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盛大登场(2)
此时此刻,全场的目光都投注在周瑜身上,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回应。
是承认?是否认?法庭之上还会举出更多让人大为震惊的证据吗?
周瑜转身面向法官:“虽然法庭上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但我申请使用被告本人的精神体作为庭证。”
什么?旁听席上响起了一片议论纷纷的声音,精神体也可以作为证据的吗?
“众所周知,精神体是觉醒人群和弱觉醒人群精神状态的忠实反映。如果被告精神存在问题,那么在精神体上也会得到体现,因此为了证明被告的清白,我呈请法官允许被告当庭释放精神体,以作为判断的标准。”
“我反对。”风里息声调不自觉拉高,“如果使用只有哨兵向导才能看到的证据,无异于把裁决权重新放回到哨兵向导手里,这严重影响了法庭的公平。我要求驳回被告代理的申请!”
“我要求驳回原告的反对。”周瑜沉声道,“原告禁止我展示证据的行为,俨然已经破坏了法庭的公平。”
法官敲敲法槌:“原告驳回。出于公平,本案将在旁听席上随机抽取二十名观众与陪审员组成临时陪审团来验证证据的真伪。现在暂时休庭。”
陪审团的区域第一次人满为患,四十张椅子并在一起,腾不出任何肩肘活动的空间,这是史无前例的一次举证,注定要在法院记录中留下色彩饱满的一笔。
在两个警卫的押解下,本来不打算出庭的蒋芸再一次出现在法庭上。她看上去更加消瘦了,沉默苍白的表情让人很难将她和录像里的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
“被告,请你当庭释放你的精神体。”
“是。”蒋芸点头,依言放出了精神体。
乔婉见过她的精神体,是一只敏捷灵巧的薮猫,体型修长,像是缩小版的豹子,无数次在黑暗中蹿出,锋利爪牙瞄准对手的咽喉。而如今这只薮猫耳朵尖缺了一块,身上的皮毛秃了好几块,腿上包扎好的伤口还在渗血,最让人惊讶的是它的尾巴,只剩下了一半的长度,短短一截像是被谁斩断了一样,狰狞的白骨还露在外面。
“我相信当大家看到这只薮猫的状态时,就应该能够明白我在之前证词中提及的被告精神不佳是有多么糟糕了。”周瑜说,“因此我方出于对生命权的尊重,不得不先对被告进行治疗,以确保接下来的调查和庭审能顺利进行。之所以转成非公开庭审也是这个原因,以免对被告的精神造成进一步的刺激。”
“我反对。”风里息几乎失控地大喊,“案发到今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多,而被告一直被关押在吴塔的监狱中,中间存在了很多可以操控的空间。尤其是……”风里息声音颤抖,“尤其是她还接触过鲁肃向导……中间一定存在什么猫腻!”
周瑜摇摇了头,似乎是在对风里息的无理取闹表示无奈:“如果你是怀疑吴塔对被告的精神状态做了什么手脚,我这里还可以举出另外的证据。”他从手中的纸中抽出其中一张,呈交给法官,“这是一份被告的医疗报告。其中记载被告曾经去医院做过检查,医生的诊断和我的陈述是相一致的,而检查的时间恰恰就在案发当天的下午。”
临时陪审团的成员互相交换了意见,承认了证据的真实性。
“此外我还有另外一项证据需要递交各位判断。”周瑜说,“这是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上面记载蒋亭午、陆叶雨夫妇的女儿在出生两个小时之后就因为心力衰竭去世了。我们之前先入为主地进入了认知误区,以为陆叶雨的血亲即为蒋亭午、陆叶雨夫妇的亲生女儿,但事实上风里息绝无可能是蒋亭午、陆叶雨夫妇的女儿。”
“这不可能!”风里息的身体摇摇欲坠,踉跄几步靠在桌子上,“你撒谎!”
“请原告稳定个人情绪。”法官宣布道,“现在暂时休庭。”
休息室里,风里息重新拿到了她的通讯设备,上面显示了数十通未接来电。
风里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确保自己回到冷静思考的状态后拨打了回去。
“报告女娲大人!我们从八点半到现在已经组织了三波进攻,都没有办法打进去!”
听到电话那头手下失利的消息,风里息瞳孔骤缩,怒斥道:“塔负责人在住院,最强向导在这里和我辩论,对手最强的都几乎被我牵扯住了!你们这些废物怎么连个小小武器库都攻不进去!”
