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公主之威
听着车外齐整的高呼声,昀笙将怀里的孩子交到了云团的手上,慢慢走下车来。
监门府卫们没有见过贤妃娘娘真颜,只看得一位姝丽非凡的女子,穿着四妃品级的衣裳钗环,袅袅婷婷地走出来,虽然什么都没有说,通身气度却尊贵明华。
卫队长望着面前这一切,不知如何是好,踢了手下人一脚,轻声道:“还不快去内宫问问!”
“是——”
然而,昀笙并没打算让自己和孩子侯在门外,她是虞成蹊和清州求着回来的主子,不是腆着脸求回来的奴才。
她只是轻移莲步,目不斜视地往正门里走去。
手握兵器的监门府卫们,却动也不敢动,只能慢慢后退。
……想来也没有人敢冒充贤妃娘娘,虞指挥使更不会跟着胡闹,定然其中是有什么秘事,自己不知道罢了。
无论是对哪一位大人物无礼,他们这些底层禁军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监门府卫在虞成蹊的眼神,和昀笙的威仪中,接连低下头去。
卫队长手里的兵器“哐当”一声落下,整个人也随之跪下行礼:
“卑职恭迎贤妃娘娘!”
其余卫兵见长官如此,本就摇摇欲坠的战意,自然是半点也不剩了,齐齐跪倒在地。
脚步声匆匆,无数侍卫和太监接连传话,在宫内此起彼伏。
“贤妃娘娘回宫——”
“恭迎贤妃娘娘——”
若是按照往日,宫门前的动静早就已经传到了兴庆宫,清州公公定然忙不迭地派金辇来接贤妃娘娘,甚至恨不得迈开自己这一双老腿,好生给娘娘赔罪。生怕胥沉做下的孽,彻底让娘娘和陛下之间生了隔阂,再千求万求娘娘救治陛下。
只可惜,如今的清州已经被幽禁在了小侧殿里,双手捆缚,谁也见不得,谁也支使不了。
虞成蹊跟在昀笙的身后,没有看到清州的人,察觉到不对劲,蹙起眉头,一只手别在背后,做了一个手势。
他亲卫队里面的心腹,看得分明,立刻转身,逆着大部分禁军的方向,匆匆离去了。
果不其然,很快他们便听到了匆忙有力的脚步声。
顷刻间,一队卫兵从两侧小门里涌进来,把昀笙和虞成蹊等人团团围住。
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哪里像是恭迎贵妃,倒像是要擒拿罪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贤妃娘娘面前如此无礼!”虞成蹊怒斥一声,护在了昀笙面前,“是谁指使的你们!”
卫兵们如同潮水分开,露出了正中间的指挥之人。
“……”虞成蹊眯起眼睛,认出来那是谁,“宣理司?”
宣理司的统领许鸣游,和虞成蹊同为内宫武官,只是宣理司的地位远远不如禁军,他本人也不像虞成蹊得皇帝信重,所以二人平日关系算不上亲厚,手下人做事甚至还出现过不少次龃龉。
事实上,虞成蹊是很看不上许鸣游此人的,认为他惯常会趋炎附势,本职却放到一边,以至于宣理司在他的掌控下变得一团糟,做事情远远不如上一位老统领当值的时候。
之前千旈宴上,安昌侯府的公子命丧,若不是宣理司管治混乱,后面大理寺查案也不至于那样辛苦,还得从他们禁军调派人手。
“来人啊,拿下这个霍乱朝纲,谋害陛下的妖妃!”许鸣游轻蔑地瞥了一眼虞成蹊,高声道,“以及与之沆瀣一气的禁军!”
话音刚落,卫兵们便拿着武器向昀笙逼近。
“谁敢!”昀笙厉声道,“本宫乃是陛下亲封的贤妃,奉圣谕出宫回宫,谁敢动本宫一根手指,先想一想你有多少个脑袋够砍!”
