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黎明杀机
六最终没有敢一个人回村里寻找可能的目击证人王招娣，他的兄弟刚刚信誓旦旦地要“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了咱们的”转眼还没与夷人说话便就头便睡，也不管地上是山石嶙峋、枯枝败叶，尽当是自己屋一般呼呼大睡，时不时还吆喝几声，划拳叫牌，他是好睡，累得六一夜都不敢合眼。
他真是不敢睡觉，他哥口口声声说的“带路费”，那些夷人可还一个子儿都没有付，他更是不知道他们谈成的价格有多少，现在他兄弟睡着，那些夷人便是拔腿就跑，把这笔钱“一个子儿都不付”了，凭他六一个人，哪里能拦得下来？就是他们愿意付了，他知道该拿几个钱？若是出生入死、英勇冲锋了半日，最后只得了两个钱，回头就是他兄弟放过他，他自己也不能轻饶了他自己啊。
亏得那些夷人重诺守信，他守着兄弟不肯走，居然也在旁边围了一圈，并没有趁这个机会来个“溜之大吉”，赖了他们的带路费，这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眼见东方渐渐的白了，一边残月还挂在天上，一边已是彩霞满天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六听着村里远远地传来雄鸡打鸣之声，使劲揉着眼皮才保证自己能睁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在风露中耽了一晚，再旁边，王家大都被他们用预备好的绳子捆得结结实实，倒是个个瞪着眼睛，只是嘴里塞着东西说不出话来，又他哥伸拳探腿，仿佛还在回味梦里的赌局与酒肉，连忙上前推了他哥两把：“醒醒！天都亮了！”
由不得他不急，王家半夜不会点灯，鸡鸣村夜里也没有巡夜的人，有没有动静只狗叫与不叫，就是天大亮了，只要招娣没去告状，一时半会也现不了王家的集体失踪，可是天一亮，各家各户的孩马上要上山打柴割草放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两个眼尖的到这边捆着几个粽子也似的大活人，到时候，目击证人还少？
想到被村里现他们兄弟都干了些什么的后果，六又加了把劲推他的兄弟，终于让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着是醒过来了。
被强行推醒的人没什么好声气，他这一晚枕着石头睡得甚美，梦里他得了一大笔钱，那人又夸他事情办得好，他在赌场上赢了一次又一次，旁边的人又是送酒，又是送鸡，那只鸡甚是凶猛，他抓鸡抓了半日才现抓的不是什么鸡腿，而是他兄弟的手指。
“呃——”他又摇了两下头，才略微清醒点儿，对着六说道：“他们答应给我们的钱付了么？”
“还没有，”六他终于醒过来了，“我们得赶紧回去……”
“没拿到钱我是不会走的！”他转身指着王家老，对那几个夷人说，“我答应的事情我都办到了，你们许的钱呢？”
“莫急，莫得急。”夷人里面打头的一个瓮声翁气地说道：“把他们扛到山那边，付钱。”
“不行，现在就得给！”想到欠的赌债，他怒喝道：“事情都是我们兄弟干的！你们根本就没有干什么！之前谈的钱太少了！要我们帮忙扛过去的话，你们还得加钱！”他手舞足蹈对着领头夷人闹腾的时候，他的兄弟六担心地直往下边村里，了一眼不像有人奔跑的样子，便回头想催他的兄弟赶紧拿了钱回去，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他们的时间已经耽误得够多的了。
他这一转头不要紧，正好到两个夷人交换了一下目光，那目光甚是阴冷，他一个激灵，赶紧推了他哥一把：“哥，我们快走吧！”
“不行！我还没拿到钱呢六！”他的兄弟吼道，“我说了，不拿到钱，休想让我们继续办事！”
“哥！”六绝望地喊道，因为这时候他现那几个夷人围着他们兄弟一晚，可不是出于什么好心，现在，他们已经全都站起来了，将他们的来路堵得结结实实，接下来会生什么简直是昭然若揭的事情——他再也不敢想了，拔腿就向唯一的缺口——山峰上冲去！
他有生以来从没跑得这么快过，两脚拼命地朝前伸着，踩到什么，全然不顾，撞到什么，也管它去呢，背后传来一声闷响，大概是他的兄弟也遭遇了前一晚王家当家人的遭遇，也许更糟，他没有时间去想了，风随着他的跑动呼呼地乱响，冷风直灌到他的肺里，只要这次逃出来就好，只要……
他是鸡鸣村土生土长的山民，对这一带的山川再熟悉不过，既然下山的路已被断绝——其实若是那些夷人多给他点时间想想，他也未必敢往村里跑，内奸一旦遭遇反水，本来就没有活路，但是现在的紧急情况根本不容得他多想，他一个劲地往山最陡、林最密的地方跑，甩掉背后的追兵，再慢慢地想接下来一步该怎么办吧！
山上附近的鸟雀，全被这一场追逐给惊得飞得飞，叫得叫，赵六此刻完全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他只顾着跑！快跑！
后面的追兵似乎没了动静，他的心也跳得仿佛擂鼓一般，一身汗如雨下，跑得太急，眼前的东西都有点模糊了，他回头了，没人，停住了脚步，登时觉得遍体酸麻，四肢火辣辣地疼，也不知道刚才在林中跑过，被荆棘丛拉了多少道血口，万幸……
几道身影不急不慢地从两旁包抄而来，六着他们走这山路如闲庭信步一般，倒好像知道他会跑到什么地方，又知道从哪里绕路比较方便走一样，心中竟忽然灵光一闪：“你们！你们根本不是什么夷人！”他说完才现自己把天捅了个洞，要捂嘴已经是来不及了！
“说对了——那又怎样呢？”为的夷人张嘴说话，竟然与六等人一般无二的言词腔调，不再瓮声瓮气：“本想留你一条活路，可惜了你这一百多斤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要怪，就怪你这张嘴乱说话吧！”他阴恻恻地笑完，与其他人一起抽出刀来：“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
赵六哪里肯坐以待毙，拔腿又跑，无奈他本来就不是久惯劳苦的人，此时刚剧烈地跑了一阵，腿脚早不晚不，抽起筋来，才往前迈了两步就滚倒在地，眼睁睁地着那几个“夷人”怪笑着围了过来，两手不甘心地四面乱抓，想抓到什么救命的法宝，哪里可能！
“夷人”们他有如瓮中之鳖，哈哈大笑着一起围拢，就待举刀了结这个漏之鱼了！
“死心吧，你插翅也逃不了——”为的“夷人”大约没听说过反派不能太多话这一金科玉律，临下刀之前还要嘲讽赵六几句，谁知他话音未落，忽觉脖颈处微微一疼，正惊讶间，就自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旁边的两个“夷人”都个个大吃一惊，揭开蒙面的黑布再时，就到刚隔了短短一刹那，那人脸上已尽是青灰之色的尸气，胸前一按，已无呼吸心跳，眼见着是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