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辞职
“有什么好说的。”顾许之挑眉看过来,“去见你的父母,我们一起去,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比这个还要重要?”
他的语气平静,时宜自动把他的话翻译成“我去见你的父母,他们有什么不满意?”或者类似于“他们怎么可能对我会有不满意”。
时宜看见了这个人皮囊之下过于自信的灵魂,没有提醒他,她的父母可不是一般人。
他的这种条件,在她父母的眼里,是一只脚都不可以迈进他们家里的。
时宜道:“你觉得可以就可以吧。”
结婚和见家长这件事一直都是她不怎么敢提起的两件事,以至于就这么草草聊过一次,就忘到了脑后。
再一次想起来,是大学时候的同学特意建了一个群,把她和顾许之一并拽了进去。
舒颜大学在学校太过活跃,导致了朋友一大堆,加上又是直接在安阳工作,毕业后同学很多都留在了那里,群里的人一大堆。
不知道谁说到哪句,话赶话就说:“诶呦我去,这对都要结婚了,当初我记得还有传言说,顾大神喜欢咱们舒院花呢。”
“可不是,当时他们两个总是偶遇,巧的不怀疑都不行。”
“真没想到,一转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这都要结婚了。”
抱着手机八卦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大学校园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宿舍里,一群人聚在一起,兴致勃勃,看热闹不嫌事大。
“说真的,你们都去不去啊,说去的给个准话,我们这些外地的就往回赶了。”
“肯定会啊,你小子麻溜订票吧。”
这么说的多数都是关系近的还有大学里的同班同学,还有很多来不了的,也只能在群里热闹热闹。
这是徐泽远大学班长建的群,帮着张罗。班长叫何霜,是个性格爽朗的北方姑娘,舒颜和她关系在大学的后来两年,一直很好。
时宜和顾许之也是被她拽进来的。
那些刚才聊天的人似乎不知道他们两个也在群里,时宜默默窥屏,手指在那几条发言上下翻动着看了看,黯灭手机放到一边。
最近顾许之加班很多,比以前最忙的时候还要更忙,连续好几天没有见过他,时宜今天晚上已经做好了他会很晚回来的准备。
电视的声音开的足够大,显得家里很热闹,她盖着毯子坐在沙发上,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庄时宜:【什么时候回来】
发出去的消息孤零零的躺在他们两个的聊天对话框里,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里孤零零的等他。
墙上的指针滴滴答答又走过了一圈。
有些寂寞。
时宜歪着头迷迷糊糊睡着了,睡着的时候觉得似乎有人回来了,有人在碰她,她一个冷颤醒过来,屋子里还是空空荡荡的。
第二次又趴在沙发上睡着之后,这一次真的有人碰她,动作很小心,抱她回房间。
是最后脑袋挨到枕头,时宜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知觉,她半睁开眼睛,喊人:“顾许之?”
“嗯。”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刻意压得很低,“接着睡吧。”他拨弄她两鬓的头皮,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你怎么最近都这么晚啊。”时宜嘟囔着说:“好几天都这样了。”
她声音很小,还没睡醒,只记得说这两句,囫囵着说出来,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
顾许之看着她半晌,半蹲在床边把她皱起来的眉头抚平,承诺道:“很快就好了。”他说:“我保证。”
顾许之盯着时宜熟睡的小脸,轻轻垂下眸。
很久,他像是有些累了,坐在地上背靠着床边。
凌晨两点钟,窗外的灯火星星点点连成片,阑珊的夜景勾勒出这座城市的轮廓。
这里是家又不是家,这里过了很久还是有些陌生,但是身后的人是他最喜欢的人,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家。
顾许之抬起眸子,他本来就是英俊到一沉下脸就会有些阴鸷的长相,这样安安静静的样子也让人觉得他很难接近。
拿着手机才看到她发的消息,顾许之打上两个字:“回了。”
他本来还要打早点睡不用等他这样的字样,但是她就在他身后,睡得正熟。
这样的字样现在说出来未免有些太假兮兮,顾许之支起一条腿,眸光漫不经心的抬起,搭在膝盖上修长的指尖上泛着月光的冷白色。
良久,他起身把窗帘拉上,隔绝外面的一众光芒,昏暗的屋子里,她好像变成唯一的光,鸦羽一样纤长的睫毛覆在巴掌大的脸上,小巧的琼鼻,不高兴就喜欢咬住的樱桃小嘴。
特别任性,这姑娘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任性。
第二天早上,顾许之醒的很早,他正要下床,突然发现衣服被人拽住了。
时宜披着被子揉着眼睛在他背后爬起来,“怎么又这么早?”
