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缠绵
第九十八章
秋风吹开虚掩的窗,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伴随着的是一阵克制又无奈的叹息。
“阿宁。”
萧珩缓缓转过身,清越的嗓音沙哑至极,“有些话说出来,是要承担后果的。”
他习惯了延迟满足,告诉她实情,绝非想以此绑架她为他做什么。
可这不代表心爱之人发出邀请时,他还能做到无动于衷。
萧珩抬腿,一点点逼近,“还是你觉得,我是一个坐怀不乱,能随叫随停的圣人?”
口吻依旧冷冽严肃,眸光却炽热。
长宁微微茫然,刚想点头说是,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
“我就随口一说,一次不行那就算……”
高大的身躯压了上来,形成巨大的阴影将长宁围堵在逼仄的床榻里,微湿的掌心紧跟着抚上她的肌肤,与此同时,灼热气息落在她颈侧。
长宁一个战栗,秀气的下颌微扬,尾音乱得不着调。
萧珩吻得用力,唇瓣带着清亮暧昧的水痕一路下移,她只能攥着男人的衣袖。
直到一阵凉风侵袭,二人同时惊醒,停下动作。
长宁推了一把身前的脑袋,红着脸道:“关窗,不然会被发现的。”
萧珩呆了呆,“……你认真的?”
大婚在即,他不是不知方寸。
长宁疑惑的嗯了一声。这种事情,还能有假的吗?
“不是已经……开始了吗?”她小声含糊道,双颊又热又红。
萧珩一时语塞。
尝过其中滋味后,大抵很难有人能够抵抗诱惑,更何况还是心爱的女人主动邀请,他若毫无反应,恐怕他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了。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都能停下来,万一又和上次一样……
再忍忍。
万般不舍地拢起长宁的衣襟,萧珩声音喑哑:“不急,新婚夜再补偿我吧。”
眼看萧珩飘然起身,长宁决心豁出去,赶在他跳窗离开前,抢先一步锁上窗。
“我急。”
长宁厚着脸皮说完便将屋中灯火熄灭,朝对方胸膛用力推了一把,双双跌进床褥里。
夜色如水。
沈老侯爷今夜高兴,喝了个大红脸,扶着桌沿踉踉跄跄站起身。
“这酒……”老侯爷打了个酒嗝,“喝的时候不怎样,后劲儿还、还挺足……”
萧平伸手,“您老悠着点,来来来,我来扶您。”
沈青云趴在石桌上,醉得不省人事,老侯爷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嘲笑两句便由萧平搀扶回后院。
路过长宁所在的厢房时,老侯爷似从醉意中清醒了几分。
“咦?”
他停下脚步,望着黑漆漆的廊下,纳罕道:“今晚歇得这般早?”
自长宁搬进来后,院子里的灯火几乎都会熬到夤夜时分。
眼看老侯爷颤巍巍地往对面走去,萧平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长宁姑娘忙碌一天定然是累了,况且现在已到子时,咱们就别去了,您老也快歇息吧。”说着便招呼远处收拾残局的几个下人过来帮忙。
就在老侯爷即将转身之际,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一声惊呼,声音低而短促,压抑至极。
老侯爷当即变了脸色,“什么人?!”
那分明是男子的声音!他宝贝孙女的住处什么时候进了野男人?
陡然严肃起来的老侯爷从侍卫手中抽出佩刀,一脸警惕。
萧平也是面色一白。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即便上了年纪,依旧耳力非凡。
“哪里有什么人?老侯爷,您就是喝多听错了。”萧平小心翼翼地取下他手里的刀。
老侯爷再次侧耳去听,果真又没了动静。
难道,真的是他听错了?
此时屋内,长宁心都快跳出来了,只能胡乱捂住他的嘴,“你别出声……会被发现。”
萧珩喉结动了动,眸光沉沉:“……这可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屋外窸窸窣窣,是老侯爷临走前,往院子外又加了五成守卫。
窗户上映着的人影来回晃动,长宁愈发紧张。
她一紧张,下方的萧珩也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声音里略带了一丝咬牙切齿:“别……你是想谋杀亲夫吗!”
