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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2章 女家主 十五 三合一 周父亲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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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父亲手养大了长女, 那真的是处处乖巧特别懂事,学东西又快,关键还喜欢钻。这样的情形下, 他对次女自然是有期待的,刚将女儿找回来时,他心热得厉害, 亲自把人接回来住了一段……然后,就被兜头泼了几盆凉水。

    也是那时, 他才认清一个事实, 哪怕是同一个爹,不见得孩子就能一样优秀。他当时还有点儿不甘心,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下小女儿的脾气性格, 然后不得不认命。

    正因为他研究过, 他对小女儿的脾气习惯很了解,才对她这么急吼吼地赶回来之事特别生气。

    说白了,那就是个没心肝儿的,根本不会派人盯着娘家的一举一动,若长女只是单纯生病, 她绝不会回来。事实上,她连消息都不会得到。

    周父怒气冲冲喝了一碗粥, 又垫了两块点心后就去了女儿的院子。

    楚云梨听说桃红来了, 干脆懒得起身,就那么靠在床上,甚至还用特别白的脂粉涂了涂脸, 乍一看,像是病得很重似的。

    桃红进门,看见她这般, 夸张地担忧问:“姐姐,你脸色好白……”

    楚云梨听到父亲来了的动静,捡了件衣服披上,动作缓慢。

    “没什么,被人暗算了而已。”

    桃红看她态度和语气轻飘飘,不甘心地问:“我听说你请了好几位大夫,是不是真的没事?讳疾忌医可要不得,病了就得治,该养就得养着,生意上的事情有那么多管事呢,爹可以回来看着。实在不行……不还有我么?”

    周父出现在门口,刚好听见这话,顿时脸色铁青:“哦,我倒是不知道,你何时成了做生意的奇才?”

    桃红面对父亲时心里有些发怵,但这一关早晚得过,她梗着脖子道:“爹,不会可以学啊,难道姐姐是生下来就会做生意的?我和姐姐都是你的女儿,她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

    周父看着她的眼神特别失望:“你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听说姐姐病了,请了好几个大夫,所以回来探望一下。”桃红张口就来,周府请大夫的事可不是秘密,现成的借口。

    “我都不知道你对你姐姐这么上心。”周父语带讥讽,哪怕小女儿还没有承认下毒之事,他心中对此事已经有了定论。当然,身为父亲,先入为主要不得,他心里也不希望姐妹相残。

    桃红笑了笑:“爹,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刚才我离家的时候已经跟夫君说了,家里出事,我得盯着,姐姐好转之前,我得住在周府。”

    她扭头看向楚云梨:“姐姐,你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情有我。”

    周父掌家多年,又歇了好几年,早以不习惯与人作戏,从进门起他的脸色就不好,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愤怒,眼看小女儿睁眼说瞎话,一副等着从长姐手中捡漏,巴不得长姐立刻去死的模样,他心中怒火蹭蹭往上涨,一抬手,冲着小女儿的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桃红被打懵了:“爹!”她伸手捂着脸,因为太过疼痛,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我做什么了你就打我?姐姐生病我不该过问,不该回来吗?”

    “你把所有人都当傻子是吧?”周父眼神中满是恨铁不成钢,“这屋中的所有人,包括门口的丫鬟,哪个不比你聪明?你干的那点儿破事,以为瞒得过谁?你姐姐早把前因后果都查清楚了,人证物证都在那边屋子里放着,搁这装什么姐妹情深?装什么孝女?”

    桃红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心中有些怕,却又没那么怕。她认为柳冲有句话说得对,父亲此人,宁愿将家业交给女儿也不愿过继侄子,为此遭受不少非议也不改初心,可见父亲很看重子嗣传承,哪怕东西传不下去也不让外人占便宜。他这样的性子,对她是有利的!

    “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那些人肯定是污蔑我。”桃红梗着脖子狡辩,“我要与他们当面对质!不,幕后真人想要陷害我,肯定准备周全,我没什么好狡辩的。如今姐姐倒下了,姐姐的一双儿女还小,字都认不全,更别提打理生意。您身体不好,家里只剩下我。爹,姐姐已经生病,我不能再出事。您觉着呢?”

    周父心都凉了。

    小女儿这是笃定他哪怕知道小女儿干了那些恶毒的事后,没选择之下还是会将家财交给她?

    说实话,如果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只是设想的话,周父兴许还真的会这样做。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他却明白,自己哪怕就是将家财交给侄子,或者是在临死之前散尽,都绝不会让桃红接手!