“你起来做什么?”顾许之语气不太好,动作却很温柔地三两下就把她塞回了被子里,“还早,再睡一会儿。”
“不早了。”时宜瞧着他看,好像他脸上有花一样,“你都要走了。”
她的意思是,我要不起来,你都要走了,我们都见不到了。
顾许之道:“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不太适应说那种很腻的话,最大的限度也只是道:“你再睡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真的吗?”时宜怀疑地盯着他。
“真的。”顾许之弯唇:“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
他没有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到了公司直接交了辞职信,连脚步都没停,径直走了出来。
沿着街道在一家包子铺买了早餐,之后回家。
就像平常的每一天。
时宜起来看到他,眼睛笑的弯弯的,她撒娇道:“今天不去工作了吗?”
顾许之袖子挽的高高的,被她从后面抱住,低头看了下她环住自己的胳膊,侧过头笑着睥她,“不去了。”
“我今天也不去上班,我们可以在家里待一天。”时宜瞬间已经想好了今天的安排,“我们可以窝在家里。”
他们两个都不是特别活泼的性格,对于出门这种事都是能避则避,两个人偶尔出去放松心情倒是可以,但是难得出现的一天时间,时宜不想去街上或者店里和大家人挤人。
“好。”顾许之做菜就很随意,青菜在他手里利落的碎成几片,他顺便就提了一句,“以后这样的机会不会少的。”
时宜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眨巴着眼睛,以为他这是在安慰。
吃过饭,时宜用洗衣机洗衣服,顾许之拖着衣服篓子站在她后面,他站着,她把衣服一件一件塞进去,然后按下按钮。
之后两个人一起打扫书房,打扫她的小画室。
“下周就是他们两个的婚礼,我们带什么过去好呢?”她有些发愁。
顾许之的答案很简单,“礼金。”
“也是哦。”时宜拿着毛巾点头,“那我们送多少呢?”
她扭过头,额头上沾着小沙发下面的灰,一脸纠结。
顾许之看见了,坏心的没有告诉它,撇着她问:“你想给多少?”
“我也不知道。”时宜拍打着自己衣服嘟囔,“要不就不给吧,反正我爸爸妈妈也会去给,和他们一起就好了。”
那么多人的地方,她爸爸妈妈那么要面子,肯定不能把她和顾许之扫地出门,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可行。
“收起你的那些鬼主意。”顾许之的指尖落到她额角,冰冰凉凉的,他垂着眼眸,“和你大学室友一样就好,你父母是你父母,我们提前两天过去,先去见见你父母。”
时宜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仰着头任由他摆弄。
“好了。”顾许之松开她,松到一半,把人拽回来,在她衣服上擦手,毫无愧疚之心的半蹲下来掐她的脸,笑着说:“这次真的好了。”
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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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三天每天都在家里准时看见他,时宜出门的时候他在家里,晚上回来他还在家里。
再迟钝的人也该发现不对劲了。
顾许之开门,一身深色的家居服,鼻梁上架着他那副金色边的眼镜,他开了门单手插兜站在侧边,接过她的衣服挂在架子上。
好几天也没见他出去过,时宜趿拉着拖鞋跟在他后面,男人在家里也一点都不邋遢,宽肩腿长,背影飒飒,走到沙发上抱着电脑又坐下了。
时宜换好衣服出来,看见他还在沙发那里,她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仔细观察他的神色,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怕被他发现,她收回目光。
顾许之侧过头,眼镜往下拉,“想问什么?”
“你……”时宜挨着他,小声道:“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和我说呀?”
顾许之盯着她,忽地莞尔,“没什么事情。”他说:“辞职了而已。”
时宜只听见了前半句,刚松了口气,他的后半句出来,她一下就愣住了。
什么叫做——辞职了而已!!!
顾许之倾身过来亲了她一下,“我以后有更多的时间陪你了,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