“可是我们在这里看到孙尚香哨兵和甘宁哨兵,有他们在仓库防守,我们根本就突破不进去。现在组织人员损失惨重,我们要不要先行撤退?”
“什么?”风里息不可思议地喊道,“你确定没有看错?”
“是的。”手下汇报道,“仓库里还有几个a级哨兵向导,就像是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了一样。”
看来计划已经败露了,风里息气急败坏地捶了一下桌子,底细和作战计划都被对方摸得一清二楚。
“女娲大人?女娲大人?”电话里手下还在等着她的进一步指示。
风里息握成拳的手指节泛白,她换上最严厉的语气:“听着,你们现在马上撤退,庭审很快就要结束了,再迟一点会有更多人过来追捕你们。”
“是。”
挂断电话之后,风里息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可恶,明明计划得这么完美,该死的周瑜到底是怎么拿到那一份死亡证明的?
一小时之后,重新开庭。
风里息坐在原告席上,脸色苍白地开始陈词:“哨兵向导虽然数量少,但从来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弱势群体,拥有先天优势的你们在生理意义上超越了人,甚至相比起异鬼和闪灵来说,你们反而更像是最危险的不可控因素。正如今日,一个哨兵由于非自愿的力量失控了,杀死了某个无辜的普通人,作为旁观者你可以理解,可以同情,但作为当事人,我的痛苦又有谁可以分担?”
周瑜依旧端正在被告席上,那沓数次将风里息击溃的薄纸还放在手边:“据我所知,随着医疗技术的发达,无论是哨兵的‘狂暴’还是向导的‘迷失’都早已成为了一种可以控制的疾病,你所举出的因为能力失控而伤害到他人的行为反而是少数。再者,就算病人确实存在威胁性,那也是无差别的攻击,何必上升到群体对立的层面进行讨论。”
“那么请问当普通人面对觉醒人群的攻击时,他们拥有哪怕是一点点能还手的可能性吗?难道这不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吗?”
“但如果你要以实力来量刑,恰恰就违背罪刑法定原则,难道这就是你所寻找的司法公平吗?”
风里息深吸一口气:“可你也必须承认哨兵向导在很多方面都是胜于普通人的,如果平等地对待哨兵向导和普通人,那么哨兵向导就会在社会上取得更高的社会地位,占据更多的社会资源,甚至凌驾于普通人之上。世界上如果都是普通人,还有小概率可以实现阶级跨越,而哨兵向导能取得的成绩和能力可能是普通人奋斗一生都完全不可能达到的。”
“你的判断完全出于主观。”周瑜拿起了手边的那一叠纸,“首先我承认觉醒人群在先天上是占有优势,但这一部分优势往往是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来追赶的。这一份是昨晚新出的的塔制度下各个部门的人群比例,执行部是57:32:09,律法部是06:44:5,政治部是11:43:46。从数据可以看出,为塔工作的普通人不在少数,或许你会说觉醒人群数量少,比例低是正常的,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大多数觉醒人群的去向都是去了边界或分散在每一个城市的特别行动科,终生为驱逐异鬼的使命所服务。”他抬起头,右手覆在左肩,做了一个在吴塔官方规定中是表示哀悼的手势。
“今天你可以站在这里控诉哨兵向导侵犯了你的权益,明天你也可以用同样的理由控诉守卫伴侣侵犯了你的权益,后天或许就轮到了出身富庶的普通人。强大不是退让的理由,弱小不是霸凌的借口。”
“此时此刻的你一边呼喊着公平,一边打着弱者的旗号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这不由得让人反思到底是谁先落入了仇视的怪圈?”
风里息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她取下眼镜,卸下懦弱的伪装后是不加掩饰的锋利眼神。
随后书记员公布了庭审的结果,十名陪审团成员,八名维持原判,两名弃权。
握手之际,她凑到周瑜跟前:“这一局,你没有完全赢。”
周瑜的回复很冷淡:“那你就是彻底地输了。”
风里息露出嘲讽的冷笑,这才是她最真实的表情:“不患寡而患不均,你永远阻止不了大家的想法。”
“你大可以试试。”周瑜的话依旧轻描淡写,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抬眼正视风里息,但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威严却让风里息吓出一身冷汗。
那种自上而下被注视的感觉。
周瑜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
“看来真的是我太久没有回来,大家都忘记我原本的处事风格了。”
“我可不是子敬、子布那种讨厌暴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