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逐出师门
翠屏峰上，正准备激辩一场、为师兄出头的洛莹见此情景，也是当场傻了眼。
但蔺谣临阵求饶的反应。
似乎已经足以说明有关过去那桩悬案的一切。
以及还白烬师兄一个真正的清白。
她浑身颤抖，不断向冥冥之中注视着此地、注视着自己的玉羽真人磕头求饶。
可却唯独忘记了向真正被她伤害过的白烬师兄道歉。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良久之后，玉羽真人才会传来那样一道充满着悲愁与哀怨的叹息吧。
“哎……”
作为翠屏峰的大师姐，秦思此时的头已经低着抬不起来了。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被她拼了命地庇佑与保护的师妹，竟才是那个倒打一耙的恶人！
而被她最先欺骗的那个人……
竟然就是她自己！
而这些年来，秦思没有少因为蔺谣面貌被毁一事，对白烬、对守缺峰滋生怨言与不满。
有她这个大师姐带头，翠屏峰上又是女弟子众多，平时无事闲聊时便难免对守缺峰及白狐妖君门下之人颇多微词。
谣言的力量是可畏的。
可以说，守缺峰在扶玄道宗内沦为人人避之而不及的恶峰，守缺峰上的四位师兄也被视作四大恶人……
其中，翠屏峰的推波助澜没有少起作用。
虽然也和守缺峰四位师兄各自异于常人的行事风格脱不了干系。
但是错了就是错了。
秦思红着眼眶，半是因为羞愤，半是因为无边的惭愧。
随即，她竟当众做出惊人之举。
女人先是来到蔺谣的面前，将她从地面上拉起。
蔺谣见是大师姐，当下惊喜过望。
她以为大师姐一定是来帮她的，一定是来为她向师尊求情的！
因为大师姐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对待门内师妹关心备至，任何情况下都不舍得责罚。
可随后发生的一切，却让蔺谣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久久都无法回神，更不敢相信这是现实！
只听“啪！”的一声。
秦思竟然将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蔺谣的脸上！
这一巴掌的力道很足，蔺谣的脸颊都偏向一边。
就连林间的百鸟都因此被惊飞而起。
还有蔺谣脸颊上的面具，也被秦思暗中运使灵力，揭了开来、旋飞出去，落在地面，荡起尘灰。
顷刻间，蔺谣那张为玄毒所染、留下漆黑如炭般印记的脸庞浮现在众人的面前。
连凡间的凡人王朝在对待犯人的时候，都会刻意地在他们的脸庞上进行刺字，使受刑者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印记。
这叫墨刑，又称黥刑。
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好好看看，犯罪者的下场，达到在精神层面惩罚他们的目的。
蔺谣越害怕什么，秦思就让她直面什么！
因为这又何尝不是白烬这些年来遭遇的不公对待。
那些谣言，便是刺在白烬身上，洗不净也抹不去的字！
“啊啊啊！”
蔺谣终于反应过来，惊声哭喊着尖叫着。
“不要、不要看我！都滚开！”
她泪流满面地捂住自己的脸颊，浑身颤抖。
秦思同样被气得发抖。
“你可曾想过，这些年来，白烬师弟无一日无一刻不似你此刻这般，在人们的心中，丑陋地活着！”
“你只是感受一刻，就受不了了？”
“那白烬师弟呢？”
“他就活该承受那份冤屈吗！”
洛莹望着秦思那张悲愤交加的脸庞，不禁轻声呢喃。
“秦思师姐……”
在此之前，秦思师姐被认为是最有可能继承玉羽真人衣钵与精神的弟子。
因为她和玉羽真人一样，感念女修士在宗门中的不易，而始终投身于改变女修士现状，解决女修困境的努力奋斗之中。
可此次为白烬师兄讨公道之行的初期，洛莹却又感觉秦思师姐令人失望。
还以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她也不过是帮亲不帮理的代表。
未必真的能够如同玉羽真人那般，明辨是非、抗争不公。
但是现在，秦思师姐在洛莹眼中的形象，又渐渐拨回正轨。
被欺骗的滋味并不好受。
被辜负的真心更是苦痛。
洛莹能够感同身受。
整个翠屏峰鸦雀无声，众弟子们心情复杂地望着秦思与蔺谣两位师姐，亦或者望着自己的足尖。
秦思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蔺谣。
她再次拖着女人的胳膊，将她用力地拽到白烬的面前。
“道歉！我叫你向白烬师弟道歉！”
白烬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他的目光闪烁，却从无一刻落在蔺谣这个因为一己欲念便伤害了他的心灵这么多年的女人身上。
相反，他一直望着站在自己前方一步之处的洛莹的秀颈、她的背影。
洛莹似乎感受到了来自白烬师兄的视线。
于是她将身体再挨近几分，彻底隔绝白烬与蔺谣之间接触的可能性。
也许秦思还抱着让蔺谣这个女人改过自新的念头，所以迫切想要得到白烬的原谅。
她也挺悲哀的，到底是翠屏峰的大师姐啊。
可洛莹想说。
没有必要，更绝无可能！
另外，她的态度，也可以代表白烬的态度。
这一点，从白烬望向她那道略显依赖的目光便能判断出来。
蔺谣失魂落魄，但还抱着那样一丝希望。
希望师尊听到自己的忏悔，于是原谅自己。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白烬师弟，我对不起你！”
“我一时猪油蒙了心，我也付出代价了啊！”
洛莹闻言，冷声道。
“你不是觉得自己错了。”
“你只是怕被逐出翠屏峰罢了！”
翠屏峰顶，一座古亭上，身着雪白羽衣的青丝女子，背手而立，陷入良久的沉思之中。
她也几乎有多次动摇。
但每次，都有洛莹的句句话语于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
她说：“女修是一种处境。”
她说：“一次不公正的判决会污染水源。”
最终，玉羽真人做出了那个无悔于心的决定。
她于远处传音，整个翠屏峰上下皆可听清。
——“从今日起，蔺谣将不再是翠屏峰弟子！”
山门处，蔺谣听闻，彻底瘫坐下来、失去了浑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