    银子是好东西,赚了那么多不传给子孙临死之前真的会不甘心。可是,落到桃红这样的人手中,不知道会害多少人……人活在世上,该积些德,下辈子才能好过。要是让桃红拿去害人,他下辈子怕是只能做畜生了。

    下辈子好不好过,他现在且管不着,若是让桃红害了人,他心里会不安稳,夜里都会睡不着觉的。

    哪怕没得选,他也不会将家财交给桃红。更何况还有得选,此时他只庆幸长女脑子够清楚,对桃红够冷漠。不然,怕是真的要中招!

    桃红见父亲面色越来越难看,心里有点慌,但也并不害怕:“爹,您要是受不住,就找大

    夫看看,稍后也可以重新回莲雾山,姐姐这里有我看着,您尽管放心。”

    周父忍无可忍,又甩了一巴掌,气得胸口起伏不止,哑声呵斥道:“滚!”

    “爹,别生气嘛!”桃红不以为然,“气大伤身,万一又病了,我要照顾姐姐,还要照顾您,还得顾着生意,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她说这些话时,虽然满脸苦恼,语气特别得意。

    周父脸色愈发难看,楚云梨见状,上前搀了他的胳膊,在他几处穴位上摁了摁……千万别被气坏了身子才好。

    察觉到长女亲近,周父忽然就不气了,正如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干一般,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父女之间互相看不惯,那就是没缘分。再有,长女好好的,山上的孙子孙女聪明活泼,比长女当初学东西还快,也不至于真到了桃红口中那后继无人的地步。

    他慢慢就不喘了,冷笑一声道:“桃红,当初你姨娘将你送走,那时我又气又怒,找不到你还失落了好久。后来找着了,我欢喜也就那几天,现在回头去看,分明就是天意。我们父女之间无缘,你也别觉着芙儿出事了家主就轮到你来做,我宁愿把家财拱手送给天下的穷人,或是直接送给朝廷,也绝不会将家财交到你这种恶毒的草包手里拿去害人。”

    桃红惊讶不已,脱口问:“爹,您在说什么?姐姐走了,我就是您唯一的女儿……”

    “你姐姐不会走,”周父伸手拍了拍长女的手背,“她会好好活着,将周府发扬光大,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周府造出的纸,已经在皇上跟前挂了号,日后会更上一层楼,这都是你姐姐的功劳。只有你这种短视之人,才会只顾自己利益,不管不问就下手毒害别人!”

    得一个这样糟心的女儿,他真的很难不生气,越说声音越大:“皇上都夸赞周家主为国立下了功劳,你姐姐造纸之术可流芳百世……让我说你什么好?心眼不大,本事不大,野心却大,滚!以后不要再回周府来了!”

    桃红听到父亲的话,再仔细查看周传芙脸色,她方才进门时看到长姐脸色苍白,似乎挺虚弱的样子后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父亲身上。此刻细瞧,忽然觉得不太对,长姐脸色是白惨惨的,可看着并不虚弱,甚至还能搀扶父亲,这和柳冲说得不对啊。

    中药后,该爬不起身虚弱无比才对。

    “你没有中毒,故意诓我的?”桃红脱口而出,这话时没过脑子,话出口后忽觉这就是真相,她气得跳脚,“既然没中毒,你装什么虚弱?”

    楚云梨不屑地扫她一眼:“我想尝试新妆容,关你屁事。”

    周父看了过来:“芙儿,注意言辞,别太粗俗了。”

    语气虽带着训斥之意,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等到看向桃红时,眼中满是冰渣:“桃红,做人别那么蠢,别觉得这天下的人都该护着你。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谁也不欠你的!”

    “你就是欠了我。”桃红根本接受不了自己失败的后果,一想到自己没有了周府这样富贵的娘家,她心里是又急又慌。之前被周传芙单方面断交,柳府众人的嘴脸还历历在目。若是父亲亲自开口断绝关系,她定会被柳府所有人欺负,也别再想出门了。

    “爹,当初你没有管好后宅,让我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你说过要尽力补偿我的。让我滚,让我以后别再回府,这就是你的补偿吗?”

    周父面色冷淡:“我补偿过了,也是真心拿你当女儿的。你落到今日这样的下场,全是你自己的选择。来人,送客!日后桃红再来,不用回禀,直接撵走。”

    桃红接受不了,还想要说话,试图推开那些请她出去的下人。

    周父耐心告罄:“还是你希望我将今日之事告上公堂,让大人将你按律处置?”

