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昙华生灭，转瞬芳华
很快云骑便布散开来，朝着不同的方向稳步推进。
一只只丰饶孽物与闲散的步离人被群起而攻之，如镜流下达的命令那般，拒降，杀无赦，无一遗漏。
四周墙壁各处，皆被暗金的枝杈爬满。
释放着浓郁的生机。
东方婠打量着其他幽囚狱下方的环境。
从上方俯瞰四处布满了这些枝杈，整体就像一棵扎根在幽囚狱当中的巨树。
不难看出主体就在幽囚狱最底层。
不由得挑起了眉头：“飞霄姐姐，镜流姐姐，这些根系是来自丰饶令使，还是受到丰饶影响延展出来的产物？”
“已经被侵扰到这种程度了么”
“飞霄，让云骑撤退，立刻远离幽囚狱。”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些也是倏忽的一部分，其他的丰饶孽物，都会变成它恢复的养分！”镜流语速极快，带着些许紧迫。
当年腾晓将军战死，重创且限制了倏忽的恢复。
哪怕是这样，饮月龙化之后与之交锋都险些身死，若不是他们赶来支援，饮月就得再轮回一世了。
最后还是白珩牺牲了自己才
他们，都欠白珩一条命。
飞霄一听就明白了镜流的意思：“止战！全军后撤！即刻退出幽囚狱！”
战场之上，军令如山。
所有小队在接到飞霄的命令后都以最快的速度撇开自己的对手。
飞速朝着这边撤离。
“既 然 来 了，那 就 别 走 了。”
“腾 晓 已 死！罗 浮，再 也 没 人 能 阻 止 我 了！”
“这 道 丰 饶 神 迹，我 就 收 下 了！”
如千音重叠，一字一字地连成句子，从幽囚狱底端传出。
四周的金色枝条瞬间暴起。
云骑军，丰饶孽物，步离人，以及她们，皆是目标。
“休想！”
青色流光不断穿梭在幽囚狱各处。
云骑军无法击溃的枝杈，在斧刃之下宛若脆木，瞬间崩断。
镜流与东方婠的反应同样不慢，几乎同步出剑。
一齐加入了战场。
倏忽感应到从枝杈各处传来的生命能量，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喃语响起：“这 些 年，仙 舟 人 也 是 一 代 不 如 一 代 了。”
有些不对劲。
与几百年前吞并的仙舟人差得有点多。
不仅是质上的差距，量上也同样有所差距。
但也没多想。
不是每个巡猎令使都是腾晓，能一次又一次地斩杀它。
自然，几百年后的仙舟不如当年，也是能理解的。
三人携手，保住了半数云骑。
“飞霄，你带着他们撤出去。”镜流挥剑斩下一根根刺来的枝杈。
“飞霄姐姐，它的目标是呼雷！一定要阻止它！”
“我马上就来！”飞霄抡起斧刃，自上而下一记力劈华山。
硬生生轰出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
锋芒所过之处，扎根于暗处的枝杈也被彻底砍断：“所有人，朝着这个方向撤退！”
同时本人朝着呼雷的方向冲去。
刚赶到，便看到呼雷已经被大卸八块，那颗犹如曜青血月的心脏被数根枝条缠绕着远去。
“我可不会让你有机会吞噬这道赤月之心！”
飞霄抬手一枪，携带着巡猎力量的子弹击碎数条阻拦在面前的枝杈。
巨斧上撩，一把抓住那颗心脏。
“呼，赶上了。”
这颗赤月之心是绝对不能被倏忽吞噬的。
否则它的实力又会大增。
届时她们三人还能不能压得住它可就不好说了。
“嗯？”
刚准备将这颗赤月之心收好，耳边就隐隐约约传出呼雷的声音：“与其被丰饶神使夺去赤月，不如交给你，曜青的天击将军。”
眨眼间这颗心脏便融入了她的躯体。
不受控制地进入意识空间，看见了呼雷的身影。
“呼雷，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而外界的飞霄双目通红，飞黄显现，陷入狂化，转身朝着幽囚狱底部杀去。
那儿的气息，吸引着她下意识地前往。
“狐兽？不对那是飞霄姐姐！”东方婠认出了朝着下方坠去的身影。
“我们也下去。”镜流与东方婠配合阻绝枝杈之后朝着下方一跃而下。
途中的阻碍都被飞霄毁了个精光，直达底部。
见镜流跃下，东方婠也没有迟疑，跟在镜流身后。
