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055章罪与惩罚
随着联盟世界赛赛程的推进，申城也整个迈入了深秋。
黄叶散尽的枯枝上，站满了叽叽喳喳的滚圆麻雀。
somtonriviera院内的金桂盛开，行走在几栋高楼下的小花园内。
隐隐能够闻到浓郁但是不刺鼻的一阵阵桂花香味。
mtc最终以三胜一负、净胜分5分的战绩排在了a组第二。
并且成功将b组三四名中的胜者kuig送入了复活赛，稳稳地晋级小组赛。
a组第一的youg和b组第一的tof都是四战全胜，
而两个组排名末位的500pirate和ctwo则直接结束了他们的世界赛之旅。
小组赛是bo1单循环赛，每个组的前两名直接晋级淘汰赛。
与从复活赛上来的战队争夺最后的四个半决赛名单。
今天不是mtc的比赛日，a组还有最后两支队伍的比赛。
教练组给队员们放了半天小假，让他们跟着分析组一道儿看直播。
xword抱着一大袋爆米花，口若悬河地同步解说比赛。
小队员们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一阵阵大笑。
苏墨北拿着本子在分析记录一些亮眼的操作，
转头却没有在沙发上看见凌以。
凌以的手臂受了伤，这几天都不太方便。
苏墨北担心地抱着本子上楼，却见凌以正站在卫生间里、小心地拆开绷带。
绷带是蒋烨带着私人医生回来帮他换的，防水而结实。
但凌以拆开来以后，伤口上还是渗出了一些血迹。
“……教练！”
凌以被苏墨北吓了一跳，
手中的剪刀“铛”地一声掉落在盆里。
“之前蒋烨问你伤口，你怎么说没事？！”
“这不都裂开了、渗血了吗？！”
凌以手臂上的伤口不算特别长，但位置在小臂上。
恰好是人手臂活动比较多的一个部位。
写字、吃饭、刷牙洗脸的时候都要用到那一块肌肉，
横贯而下的伤口，总是会被一两个轻微的动作牵扯到。
凌以已经很小心，但赛场上、训练室内，
有的时候太投入，根本就会忘记了手臂上还有一个伤口。
只是穿个外套、都会痛得他龇牙咧嘴。
“……没事。”
凌以叫住了准备去叫医生的苏墨北：
“你帮我简单包上就是了，我原本定的也是今天去医院拆线。”
看着凌以憔悴的眼睛，苏墨北拒绝的话到嘴边，最终变成一声叹气。
他走过去，帮着凌以处理掉手臂上的血，然后重新包扎起来：
“以神你啊，从来都不会照顾自己。”
凌以撇了撇嘴。
从mtc到医院的路程一共是87公里。
伤在右手手臂，凌以就叫了一辆网约车过去。
按照约定的时间进去，护士检查了他的伤口后，似乎有点恼火。
抬头想要训斥两句，却在看清凌以的脸后，生生将想要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小护士红了脸，轻咳一声，有点埋怨：
“你这伤口恢复的这样差，还反复裂开，我得去叫医生。”
凌以坐在凳子上，乖乖点了点头。
小护士蹬蹬蹬跑出去，
过了一会儿医生就被她拉着进来了。
“唷，怎么会这样？”医生捏着凌以手臂，皱眉，“小伙子，你这——怎么不会痛吗？”
“手上有伤怎么还不好好修养？小方，准备一下，这得重新缝一下。”
凌以脸白了，缩了一下。
医生睨了他一眼，看穿了凌以内心：“怎么？怕痛啊？”
凌以有点赧颜，抿了抿嘴：“……就不能打麻药吗？”
医生一本正经：“那你平时不注意休息的时候，怎么不怕痛了？”
凌以：“……”
他不是不能忍痛，只是要清醒地看着医生拿着针线在自己手臂上缝缝补补。
那种疼痛会被放大，凌以只是想想就觉得有点害怕。
他别过了头，甚至闭上眼睛，还被医生半开玩笑地说了一顿：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小年轻总是不爱惜自己身体，好好休息，别乱动了。”
医生给凌以在病历本上写了好多注意事项，
然后一拍小护士的肩膀：“得了，其他的你给他交待清楚。”
小护士也就捧着病历本，认认真真地凌以读了一道。
然后她红着脸，小声说：
“真的要好好注意，好好休息，不然下次就要动大手术了。”
凌以疼得直冒冷汗，整个人也虚了一圈。
小护士的话他听一半漏一半，最后还是客气地谢谢人家。
站起身准备出诊室时，凌以又想起什么，他回头：
“劳驾，麻烦问一下，你们医院的康复科在什么地方？”
“康复科？”小护士懵了，“你的手伤用不上去康复科啊？”
“我有个朋友在那里。”
“哦哦哦，那从我们这栋楼下去，穿过隔壁花园那栋二楼就是。”
凌以点点头，再次谢谢人家以后，推开诊室的门走出去。
手臂的伤比他想象的严重一些，
但也没有严重到完全不能接受，凌以来这家医院的目的，也本不是自己。
听说封越还在恢复期，这家医院的康复科很不错，
能够让那些跟腱断裂、肌腱手术的病人得到良好的康复。
结果，凌以穿过花园以后，却在康复科的护士站扑了个空。
护士查询以后，一拍脑袋：“啊，确实有一个叫封越的！我记得他！”
“他来我们这里办理了住院，本来住院证和费用都交好了、床位也安排好了。”
“结果第二天就过来说要办出院，古里古怪的，折腾了好大一通呢！”
凌以瞪大眼睛：“出院？”
“是啊，那那个肌腱的康复少不得要住上个把月的，着急忙慌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天好像是我们护士长帮忙办的吧，唉，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这几天凌以忙着mtc的赛训，虽然担心封越，却也多半是赛训、赛事结束之后。
那时候已经是深夜，捧着手机，凌以也不知道要发什么给封越。
一来二去，最终都是耽误了。
领队小妹和蒋烨都告诉他封越恢复不错，让他不要担心。
现在他来医院，却听见了完全相反的消息。
凌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总是不安定，也顾不上小护士讶异的目光，
又追问一句：“那……你们护士长今天在吗？”
“护士长？在啊，不过她去查房了。”
想了想，凌以还是决定等一等。
然后半个小时后，他才知道——封越当初出院，理由是他准备转到朋友的私人医院去。
那护士长年纪大了，说完之后直摇头：