    桃红当然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她哭着道:“爹,我知道错了,您原谅我这一回,求您……我给您磕头,您千万别断绝关系,否则柳家人会弄死我的。”

    楚云梨冷眼看着,对于周父这样的处置并未参言。

    周父不是一个绝情的父亲,也可能是因为孩子太少,让他取桃红的命,他多半做不到。换句话说,今日做出这些事情的人是周传芙,他同样不会取女儿性命。

    桃红泪眼婆娑,哭得特别伤心,却未能让父亲改变心意。

    周父侧头看向楚云梨:“芙儿,这次的事情委屈了你。爹跟你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这话也是说给桃红听的。

    再拎不清地还有下一次,周父绝不容她。

    桃红到底是没能让父亲心软,被人送上马车时,她心神不稳之下,没看清楚踩脚凳,一脚踏空摔了一跤。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的下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又恨又怒,满腔憋屈无处发之下,她出府后吩咐车夫带自己去大牢。

    张姨娘关在大牢中,她不指望家里的男人和儿子来看自己,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子,也因为这一趟太远。再说,家里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连最基本的被褥和吃食都准备不起,他们来了又能做什么?

    唯一能期待的就是桃红这个便宜女儿,可惜母女俩没怎么说得上话,桃红对她没有多少尊重之意。

    张姨娘跟其他的女囚关在一起,睡觉吃饭

    都要争要抢,她乐此不疲。干了那么多年的农活,她身上有一把子力气,能抢得过所有人……还有,抢东西时她能感觉到自己活着。身为丫鬟谋害主子,要罪加一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正蹲在角落里听人说大牢中那些过去的事,突然见粗壮的看守带着人来。张姨娘余光撇见一抹素色的裙摆……她做过通房丫鬟,有孕的那段时间也见识了不少好东西,一眼看出这料子价值不菲,难免多瞅了一眼,然后就看见了桃红。

    她猜到桃红多半是来找自己,立刻坐直身子。

    桃红到了她面前站着,让看守离去之后,才居高临下地道:“关于你做的事,大人怎么说?”

    张姨娘咽了咽口水,突然就生出了满心期待,她活了半辈子,这是第一回和衙门打交道,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她在大牢里打听了好多天没听说有人拿银子贿赂后脱罪之事,但听过有人在行刑之前被换掉得以保命的事。

    凡事都有第一次,桃红身为周家的女儿,银子是不缺的,如果她真心要救自己,兴许真的有逃脱罪责的可能。就算不能,也能让她在大牢里这段时间好好过。

    就她知道的,大牢中关了一位富家公子,家中想尽办法没能把人救出去,但却给他送来了桌椅被褥,一天三顿饭也有人做好了送来……除了不得自在,就跟常人无异。

    而那位富家公子过的日子是张姨娘做梦都想要的,睡醒了就有得吃,饭菜有荤有素,简直神仙日子啊!

    “大人盼了秋后问斩。”

    桃红皱眉:“这不刚过秋天吗?”

    张姨娘察觉到不对,怎么这丫头还巴不得她立刻去死似的?

    “等过完年,只有几个月好活了。”张姨娘偷偷观察面前之人的神情,见其翻了一个白眼,看过来的目光中满是怨愤,心中咯噔一声。

    完了!

    桃红见她眼神咕噜噜转个不停,冷笑了一声:“刚才我已经给银子打点过了。”

    张姨娘一颗心瞬间飞扬起来,刚想说两句感谢的话,唇角才翘起来,就听她继续道:“从今日起,你没好日子过了。”

    闻言,张姨娘瞪大了眼。向来都是犯人的家人花银子让看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儿有特意花银子让看守针对犯人的?

    大牢中的日子已经很难过了,三天两头就有人寻死,桃红这是怕她死得不够快?什么仇什么怨?至于么?

    “我是你生母,是你亲娘。”张姨娘气急败坏,“你不能这么对我!”

    桃红蹲下身,一把揪住她的头发。

    她用力一扯,张姨娘只得努力靠近栏杆将就她的手,饶是如此,还是痛得呲牙咧嘴:“你疯了?赶紧撒手!”

    “撒手?”桃红咬牙切齿,眼神和语气里都满是怨恨:“要不是你的私心,害我流落在外吃那么多苦。但如今我早已做了家主,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自私爹有多偏心?他今儿已经将我逐出家门,说要与我断绝关系!这都是你害的!”