她毫无惧色,一句话,就让拿着武器的四方士兵们迟疑起来。
“不要听这个妖妃妄言!”许鸣游见其他人竟然真得犹豫起来,高声道,“这个妖妃就是害陛下得病的罪魁祸首,陛下已经下旨,要捉拿她入狱,严加审问。什么贤妃!不过是阶下囚罢了!”
“——圣旨何在?”虞成蹊道,“许鸣游,你口口声声说娘娘有罪要捉拿,可是却拿不出陛下的手谕,我看妖言惑众的乱臣贼子不是别人,就是你!”
他环视四周:“兴庆宫人何在!清州公公何在!”
“清州那个老太监,就是兴庆宫的内贼,和你这个叛徒一起密谋,要以下犯上。”许鸣游冷哼一声,“本官统领宣理司,怎能容许他继续和你们里应外合?”
“来人啊,立刻把他们都拿下!”
箭在弦上,已经是不得不发。
许鸣游在宣理司积威已久,何况宣理司的人已经先对兴庆宫动手,自知再无退路。
此时此刻,宫门已经被关上,禁军其他人因为宫规原因,不可踏入宫内半步,昀笙的身后只有虞成蹊和几个禁军护卫,还有飞林护着。
而越来越多的宣理司护卫,却已经把他们围在了这条通往内宫的长巷之中,犹如瓮中捉鳖。
前有狼,后有虎,就是大罗神仙也插翅难逃,看来许鸣游是下了血本了。
许鸣游手执佩刀,朝着昀笙杀过来,却被虞成蹊拦住,二人立刻缠斗起来。一时间只见衣袂翩飞,刀光剑影不绝,教人目不暇接。
飞林砍倒面前又一个宣理司护卫,对着昀笙龇牙咧嘴:“我说娘娘,还有什么主意,快点使出来吧!我再怎么武功盖世,也吃不消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来啊!”
还特意加重了“娘娘”两个字的语气,毫不掩饰语气中的不满。
昀笙躲得轻巧,脑子转得也飞快。
虞成蹊都豁出到这个地步了,没必要骗自己。这个许鸣游咬死了自己有罪,可是却拿不出圣旨,也调动不了大理寺,可见温礼晏还没有醒。
不仅如此,兴庆宫和清州也被人提前控制住了。
现在还有谁,能做到这个地步,又有谁,有那个资格坐上棋手的位置,调动宣理司?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霍含英。
会咬人的狗不叫,真是让她和温礼晏都小看了这一位。
昀笙的牙根痒痒,不由得恨自己年少无知,一时间陷入情情爱爱间,就失去理智。早知道如此,就应该在入宫之前,就先逼着温礼晏遣散了后宫这些人,哪里还会多出来这许多麻烦!
然而,腹诽归腹诽,她也清楚这只是气话,即便重来一次,她和温礼晏也还是做不到。毕竟后宫这些人,每个人的背后都代表了一股势力,无一不是朝堂的中流砥柱。
在萧家刚刚落马,皇帝急需这些力量支持的时候,怎么能够把后宫这些人遣散出去?
不仅不能,还得一一抚慰。
但无论如何,现在他们绝对不能被霍含英牵着鼻子走。
“——小心!”昀笙一边思考,锐利的眼睛瞥到了一个执刀打算偷袭的人,及时把飞林一扯,险险避开了那一刀,一只手顺势深入衣襟里,大声说了一句语焉不详的话。
宣理司众人听得一愣,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唯有飞林立刻捂住了口鼻。
——这是北定军设置的特定密语,只有谢砚之和他的心腹暗卫们听得懂。
主子怎么把这个也教给她了!
这明明是他们在雍州打北狄人的时候才设定的,难道就是在徐家庄园那短短几个时辰里,主子教给她的吗?
与此同时,药粉从昀笙的手中漫天撒下来,雾蒙蒙的一片,笼住了来势汹汹的士兵们。
只听得一阵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中,士兵们倒了下去。
这药粉实在是敌我不分,效力强劲,能够让人手脚瘫软,眼冒金星,只是持续时间却很短,如果不是为了拖延,昀笙并不想这么快就用出来。
许鸣游望着倒下的手下们,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