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留给傻子的遗嘱
顾存之听着许家人弯酸刻薄的话语，看着许婉婉虽然没有回话，但是那贴在玻璃窗前秀丽的睫毛轻眨两下带起的泪珠。
果然是个小傻子，怼回去不就好了吗？
“莫总让我来看看，你们许家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顾存之公事公办道。
许汇成正打算对着许婉婉说两句不满的话，瞬间闭了嘴，毕竟小手指的绷带还没有取下来，被莫泽垣用小刀削掉小手指的痛感还记忆犹新。
恰在这时，病房里面的呼吸机声音开始刺耳的鸣叫，看起来许建辉的情况有些不妙。
许汇成赶紧去叫了医生，他心里其实分外着急，就今天几句话就直接气得他爸急性脑溢血，许家怎么办？
虽然许建辉年纪大了，但是许家家业一直都是他撑着，许汇成在业内根本说不上什么话，这事实在太突然了。
他急忙问护士道：“还能想想办法吗？我们许家有的是钱，可以用最好的医疗设备和医生。”
护士看了看病例道：“先生，江城的第一医院是莫氏投资的，在全国的医疗水平也是首屈一指，这次来给许老先生会诊的也是我们院里的专家，只是老人家的年纪确实大了，我们只能尽力。”
许汇成不服气，“我的女儿是莫氏莫泽垣的夫人，有什么病能治不好！根本就是你们不用心！”
这话让原本打算进病房的护士愣了一下，“先生，你”
顾存之上前阻止道：“你们先去看看许老先生，这里不用管。”
许汇成听到顾存之说话也不敢刁难护士了，只能在病房外等结果。
很快，病房里汇聚了很多江城第一医院的神经内外科的专家。
许婉婉紧紧攥着小拳头，她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是她的心里就是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来，伸手轻拍自己的胸口，想让这种不舒服的感觉缓解一下。
不一会儿医生出来了，整个专家团队的脸色都不太好，其中一个主任医师道：“人醒过来了，但是希望不大，家里人可以进去看最后一面了。”
这话一说，许汇成顿时软了脚，白珊也是面色煞白。
“都怪你！非要气他！现在好了，人给气没了！”许汇成一边打电话一边对着白珊骂道。
白珊的脸瞬间成猪肝色，她没想到许汇成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发作，但是事到如今她也不好反驳什么，只能默默忍受着，方才许如兰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回响。
“爷爷如果一病不起，那他一直锁在他房间保险柜里的东西肯定会公开出来，家产爷爷可以毫不犹豫给莫氏，怎么就不能说明爷爷有后手呢？”
白珊在那时经许如兰的提醒才想起了这件事，这许建辉房里的可一直放了一个设了十八道密码锁的保险柜，从来不许人碰，连擦灰都是他自己亲手去擦。
许家人很快来齐了，直属亲戚都有机会穿着防护服进去看许建辉。
许婉婉她趴在病床前，看着许建辉已经浑浊到不能视物的眼睛，还有短短不到几天便更加骨瘦如柴苍老的面庞。
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直滑落，许婉婉哽咽出声。
脑海里还停留在好久之前，这个拄着龙头拐杖一脸慈爱的爷爷拉着她的小手带她回许家。
她的脑子不好，记忆有些断层，但是她一直记得，她变得有些反应迟钝后，在这冰冷病房里，只有爷爷来看她。
“你能不能别哭了，真的好吵！”许如兰甩了她一个白眼。
许婉婉咬着嘴唇让自己不哭声，轻轻道：“爷爷”
许建辉听到他在这弥留之际唯一放不下的孙女的轻唤，徐徐睁开了眼睛，虚弱地抬手拍拍许婉婉的头道：“婉婉，别怕”
许婉婉眼泪止不住，声音也止不住了，她怎么不怕？
不仅怕还怕得要死，她的爷爷是怎么了？要离开她了吗？那除了怀里的小蝴蝶，就再也没有可以陪伴她的东西了。
许婉婉摇头哭道：“不不”
这时从病房外走进来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他的手里拿着密封的文件，看着全场许家人的眼光都是冷冷的。
但是许家人都知道这是许建辉在许氏培养的第一副手，秦明。
人年少有为，还是剑桥大学的高材生，被许氏招安后一直勤勤恳恳做事，在许老爷子退休时被提拔上来。
秦明走到许建辉面前，俯下身低声听他交代了两句后起身道：“老许总已经立好了遗嘱。”
一听是遗嘱，在房间里面的白珊和许如兰面上开始有了异色，而许汇成直接道：“是给我的吗？”
秦明摇头，“请问，许婉婉小姐在不在场？”
许婉婉就在秦明的脚边，整个人缩成一团，手里还拽着许建辉的手，她看起来太单薄太脆弱，在整个病房里几乎是被人忽视的存在。
“你找许婉婉做什么？爷爷的遗嘱难道不该是给我爸吗？”许如兰出声道。
在病房里还有许家其他的直系亲属也附和道：“对呀，老爷子难道会把遗产给那个傻子吗？法律允许吗？”
秦明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老许总的遗嘱里有两百万是给他的儿子许汇成先生的，还有另外的东西是给了许婉婉小姐。”
这话又让病房热闹了起来，大家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去关注躺在床上生命迹象在逐渐消失的许建辉。
除了许婉婉，她看着爷爷在缓缓闭上眼睛，心里开始慌神了，周围的声音好吵，许建辉攥着许婉婉手的力气越来越弱。
许婉婉迷茫无措，开口问道：“爷爷你想睡觉吗？”
许建辉听着许婉婉有些好笑的问话，对着许婉婉说了最后一句，“爷爷本来是不打算让你参与进来的但是婉婉，爷爷对他们好失望也就只有你了。”
终止病房里吵闹声的是呼吸机那一道冗长尖锐的低鸣，持续了好几十秒。
许婉婉看着整个病房开始乱作一团，看着方才还跟秦明议论得面红耳赤的众人们开始哭泣，嘶吼，许汇成握住许建辉已经冰冷的手哭喊道：“爸！”
接着涌进了很多的医生护士，将几台的大型机器推进来。
许婉婉更加无措了，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她看着爷爷的身上盖上了一层白布，突然心头一阵冰冷，是张妈进来将她带出病房的。
在医院的走廊上，许婉婉问道：“爷爷是睡着了吗？”
秦明走上前来，没有什么温度说道：“你是许婉婉小姐吗？老许总已经去世了，这份遗嘱是属于你的，你收着吧。”
张妈一直给秦明递眼色，但是面前这个年轻男子一点没有察觉。
许婉婉什么都不明白，只有“去世”两个字，重重砸在了她的心头。
“什么是去世？”
“就是死了。”
说这话的不是在场任何人，而是从走廊那头走来，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眼角带着冷峻凉薄，一出现就成为众人焦点的莫泽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