    她越说越恨,尖利的指甲掐着张姨娘的脸。

    张姨娘在一片疼痛里,只觉脑子都是懵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断绝关系?

    “你做了什么?”

    桃红不想承认自己蠢,可她心里特别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不回柳家,也是不想面对。

    “我没做什么,只不过是争取了一下我原本应该就有的东西。周传芙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蔑视我,好像我是那见不得人的屎壳郎一般。我也是爹的女儿,她凭什么?”

    张姨娘若有所悟:“你对她下手,然后被发现了?”

    桃红:“……”

    连张姨娘都一猜就中,可见她这一次办的事真的挺蠢。

    “你聪明?那你当初为何要干蠢事?”

    张姨娘这些年每日都活在后悔之中,面对女儿的质问,她苦笑着解释:“我那还不是想着搏一搏,就是运气不好被发现了……”

    桃红越发恼怒:“如果没被发现,我就真的一辈子只是个丫鬟!一辈子都出不了头!为人母,该为孩子考虑,你呢?老天爷不长眼,根本不应该让你这样的女人生孩子!”

    她手上越来越用力,张姨娘受不了了,开始尖声吼叫。

    看守闻声赶来,拉开了疯了一般的桃红。

    桃红被拖走时,眼睛都是血红的,看着张姨娘的眼神就跟那要吃人的野兽似的。

    张姨娘心里特别害怕,她被关在这个大牢中不得离开,实在被动,如果桃红要取她性命,实在太容易了,花点钱请人送毒饭,或者干脆在她的饭菜中下毒……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越想越怕,在牢里转圈圈,有人嫌她闹腾吼了两句,她心里本就烦躁,扑了过去,两个人瞬间扭打起来。

    后来谁都没赢,两人都受了伤。张姨娘打完一架躺在角落里时,真心觉得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她扑到了栏杆旁,大声喊看守。

    看守不耐烦赶过来:“再闹事,我们就不客气了。”

    张姨娘讪笑着道:“麻烦您帮我送个消息,至于酬劳……少不了您的。”她压低声音,让看守跑一趟周府。

    周父让人将小女儿丢出了门外,心头却并不好受

    。

    他本就是身体不好才退到莲雾山上修养的,像他这样的人,但凡能扛得过去,也不会在女儿还不到二十岁时就退。说难听点,不到二十岁的儿子都不让人放心,更何况还是女儿。

    倒不是周传芙不如男娃,而是世道对女子比较苛刻,难免要遭受一些非议。这样的情形下,他还是退了,这两年身子虽然好转了一些,可今天发生这事实在太气人。

    “那个混账,甚至还要对亲爹动手,她是想杀进周家满门啊!我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老天爷要这样对我?”

    楚云梨无奈,劝了几句,又请带回来给他配药。

    周父喝了药,面色好转了许多,忽然管事来报,说大牢的一位看守有要紧事禀告给主子。

    府里能够做主的只有两位主子,周父下意识就想将人拒之门外:“如果不是大人的意思,或者大人不知道此事,就没必要请人进门。”

    又嘀咕:“鬼鬼祟祟的,有什么话不能让人带传?”

    楚云梨想到了张姨娘,道:“还是请进来吧。”

    看守进门,颇有些战战兢兢,小心翼翼道:“张氏阿兰让小的带信,说柳家的少夫人不是周府血脉,还请老爷认真查一查。还有,张阿兰说柳少夫人兴许会害她性命,求周老爷救她一救。”

    周父讶然,随即一拍桌子:“我就说生不出来那么恶毒的女儿嘛,不是我生的就说得过去了。”

    他特别欢喜:“来人,去细查此事。”

    至于张姨娘的死活,他压根没打算管。

    这天底下是讲王法的,在大牢中的人要是被其他人害了,衙门第一个不饶。桃红都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又何必管她作不作死?