刚落地，就看见千面巨树与狐兽正在厮杀缠斗。
千面巨树的枝杈断了一次又一次，血肉被狐兽的利爪撕得四处乱溅。
可转眼间便恢复如初。
“飞霄姐姐，身后！”
可狐兽却对这声提示充耳不闻，任由枝杈刺破皮肤。
完全就是只攻不防，不是倏忽先死就是狐兽先倒下。
可跟丰饶令使打消耗？那是根本不可能打得过的。
“她应该是陷入了狂化，她的身上多出了一股丰饶的气息。”
镜流的眼神并不在飞霄所化的狐兽身上，而是落在千面巨树的其中一条根系之上。
那张面孔她无比的熟悉。
“景元，这就是你说的他不会再有机会追杀饮月了么？呵”
“小妹妹，你可有把握拦住陷入狂化的飞霄？”镜流凝声发问。
东方婠从储物空间当中拿出一颗圆形的器物：“我手上的这个约束之网应该能拖住飞霄姐姐2~4分钟。”
“时间一到，我会直接带着飞霄姐姐进入异空间，以免毁灭罗浮仙舟。”
东方婠自然是能拖住飞霄的。
可约束之网的效果一过，就只能拿出单兵系列对令使武装了。
原名‘对东方穸武装3726号’。
驾驭武装，难免伤到飞霄。
“两分钟？足够了。”镜流手中之剑的模样再次发生变化。
“小妹妹，控制住飞霄。”
一步一步朝着战场中心走去。
“好。”东方婠甩出约束之网。
只是瞬间就捕捉了飞霄化作的狐兽，金黄色的线条形成巨网，紧紧地将狐兽收束其中。
“小妹妹，这一剑你可要看好了，我只教你一次。”
‘如此，你也算是解脱了，应星。’
镜流给她的感觉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镜流给她的感觉，是极强的剑士。
那么现在镜流就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
恍惚间，东方婠看到了幼时的镜流。
那是在一片废墟之中，身着戎装的女子将她救起。
并教导她剑术。
她的第一把剑，正是如今手中的三尺冰剑。
加入云骑，发出宣誓：仙舟翾翔，云骑常胜。
谨守此誓，吾等云骑，当如云翳障空，卫庇仙舟！
少女时期的镜流，踏上战场，御剑杀敌，初露峥嵘。
随着镜流慢慢长大，遭遇强敌，以手中之剑难以斩杀巨型孽物，迷上了各种仙舟重器。
被那位戎装女子硬生生地打醒，开始稳步修炼剑道。
在一次次的厮杀当中，她的剑道越发精进，一步步成为云骑的翘楚。
在一次又一次的战争之中，留下了名为镜流的传奇。
收下过去经历极其相似的景元为徒，细心教导。
再往后结识友人，遭遇恶难。
堕入魔阴，与景元刀剑相向，叛出仙舟。
直至今日，又再次以镜流的身份，回到了罗浮仙舟。
短短一瞬，东方婠仿佛看遍了镜流这波澜壮阔的一生。
毫无由来的，一声‘豪言’在东方婠耳边响起：“便是那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斩下。”
此时的镜流，纯粹到了极点。
万势汇于一体，宛若天成，无比自然。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拦这一剑。
无数剑痕自倏忽各处浮现。
镜流的身影已经消散。
只留余音回荡。
“昙华生灭，转瞬芳华。”
“这一剑，名为——镜流。”
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
东方婠闭上了眼眸。
而镜流原先站定的位置，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枚巴掌大的种子，无人发觉。
“镜流姐姐，我记下了。”
以身为剑。
这一剑，是镜流的一生。
也是镜流对于剑道的全部理解。
迟迟无法突破的境界，在此刻瞬间消弭于无形。
睁眼，看向濒临死亡的倏忽。
赤鸢虚影近乎凝聚成实质。
双臂微微舞动。
过去万般所学，在这一刻尽皆化为一体。
除了太虚剑气，还有一股无法言语的力量自东方婠身上迸发出来。
“镜流姐姐，便让我以这一剑，与你一同——彻底斩杀倏忽！”
“神者，变化之极也。”
“无剑亦有剑，凭神化剑，剑气自成，乃通神蕴。”
“神者，妙万物之为言，不可以形诘者也。”
“既无形体亦不需形体，此剑充盈空间，此剑即是空间。”