长宁不敢去看如今两人的情形,只是盯着他额角上慢慢变淡的青痕,咬着唇道:“……这样应该可以了,完事儿快走吧。”
小手撑在萧珩微微隆起的肌肉上,她作势要起身,对方却掐住她,躁动得更厉害。
腰肢顿时一软,长宁险些惊叫起来,往他身上倾倒。
她简直要怀疑萧珩是不是故意的,揪着他身侧的被褥羞愤低吼:“……不要再动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
下方之人莫名兴奋,不但不听,大掌沿着腰腹往上,埋首在她颈侧,呼吸灼热又深长,“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现在如你所愿了,怎么能随便反悔呢。”
“你胡……”
长宁下意识反驳,没等话说完,滚烫柔软的唇紧贴上来,将她余下的音节吞没。
半晌后,萧珩才喘着气道:“嘘,别出声,小心被发现。”
他把话还回去,唇边渐渐挂起不怀好意的笑。
长宁尚未反应过来,天旋地转间,对方已经反守为攻。
窒息感接踵而来,她忍不住呜咽,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似泣非泣。
今夜月色明亮,尽管屋中不燃烛火,暖帐中的风景依旧清晰可见。
修长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打散的发丝如丝绸般顺滑,蜿蜒至榻下,轻轻晃动着。
萧珩眯着眼,观察她的目光热切。
“真美。”
耳鬓厮磨间,他的低语带着蛊惑,似有魔力般牵引着她,情难自禁地追随他的节奏。
没有药力作祟,长宁第一次清醒地接受他给予的感知,不断在天堂地狱之间交错轮回。
一直到后半夜,她颓丧地瘫在衾被里,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萧珩吻过汗湿的发,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哄着怀中少女入睡。
长宁实在累了,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在轻哄声中沉沉睡去,只是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在天际将明未明之时睁开了眼。
萧珩还维持着抱她的姿势,并未离开。
他一夜未眠,手中正把玩着一块玉佩,听到怀中轻微的嘤哼,垂眸看去。
在他怀里醒来,长宁有些愣,“还不走吗?”
一会儿天亮可就走不了了。
“你醒了我就走。”
萧珩吻了吻她的眼睛,开始套上外衣,还将那块玉佩细心别在腰间。
是当初建昭帝赐予长宁将来的成婚贺礼,李家退婚后,另一半凤凰佩便回到长宁手中,兜兜转转,最终戴上它的人,是萧珩。
望着他穿衣的动作,长宁才注意到身上很干爽,已然沐浴更衣过,凌乱的床褥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传达到四肢百骸。
萧珩感知力极强,即便背对着,也知道她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不禁调笑:“好看么?”
回眸之际,眼波笑意流转,勾魂摄魄。
长宁一呆。
额间盘桓多年的青痕不见,连带着笼罩其上的戾气也跟着消散,虽依旧是骨相分明,刚毅冷峻的脸,却少了几分孤僻凉薄,更显端方温和,更别说萧珩望向她时,总是含情脉脉。
“好、好看。”长宁鬼差神使地回应,“你一直都很好看。”
萧珩闷声笑了一下,“我是问你,玉佩好看么?”
长宁:“……”
她气恼地抱起枕头砸过去。
萧珩稍一偏头,轻巧躲过,叹声道:“……昨夜才刚用了人家,现在就扔,太无情了吧?”
有了前面的经验,长宁品出了话中的不对劲,脸颊绯红,偏他的语气还是一贯的严肃正经,完全无力反驳。
——自从二人关系摆到明面上后,某些不正经的事情,他真的一回生二回熟。
长宁只想赶紧把人打发走,“快点,不然一会儿被祖父抓到我可不管。”
毕竟刚得了心上人的亲口夸赞,萧珩很难不愉悦,嘴角恨不得咧到天边去,“那……大婚见。”
临走时又捧起小脸飞快啄了一口,顺手将枕头放至长宁后腰处,才翻窗离开。
目送他离开后,长宁合衣躺下,打算补个回笼觉,一觉便睡到日上三竿。
裴玖舞今日又来了,看日头正浓,长宁还没出来,便同老侯爷打了个招呼后往房间走去。
“长宁妹妹,太阳晒屁股啦!”
裴玖舞将帷幔束起,伸手去拽被窝里的人,一不小心就瞅见长宁锁骨处的斑斑点点,花容失色:“长宁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为了看得更清楚,她将长宁的衣襟扒开。
长宁睡得迷迷瞪瞪,忽然脖子一凉,整个人清醒过来。
“天呐,不会是起疹子了吧?”裴玖舞还在嚷嚷。
长宁忙拢起衣服,尴尬道:“没什么,就……蚊子咬的。”
裴玖舞一脸匪夷所思,蚊子能咬成这样?
不过好在她一向神经大条,对方说是蚊子咬的她也信了,转眼便过了这个话题,急吼吼的拉着长宁絮叨:“你知道吗?出大事儿了。”
“程将军为了给自己女儿讨回公道,要李大人把李仙儿交出去才肯罢休,偏这几个月匈奴人又蠢蠢欲动,皇上还需要程将军镇守边关,便默许了此事,谁知就在前些天程家发现,李家人欺上瞒下,背地里居然把李仙儿送出上京了!”
长宁微愕,但她更关心结果,“然后呢?”
“然后皇上大怒,将李大人下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