    说实话,就桃红那性子,哪怕真的是他女儿,非要往死路上奔,他也是不打算管了的。

    看守退下,周父让人给其封了银子,总不能让人白跑一趟……家里不缺这一点,跟这些人打好关系总没有错。就比如今日,若是看守觉得没好处拿,不愿意跑一趟,他就不能知道这个消息了。

    当初那些指认桃红的人又被翻出来询问了一遍,其实,张姨娘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去处,认了桃红,只因为张姨娘那个丫鬟去的地方和桃红出身是同一个镇,且桃红真的不是那家人亲生,再有痣的位置,加上桃红眉眼间确实和张姨娘有些相似……种种巧合之下,周父才认了的。

    如今呢,周父想法又有不同,这亲生姐妹之间总该有几分相似之处,哪怕就一分呢……反正他没觉得桃红和芙儿之间相似。

    周家暗地里寻访之事桃红不知,她从大牢出来之后,没觉得消气,反而愈发憋闷。她不觉得周家父女会瞒着跟自己断亲的消息,此事要是传入柳家人的耳中,她再想要出门就没那么容易了,因此,她又去了路边的酒楼大吃一顿,然后才回了府。

    柳冲自然也知道周传芙昨天夜里请了好几个大夫的事,以为事情已成,心中欢喜不已,看桃红一直没回来,他心里愈发笃定。

    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周家主的男人,尤其桃红的性子并不如周传芙那般刚硬,他真觉得事有可为……反正桃红不能生嘛,到时他就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话来说。而那些给他生了孩子的女人总不能赶出去吧?

    只要有女人留下,那留一个和留多个没什么不同,到时大把银子花着,照样妻妾双全。柳冲越想越美,忍不住就想找个美人来一起庆祝,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先稳一稳,等桃红顺利接过了周家主的位置再说。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好日子,柳冲一刻坐不住,在屋中转啊转。忽然有脚步声匆匆而来,柳冲在陶红的身边安排了眼线的,目的就是想尽快得知周府那边的情形,看见是自己眼线,他立即道:“别行礼了,快说!”

    眼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看到主子这样激动,她心里怕得险些哭出来,颤着声音把事情说了一遍。

    柳冲笑不出来了,他不相信是这样的结果,追问:“周家那女人没有中毒?真的?”

    “真的,奴婢看得真切,周老爷得知真相气得站不稳,还是她去扶的。”妇人压低声音,“主子,周老爷很生气,已经将少夫人逐出家门,一站在外头都听见了他说不许少夫人再进门的话。”

    柳冲身子晃了晃:“断亲了?”

    没有了周家这个岳家,柳府……只是城内普通的富户罢了。

    “滚出去!”

    妇人连滚带爬跑走。

    柳冲在屋中转圈,心里越想越怕。岳父再恼恨自己的女儿,也没有下杀手,可他没有忘记那些药是他买来的,下毒之事也是他提议的。

    如今他只希望夫妻俩关起门来说的话没有被岳父知道……但是,不管是谁的主意,只他买药这一件事,岳父就不会放过他。

    柳冲在屋中转悠了几圈,直接去找到双亲主动招认。

    柳家夫妻俩简直要被儿子给气死了。说实话,他们也很可能会做这样的选择,可如今事情失败了呀。柳夫人狠狠踹了儿子两脚,她养尊处优,力道不大,踹人的力道落在大男人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根本就不痛。

    柳冲生生挨了,叹气道:“娘,现在怎么办?”

    “

    你走!”柳父当机立断,“离开府城,回老家去,先躲过这个风头再说。”

    柳冲舍不得城里的繁华,可事到如今已由不得他选,他回到院子里让人准备行李,那些女人收到他要离开的消息,纷纷上前来哭求,都表示要跟他一起离开。

    听着众美人哭泣,柳冲只觉得头大,他是逃命!不是去享福!

    不过,到底都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美人,就这么全部舍了,他也有些舍不得。到底还是选了三位跟自己同行。

    离开的人欢天喜地,留下来的如丧考妣。对于这些通房丫鬟来说,不管主子去哪里,她们跟着还能有一碗饱饭吃。要是留下来,被卖出去后颠沛流离,留在府里不得主子重用也会被别人欺负,真就没有一条是坦途。

    桃红回来时,院子里就是这样的气氛。

    柳冲是主子,生来就没有吃过什么苦,这要回家乡长住,那是恨不得连挖耳勺痒痒挠都带上,院子里堆了一大堆行李,更别提还有三个女人。一群人又哭又笑,又吵又闹,桃红都不用费心思,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柳冲要走,桃红瞬间大怒,这个男人把她害得跟父亲断了亲,让她失去了最大的靠山,以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如今拍拍屁股就要走,哪有这么好的事,她越想越怒,闯入了正房。

    “你要走?”