“故而无处不在，无往不利。”
“太虚剑神！”
这一剑，避无可避！
一切，就此定格。
千面巨树的每一块碎片，尽皆湮灭。
不再有任何恢复的可能性。
遍布幽囚狱的暗金枝杈渐渐散去。
“结束了。”
突破神蕴，本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但她现在根本就开心不起来。
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转身看着依旧在约束之网中挣扎的狐兽。
做好了随时带着她转入异空间的准备。
身躯已毁，意识朦胧间，她似乎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流星。
弯弓如满月，一点寒光闪过，半人马模样的伟岸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
“帝弓”
意识空间之中，呼雷与飞霄早已历经诸多对话。
眼见此前诸多幻象都无法影响分毫（详情见24、25主线，繁华镜不再搬原剧情水字数了）。
呼雷轻叹出声。
“接受这份力量吧，萨兰。”
“你我的相似之处，远比你想得更多。”
“你是一头为战而生，为战而死的野兽。”
“不该是被豢养的狐，而是自由的狼。”
“被豢养？”飞霄轻笑出声：“你可知你引以为傲的狼群，被我杀得四处逃窜，甚至听到我的名字，听到飞霄这个名字都会神魂颤栗？”
“如今的步离人，早就忘却了狼族祖训，成了羸弱不堪的废物。”
“我宁可看见的，是其他狼卒闯入仙舟，将我开膛破肚，夺走赤月之心。”
“而你，萨兰，你有这个实力，所以我主动操控赤月之心与你相融。”
呼雷不急不缓的开口：“当你继承这份力量，狐人也好，步离也罢。你依旧是你，往后步离人的归途，由你决定。”
“是屠戮一空也好，让他们臣服在你麾下也好，都由你决定。”
“何况，你本就是为了赤月之心而来。”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飞霄微微摇头：“既然你打算把赤月之心交给我，那你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何？”
“单纯传承赤月之心的时候跟我聊聊天？得了吧。”
“你是想夺舍我，取代我，成为‘飞霄’。”
吞噬赤月之心的隐患，天命早就检测出来并告诉她了。
“呵呵，我与你，又有什么区别呢？”呼雷反问。
“我懒得跟你说道理，你不配听。”飞霄眼中的战意越来越浓郁：“你说得的确没错，我，飞霄，是一头为战而生的野兽。”
“为了终有一日，不再有人目睹‘流星’落下，为了能多一个人活着，跟我一起回到曜青。”
“这是我之前为之而战的理由。”
“但现在，还得再加上一条。”
“由我，亲手荡涤寰宇四方的孽物，彻底根除丰饶孽物的纷扰，让更多人，能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
“为此，就算染指【丰饶】，又有何妨？”
“仅存的丰饶联盟，我会亲手将之摧毁。”
“第一个，就拿你呼雷开刀！”
“愿【巡猎】的锋镝，贯穿怪物的心脏！”
“”呼雷沉默许久才幽幽开口：“神明从不回应凡人的期待，你的这份信仰，值得么？”
飞霄单手叉腰，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是啊，从不回应。”
“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眼神朝着身后望去。
【巡猎】岚的身影在不知何时已经出现。
那道流星划破夜空，坠于飞霄身侧。
待雷霆散去，一柄战斧映入两人的眼中。
【巡猎】的力量，加诸此身。
她已经不再需要飞黄的助力。
一挥衣摆，握住战斧：“我是曜青仙舟的天击将军飞霄。”
“誓如云翳障空，卫庇仙舟。”
“我将谨守此誓，直至生命最后一日。”
“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