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最后一件礼物
“最后一件礼物？”
我苦笑，这礼物未免也太沉重了些。
程念念眼中的决绝让我措手不及，我原以为还需要一番拉扯，一番痛苦的纠缠，没想到她就这样放手了。
“最后一杯酒吧，就当是……饯别。”
程念念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她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个落满灰尘的酒瓶，还有两个同样蒙尘的酒杯。
我看着她熟练地打开酒瓶，倒满两杯酒，心中五味杂陈。
这老房子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我的回忆，如今，却成了我和程念念的告别之地。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
“敬……过去。”程念念举起酒杯，目光闪烁。
我碰了碰她的杯子，“敬……未来。”
酒很烈，下肚像火烧一样，我平时很少喝酒，几杯下肚，就有些头晕了。
程念念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像是在借酒浇愁，又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这个女人，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我，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得到。
“你知道吗？”程念念醉眼朦胧地看着我，“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的场景……”
我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一起养花，种菜，在院子里晒太阳……”
程念念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
我看着她，心里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后来，我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昏睡前，程念念的脸在我眼前晃动，她的眼泪滴落在我的手上，冰凉刺骨。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柔软的被子，熟悉的香味，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却又那么的虚幻。
“你终于回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看到林挽月正趴在我的床边，她的脸颊贴着我的手，泪水浸湿了我的衣袖。
我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林挽月抬起头，看到我醒了，猛地扑进我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我，像是在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哽咽着，声音颤抖。
我看着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宁。
或许，这就是宿命吧。无论我走到哪里，最终都会回到这里，回到她身边。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我还是放不下她。
我的手摸到了胸前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我瞬间清醒。
这是程念念给我的，她说，这是她最后一件礼物。
我猜测是程念念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送回来的。
一时之间，我的心情无比复杂，对程念念的感激，对林挽月的愧疚，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喘不过气。
“我们回家吧。”林挽月拉着我的手，语气坚定。
我点点头，跟着她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保镖小何和保姆王阿姨正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们。
“先生，您回来了！”王阿姨激动地跑过来，眼圈都红了，“我就知道，您还是放不下太太！”
我看着王阿姨，心里五味杂陈。
林挽月拉着我回到了我们的房间。
房间里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我的书桌，我的衣柜，我的书籍，我的画，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原来的位置。
我看着这些熟悉的物品，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安心。
“我让王阿姨把你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林挽月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抱住我，“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分开……
我心中笑的悲凉，不知道是怎么安慰她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要走了。
林挽月走后，房间里空荡荡的，像我的心一样。
我坐在床边，机械地抚摸着程念念留下的玉佩，冰凉的触感渗透进皮肤，却怎么也冷不到心里那团乱麻。
王阿姨在门外小心翼翼地问我要不要吃点东西，我摇摇头，拒绝了。
胃里像是塞了一团铅块，沉甸甸的，什么也吃不下。
我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踱步，目光落在书桌上摆放的全家福上。
照片里的我们，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幸福，仿佛一切烦恼都不存在。
可如今，这幸福的假象已经被我亲手撕碎，再也拼不起来了。
“先生，楼下……有人找您。”
王阿姨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犹豫。
我心里一动，难道是程念念？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否定了。
她已经离开了，又怎么会回来？
我强打起精神，下楼去见客人。
打开门，我愣住了。站在门口的，是我的小姨，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不少，脸色也有些憔悴。
“你……回来了。”
小姨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复杂地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这样做……值得吗？”
我苦笑，这个问题，我自己也问过自己无数次。
值得吗？为了一个已经不爱我的女人，放弃一切，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置之不顾，值得吗？
答案是，我不知道。
但我从不后悔，无论是当初选择和林挽月结婚，还是现在回到她身边，我都不后悔。
“小姨，进来坐吧。”
我侧身让小姨进屋，王阿姨识趣地端来茶水和点心，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小姨在沙发上坐下，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再次出国治疗？”
我一愣，“出国治疗？我的病……”
“我认识一位国际上知名的脑癌专家，”
小姨打断我，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或许……只有在他手上，你的病才有治愈的可能。”
我沉默了。
说实话，我并不想死，我还想陪着林挽月，哪怕只是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我也心满意足。
可是，我更害怕，害怕治疗失败，害怕再次带给林挽月希望，然后再让她失望。
“小姨，我不想去了。”
我摇摇头，语气坚定，“活着，对我来说，就像是一种赎罪。”
小姨叹了口气，她知道我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你呀……”她无奈地摇摇头，“总是这么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