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梦域与地狱
洛莹正沉浸在收获宝物的喜悦之中呢。
忽然听妖君师尊冷不丁地讲起迷蝶仙人最后的结局。
瞬间有如一桶凉水从头顶倾盆而下。
连本来爱不释手的玉枕一时间都仿佛不香了。
原来的温润清凉，也仿佛变成了阴沉冷寒。
散发着宛若不祥的气息。
“师、师尊！你别吓我呀！”
话虽是如此，可洛莹还是没将怀里的南柯枕松开。
也不知道究竟是她有点财迷，还是因为这是师尊赐给她的宝物，所以她才不肯松手。
白狐妖君见洛莹又怂又不肯撒手的模样，也是当场朗笑出声。
显然，他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应。
洛莹顿时羞耻不已地嘀咕道。
“师尊不仅是个学人精，还有很多很多的坏心眼子！”
白狐妖君分明听见了，却只当充耳不闻。
随后，为了避免洛莹待会儿真的要睡不着觉了。
他只好解释道。
“傻丫头，又不是所有的消失都是坏事儿。”
“你可曾听说过……羽化登仙？”
“传言化神之上，还有境界，甚至另有一片广袤无边的大天地。”
“唯有羽化飞升才有可能超脱前往。”
“往好处想，迷蝶仙人未必不是羽化飞升，成了那仙人中的仙人。”
“你继承了她的玉枕，也等同于继承了她的部分气运。”
“说不准，下一个羽化登仙的人，就是你呀，洛莹。”
洛莹被师尊的话语给久久震撼，抱着玉枕的胳膊也肉眼可见地用力了几分。
“真的有另外一片大天地、另外一个世界吗……”
少女喃喃自语。
“应当是有的吧，倘若没有，连我也会忍不住感到沮丧的。”
飞升啊，那才是神州全体修士最终的梦想。
历史上也不乏有关于妖尊道尊羽化飞升的传说留下。
“可如果有的话，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重新回来的故事？”
洛莹好奇地问道。
白狐妖君哑然，半晌才找借口解释。
“或许，是那个世界太过美好，他们流连忘返罢。”
“又或者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物是人非，又还有什么回来的必要呢？”
洛莹听完，又忽然间感觉羽化飞升对自己的吸引力没有那样大了。
“如果是我的话，倘若师兄们有难，也一定会下来帮他们的！”
“哦对了，师尊有难也是一样！”
“啊？你是在说我吗？”
白狐妖君吃惊不已，抬起一根手指指向自己。
美人还是那个美人，但也染上了一丝滑稽。
而这份滑稽，纯粹是被洛莹给勾出来的。
历数他平生以来，恐怕是第一次被人言之凿凿地说着，要下凡来帮自己的。
关键这丫头还是他的徒弟，如今不过筑基中期。
思来令人感到荒诞的同时，也不由萌生出一丝别样的感动。
白狐妖君忍不住顺着洛莹的话头往下推问道。
“那我们若是平安无事，你就不回来了是吗？”
“啊这……也回来！”
“为何？”
“给你们长长见识呀，带带天上的土特产什么的！”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白狐妖君又笑。
洛莹的话语还未道完，只是最后她不由地扭捏起来。
“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或许……是因为想师尊和师兄们吧。”
其实这个原因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洛莹不好意思放第一个开口说出来。
最后再说，应该不至于被师尊笑话吧？
白染墨这回的确没笑。
他深深地看了洛莹一眼，又望向那明朗的夜空，忽然道。
“想为师的话，下次就别出门历练那么久。”
突然被翻旧账的洛莹尴尬一笑。
随即，白狐妖君拂袖，转眼间消失在洛莹的面前，了无踪迹。
引来洛莹的深深惊异。
同时，好似来自云天上的声音传至洛莹耳中。
“为师乏了，你且按照为师嘱咐，回去歇息一晚，明日再来寻找为师。”
听罢，洛莹立即恭敬回道。
“是，师尊！”
然后她就抱着枕头，老老实实地下山而去。
差不多在半山腰的位置，就是狐仙庙的旧址了。
只不过这里早已被扩建为了洛莹的洞府。
