？
“三十对于偶像来说也是极限了。”
面对吴均的激动，纪舟的情绪始终淡淡的，对他而言，抛弃掉现在的地位似乎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没什么好值得留恋的。
“该得到的，我都得到了。”
纪舟抬眸，浅眸里闪过坚持。
半晌，吴均缓缓道：“话先别说死，我会先帮你减少工作量，至于隐退，这件事，你做不了主。”
纪舟没再多说。
就算吴均跟了他很久，但说到底，他还是星辉的员工。
……
私人会所里，《繁花》工作人员小聚。
“傅明玉还没到？”
苏听云看了圈，意外没看到傅明玉，“她不是对这种活动最积极了吗？”
“她今天不来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陆明远笑着说：“苏听云，程青，过来坐。”
两人坐去陆明远身边，他说：“十月就是百花奖的评选，这个奖项含金量还是很大的，最佳女配角和男配角，你们获奖希望很大。”
只要同期没有口碑能竞争的剧，获奖几乎没有悬念。
这时，夏千词进来，正好听到这么一句，他忍不住笑笑：“网上很多网友预言，《繁花》会拿个大满贯。”
陆明远哈哈大笑，“低调低调！”
说着低调，笑声却掩不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