    柳冲看她怒火冲天,想到自己不用怕她,冷笑了一声:“不然呢,留下来等死?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爹可能会念在父女情份上留你一命,那周传芙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她明着是放过了你,心里怎么想的,大概只有天知道。”

    桃红一想也对,立即道:“我跟你一起走。”

    柳冲叹气:“红儿,不是我不带你,而是不能带。老家那边的人特别重规矩,你只是平妻,去了之后只能当妾室,你会受委屈的。”

    这当然只是托词。他怕周传芙恨上桃红,弄死桃红的时候顺便带上他。毕竟,桃红是亲妹妹,如果周传芙真的要下手,对他这个外人只有更狠的。

    如今最要紧是跟桃红撇清关系,离得越远越好。

    桃红十岁就跟在他身边,迄今为止已有十多年,可以说这男人一抬眉毛,她就知道他的想法。哪里看不明白他这是想丢下她逃命?

    做梦!

    桃红恨得咬牙切齿:“柳冲,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亲爹和亲姐姐动手,那都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如今出了事,你不陪我一起面对,还想逃……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柳冲嗤笑:“这里是柳府,轮不到你做主。识相的,乖巧一点,说两句好话,否则回头我就让人弄死你。”他这些天迫于这女人的娘家,冲她说了不少好话,其实他本性是个骄傲的性子,一想到最近这些天做的事,他就没脸见人。

    桃红先是害怕,她身为丫鬟,最怕的就是惹恼了主子死得无声无息,可很快她就回过味儿来了。她再被父亲厌弃,也还是周家的女儿。

    柳家一个外人,绝对摸不清父女之间的情分生疏到了哪一步,不清楚之前,是绝对不敢妄动的。别说外人了,就算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有多讨厌自己。

    这世上有许多位高权重的人,对于自己讨厌的人怎么骂都行,但却不允许别人欺负,她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而父亲这辈子就得了两个闺女,很可能父亲对她的感情就是这样的。

    想到此,桃红立刻就有了底气,顺手拿起了柳冲收藏的一根挂在墙上的鞭子,狠狠就抽了过去:“你弄死一个试试?我那么爱你,为了你身为周家女下嫁不说,还甘愿做平妻,柳冲,你有没有良心?”

    每说一句话,她就狠狠抽一下。

    一开始不大顺手,好几次抽在了地上。后来熟悉了鞭子就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柳冲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一边尖叫一边滚,可怎么都躲不开。

    桃红打了个爽,收手时撂下话,柳冲要是敢走,她就敢追上去把人弄得半死不活。

    她这样狠,柳家夫妻心里恨极,却又不敢对她下狠手。

    还是那话,不能光看周老爷对女儿的态度。周老爷孩子不多,他再不喜欢,应该也不允许别人欺负他女儿。

    这哑巴亏,柳家只能捏着鼻子咽!

    陈泰云最近日子很不好过,家里的生意不顺,全家人把错处都怪到了他的头上。

    当初陈家靠着周府运过来的货物很是张扬,无意中得罪了一群人。那时候不敢对付陈家,现在陈家已经不是周府的姻亲,那些人哪里还会客气?

    还有,做生意的人利字为先,陈家突然买了一些铺子跟城里的人抢生意,对家面上不说,心里是不高兴的,不说故意针对,私底下的绊子可没少使。

    几个月过去,陈家人一个铜板都没赚到。

    做生意的人没赚钱那就是亏了,陈父还好,起起伏伏半生,知道做生意想要盈利没那么快。陈泰宇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本来家里不说日进斗金,那也每个月都能进账不少银子。现在一文钱看不着,天天还累死累活,出门还要被人阴阳怪气,偏偏自家身份大不如前,还不能吼回去,只能忍。

    外头忍了一肚子的活,总得找地方

    发泄呀,回来看到陈泰云在院子里刻木雕,瞬间大怒:“一天吃了饭没事干,倒是别给家里添乱呀。”

    陈泰云只觉得莫名其妙。

    “大哥,你发什么疯?”

    “你才疯!”陈泰宇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日子不过你跑去勾搭女人,脑子呢?家里有多难你也不知道,天天在这刻啊刻的,亏得当初我还拿你当好弟弟……只会吃闲饭,落在庄户人家,你就跟那种混吃等死的懒汉一模一样……”

    陈泰云霍然起身:“你在外头受了气别拿我撒火,我又不欠你的。”

    陈泰宇看他振振有词,捏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兄弟二人谁也不服谁,瞬间扭打在一起,引得周围下人一阵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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