而原本的狐仙庙，也成了洞府里的一座建筑，同时白狐大仙，也成了洛莹的家养狐仙。
虽然白狐大仙从未承认过。
但反正它不会说人话。
还不是洛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洛莹回来以后，立即着手铺床，然后将迷蝶仙人的遗宝南柯枕放在脑后，宽衣解带。
待到华裳落尽，只剩下一件纯白色亵衣后，少女便久违地、舒舒服服地钻进温暖的被窝里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洛莹在这期间，始终不曾避开白狐大仙。
可白狐大仙却极通人性地背过身去，非礼勿视。
合着，哪怕只是一只狐狸，也比凡间的登徒子们强上太多了。
洛莹枕上南柯枕，起初并无困意。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她将狐狸尾巴数到快六百条的时候，她终于“溘然”长睡。
殊不知一直守候在她身旁的白狐大仙早已是满脸黑线。
六百条狐狸尾巴……这得是多么可怕的大妖孽啊。
自己修炼了数百年，也才九条呢。
毕竟九为极数，九尾狐便已经是狐族最强的妖形了。
不过既然这妮子睡了，那么她也就该认识到，梦道的真正“可怕”之处了。
什么入梦、解梦、驭梦，都不过梦之一道的皮毛而已。
而它真正的庞然之躯。
除却迷蝶仙人与白狐妖君以外，始终无人能探寻发现。
但现在，洛莹却有了机会。
成为这世界上第三个窥探到梦道真义之人！
……
无尽的像是星星都被吞噬掉的黑暗里。
洛莹悄然睁开双眼。
她迷茫地望向四周，天空乃至足下，都一无所获。
便转而朝着自身追寻。
她的身体没什么变化，同时穿着平日里的着装，腰间配着倾仙剑，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这里……便是我梦中的世界？”
她很快想起来这一茬，想到真实的自己此刻应该躺在南柯枕上，陷入熟睡之中。
这令少女格外的惊异。
那岂不是说，她现在属于在做一场自己有主观意识的清醒梦？
传说人是可以通过一定的手段掌握自己的梦境的。
虽然于现实无益。
但并不妨碍一些人认为，只要在梦里过得舒服畅快了就好。
洛莹也不反对这种想法。
她反对的只有一味的沉浸虚幻。
由实向虚很容易，可脱虚向实却很难，也更需要勇气。
勇敢者先享受不享受世界，洛莹不清楚。
但她觉得，勇敢者肯定更容易接近她们想要的那个世界。
好了，正经时间结束。
接下来是不正经时间！
“既然是清醒梦的话，那我可得在醒来之前，好好地爽爽！”
洛莹的脸上，顿时露出坏坏的小表情。
合着在自己的梦境里，一下子就放飞自我了是吧。
“现在，给我变一只无比乖巧听话的狐狸出来！”
“我要一次性地吸个够、吸个爽！”
但洛莹的话音回荡在这个仿佛无穷无尽的黑暗空间内，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紧接着又尝试了几次，洛莹最后只能沮丧地得出结论。
也许清醒的不是她的梦，只是她自己的意识。
这个世界，也不是她的梦境。
而是，南柯枕中的世界。
是被开辟出来的一个梦道秘境？
但如果是秘境的话，为何在这秘境内，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也找不到。
那么它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洛莹虽然迷茫，但还是坚定地迈出了自己的步伐。
无论怎么样，去积极找寻南柯枕背后的秘密，总比一个人杵着不动要好。
再灵光的头脑，受限于认知与线索的缺失，也只会得出一个与真相完全南辕北辙的结论。
她开始行走，朝着黑暗的前方走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渐渐的，竟还真让她发现了那样的一角端倪。
这个秘境，是有尽头的！
这是洛莹拿头试出来的结果。
没错，她走着走着，一头磕在了一面无形的墙壁上。
还好是在梦境之中，否则洛莹都不敢想象这得有多疼！
但就算不疼，她也还是本能地摔倒在地，捂住额头。
直到反应过来，这才拍拍裙子站起来，朝着面前的“墙壁”摸去。