“什么私人医院，说得比唱得好听，说是服务好、让病人感觉宾至如归。”
“还不是为了赚钱弄一堆噱头，要说康复手法，还是我们院最好。”
私人医院？
凌以心里更毛了。
他谢过了护士长，然后急急忙忙叫车返回基地。
站在前台的领队小妹正巧拿了外卖的奶茶，脸上的笑容还没堆起来，
就被凌以抓住逼问：“封越到底怎么样了？别骗我，我去过医院了！”
领队小妹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变了脸色。
见她面色有异，凌以立刻眯起眼睛：“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封越的伤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领队小妹难得情绪有点低落，她嗫嚅着嘴唇，最终将凌以拉进了客厅。
客厅内观看比赛的众人已经散去，满地空空的零食袋子、杯盘狼藉。
小妹捏了捏手指，低下头，轻声道：
“那什么，以神，是这样的……”
“我，我之前用老板给我的奖金，换了一个新的pad。”
凌以不解地皱眉，实在不知道封越的事情和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事情有点难以启齿，小妹支支吾吾，
最终还是顶着凌以锐利的目光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那天她急急忙忙赶回去，跟着fye的队员们进屋，
却没有想到封越这么大的一个人竟然还会哭。
小妹从来是个乐天的性子，上前想要调笑两句。
结果才开口，封越就带着满脸泪痕问她：
“教练，是不是曾经亲手给我做过一个生日蛋糕。”
沙哑哽咽的哭腔，让领队小妹脸上的笑容整个僵住。
而封越吸了吸鼻子，认认真真地补充道：“上面还有个，他亲手画的小狗。”
领队小妹没有想到，她想要藏起来的小作文，封越没有看。
但封越，偏偏看到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更加致命的东西：
那个蛋糕。
那个领队小妹从gopro里面导出，
想要用pad给他捏成庆生视频的资料。
之后，封越就从医院消失了。
领队小妹也不知道封越去了哪里。
她着急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第一时间告诉了蒋烨，
蒋烨皱眉，最后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这事儿不要告诉凌以。
小妹委屈地扁了扁嘴：“教练，我真不是故意的。”
看着脸色惨白，整个人好像下一刻就要昏过去的凌以。
小妹咬咬牙，选择了出卖蒋烨：“都、都是老板让我别告诉你的。”
mtc基地的客厅内，爆米花的香味还在弥漫。
凌以张了张口，最终只是有些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蛋糕。
那是他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事情。
他刻意地回避、刻意地没有去回忆，
却还是在领队小妹重新提起的时候，拾起了自己当时的那份心情——
认真地、虔诚地、饱含深情地做了一个生日蛋糕；
然后羞恼地、愤恨地、满溢绝望地杂碎了关于那个蛋糕的一切。
他爱封越。
至少，曾经爱过封越。
那份心动和最后的心痛，在凌以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
随着一句“生日蛋糕”、一个视频，莽撞地撞入了他的心里。
“以神……”领队小妹喊他。
凌以却只是闭着眼睛，眉峰微紧地摇摇头，示意领队小妹别说话。
然后，他抹了一把脸，闯入了蒋烨在mtc基地的办公室里。
蒋烨正将双腿翘在桌子上打电话，
看见凌以进门来大大地“卧槽”了一声，然后挂断电话：
“以神，那不是，你进来的时候能不能先敲个……”
“封越在哪里？”
“哈？”
凌以深吸一口气，眼神不善地盯着蒋烨重复了一遍：“封越在哪里？”
“我去过医院，他并没有像你们所说的，在医院养病。”
“我也知道，领队小妹失误给错了pad，让他看见了我曾经做的那个蠢蛋糕。”
他看着满脸惊讶、眼珠子却在乱转的蒋烨，
慢慢地俯下身来，单手撑着那大大的办公桌台面：“蒋烨，封越到底在哪里？”
蒋烨看了凌以半晌，最终讷讷地收回了自己的双腿。
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有点无辜地说：“以神，我说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你信吗？”
凌以的呼吸瞬间重了几分。
他恶狠狠地瞪着蒋烨，漂亮的凤眸都变得凌厉。
然而蒋烨却坦然地让他看，还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我真不知道，我只是让领队小妹别告诉你这么多烦心事。”
“封越出院的事情我们确实知道，但他去哪，他也没有告诉我们啊——”
凌以哼笑一声：“你最好是。”
蒋烨：“……”
凌以又不是三岁小童，当然看得出来蒋烨有事情瞒着他。
只是小蒋总出生豪门，又在商场上浸淫多年——
凌以懒得和他兜圈子，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摔门走了出去。
看着巨大门板上被震落的簌簌白灰，
蒋烨吞了一口唾沫，忍不住地吐了吐舌头：真凶。
不过蒋烨脸上的古怪表情也就持续了那么一会儿，
他很快就变成了在商场上杀伐果决的小蒋总。
他指尖微点、悠然地拨通电话。
电话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被接起。
对面的人还没说话，蒋烨就自顾自说道：
“喂，教练今天自己发现你没去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