与其说是墙壁，不如说更像是一面门户。
秘境的终点，是一道门户？
那么门户的背后，想必便是迷蝶仙人毕生所藏最大的秘密了吧？
也是南柯枕存在的最大意义所在。
洛莹的心情不由地紧张忐忑了起来。
但来到这里只剩下临门一脚。
无论是出于履行师尊约定的需要，还是洛莹自己的好奇与期待，她都没有不推开这扇门户的理由！
咬咬牙，洛莹用力推移着眼前的门扉。
现实里的她，恐怕也正露出一副铆足了劲儿的表情吧。
还好只有白狐大仙能够看见。
可能有点丢脸，但丢的比较小块。
而且白狐大仙那样懒的狐狸，肯定早就睡成一团了。
但事实却与洛莹想象相反。
现实里，白狐正以端庄高傲的姿势，蹲坐在洛莹身上的被子上，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少女的表情。
这一幕像极了家养的猫咪，不知轻重地来到主人的身上睡觉的场景。
恐怕大部分养猫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半夜突然感觉胸口喘不过气来，以为是鬼压床，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结果发现一只猫猫头正对着自己。
猫猫“误杀”主人的概率极小，但绝不为零！
狐狸也是同理！
好在洛莹是修士，进行过一定的炼体，承受白狐这点重量还是不在话下。
又不是一位有着妖娆九尾的绝美狐妖师尊骑在自己的腰上。
话虽是这么说。
白染墨借助白狐分身的视角观察着洛莹的做法。
好像和他本人骑在洛莹腰上的视角，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就是了……
“奇怪，我上回有把门户闭得这么紧吗？”
白染墨在妖君殿中自语喃喃。
“还是洛莹的梦道修为仍有不足？”
“但她明明就已经将心法修炼到了三重啊……”
话音刚落，现实里，洛莹的表情，陡然一松。
白狐也轻轻颔首，长尾轻摇。
看来是成了。
这片天地中孕育出的又一无上之秘，就此将要呈现在洛莹的面前了！
此前提及过，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所谓的“天地秘境”。
它们按照其中存在妖兽以及资源的品阶，分为人阶、地阶与仙阶。
像洛莹曾经探索过的百花谷秘境，便属于人阶。
而洛莹即将看到的世界。
却既不属于人阶，也不属于地阶与仙阶。
更不存在于现实自然的天地之中！
连迷蝶仙人在传承中也只能勉强称其为……梦域。
自这个世界上有生灵诞生起，便有梦。
人人皆可做梦，无数生灵都在做梦，乃至一片草、一片叶，只要它萌生出了灵智，亦可做梦。
而梦并非完全虚无的，它植根于现实，是现实的影子，是众生愿力的显现。
积年累月下来，谁也无法想象，这个世界累积了多少的生灵之梦，众生愿力
这些梦起初十分的分散，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被愿力相互凝聚为一体。
而梦域，便是这亿兆生灵无数年岁所做之虚无之梦构筑而成的世界。
恰如传说人死后魂魄会前往幽冥地府，也就是地狱。
那里是无数魂魄的往生之地。
魂魄是真实存在的，这点早已经有了公论。
但地狱却始终无影无踪，不可捉摸。
而梦，何尝不能算是魂魄的部分产物，故此可以将其当做是极其微弱的魂魄，因为它承载了生灵一定的愿力。
那么通过了解梦域，说不定能够了解到那更为恐怖，堪称天地至高之秘的地狱了。
只有探索地狱，才能触及到所谓的“往生”、“轮回”，才能够弥补无数人毕生的遗憾。
迷蝶仙人开创梦道，且独自行至梦道的极深处，才终于发现梦域的存在。
而后她竭尽毕生所学，才炼制成了南柯枕，能够助人探索梦域。
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包括能否通过梦域了解地狱，进入地狱，触及往生轮回。
即便是自迷蝶仙人以后的梦道第二人白狐妖君也不得而知。
但他却发现了梦域的另外一个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