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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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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肃坐在审讯室里,桌子上一杯提神的浓茶正在袅袅冒着热气。稍后,他从白色的水汽里抬起头,严肃地看向坐在桌子对面的那人。

    她身上沾到的鲜血已经被辅警洗净,露出左侧小臂和脸颊上新鲜的擦伤,手腕上一对明晃晃的手铐早已明示了她深夜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半个小时前,鲁肃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吵醒。他眯着眼睛看清了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联系人,是他执行部的朋友打过来的。

    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事情发生?鲁肃抹了一把脸,疑惑地接通了电话:“喂,怎么了?是塔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肃哥,我这里发生了大事情。”电话那头很明显压低了声音,“有一个哨兵杀死了向导……”

    “虽然很惋惜。”鲁肃此时还不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乱世之中命如草芥朝不保夕,多的是寻仇的人,“但是这种事按照律法部的程序走就可以了。”

    “不是这样的!”电话那头着急地嚷了起来,但还是不忘控制音量,“这个哨兵说她是被向导操控才会杀了向导!”

    鲁肃的瞌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停顿了一下,说道:“麻烦把人带到塔里来,我马上到。还有记得对外封闭消息,不要告诉其他人案件的经过。”

    “你叫什么名字?”

    “蒋芸。”

    鲁肃端详她片刻:“我记得你是去年刚入塔的预备役。”

    “是的。”

    “你是否承认谋杀了被害人,即你的生母?”

    “我承认。”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被害人操纵你杀死了她?”

    “因为个人感觉。我在那个时刻感觉到情绪变化非常大,变得特别的愤怒,让我一下子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杀了她。这和我在上课时候了解到的向导可以使用心理暗示特别像。”

    “你认为是被害人使用了某种向导技能影响了你的情绪和行为?”

    “是的,我确实如此认为。”

    “你是清楚个人感觉并不能成为被法庭所认可的证据的,对吗?”

    蒋芸抬起惨白的脸看着鲁肃:“我清楚这一点,并且我可以发誓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不存在任何的谎言。”

    “那么你介意我使用向导技能读取你的记忆吗?”

    蒋芸摇了摇头:“如果这样可以证明我的清白的话,我不介意。”

    第二天大清早,鲁肃顶着一对黑眼圈敲响了孙权办公室的门。

    孙权惊讶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鲁肃先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孙权说了一遍,然后又无奈地说:“我希望在案件调查得水落石出之前,你可以利用你吴塔负责人的身份把这件事情压下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孙权当然明白鲁肃的意思,经历了一百多年才好不容易把向导提到和哨兵一样高的地位,如果向导操控哨兵谋杀自己这件事情传出去,不仅会引发不必要的关注,例如一些极端向导主义人士、极端哨兵主义人士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还有可能会招致效仿者,滥用向导能力实施犯罪,或者是实施犯罪之后再栽赃给被害的向导,破坏本身就岌岌可危的哨向关系。

    “好的,我明白了,这个没有问题。”孙权说,“但是你已经是我们吴塔数一数二的向导,难道连你都看不出蒋芸到底有没有受到心理暗示吗?”

    鲁肃摇了摇头:“心理暗示是向导最基础,也往往是最管用的技能,明显一点的效果例如可以干扰敌人对方向、距离、状态的认知,但如果是影响一个人的情绪、看法甚至是过往的记忆等,那就很难看出来这个人有没有中招了。而且就算一个人突然发生了改变,你也很难说他是受了向导的影响,毕竟人都是多变的嘛。”

    “打个比方,我说每天吃一片维c对身体好,然后从不吃维c的人因为我的这句话开始吃这维c片了。他确实受了我的影响,但是你能说我使用技能了吗?我只是简单陈述了我自己的观点而已。”

    “所以是只有向导本人才知道他有没有使用心理暗示技能吗?”

    “现在看起来似乎是这样的。”

    孙权撑着额角思考,半晌后才颇为苦恼地说:“说说你的看法。”孙权心想,虽然鲁肃无法给出蒋芸是否真的受了向导影响的直接证据,但是至少可以说说蒋芸的状态,给出一些辅助判断的证据。

    “我倾向于蒋芸说的是实话。”鲁肃说,“我昨晚试着复原了一下蒋芸行凶的记忆,确实是有很大的疑点存在,情绪波动得很突然、很莫名其妙。而且我无意中还发现她的脑子里存在着长期被人篡改记忆的痕迹。”

    孙权相信鲁肃的判断,但是仅仅有判断是不够的,更何况鲁肃的判断正在让事情变得复杂。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是向导指使哨兵谋杀自己,用牺牲自己生命的代价把哨兵送进监狱,那么毫无疑问会再一次在社会上引发对向导的恐惧和围攻,甚至有可能让尘封已久的“向导茧”计划再次被放在台面上来讨论。

    “向导茧”计划出现在六十多年前的七塔时代,是一个呼吁所有向导在非独处场合下都要佩戴抑制器的残忍提案。在此情况下,如果向导不戴抑制器,一旦被卷入了刑事案件或是附近出现了刑事案件,都将默认持械,最轻是按危害公共安全罪处理,最重则是按照故意杀人罪处理。

    很难想象如此荒谬的提案竟然在当时得到了超半数以上的塔负责人的同意,最后还是当时的向导协会会长拿到了强烈要求废止提案的万人联名书才结束了这一场迫害向导的闹剧。心知肚明却依旧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继续执行,这是被后代历史学家所鄙夷的“春秋哨兵的傲慢”。

    吴塔是三座塔中向导成员最多的,也是最重视向导权利的,如果真的有一天又回到了哨向对立的时候,绝不该是由吴塔来开这一个头。强大的向导和稳定的哨向关系是吴塔之所以还能和其它两塔相抗衡的根基所在,动摇向导地位就是动摇吴塔长盛不衰的根基。

    “让我好好想一想。”孙权苦恼地趴在办公桌上,心里的算盘左边拨到右边,右边又拨回左边,打得噼里啪啦响也算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处理方法。

    正在这时,鲁肃的手机铃声急切地响了起来。在孙权的示意下,鲁肃接通了电话:“喂,你好……嗯,是,辛苦你了……你说……”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一些什么,鲁肃沉默了许久,连趴在桌子上的孙权都抬起头看着他。

    鲁肃的表情明显变得凝重起来,他把手机拿离耳边,再按下免提好让两个人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肃哥,你让我找的人不是向导啊,我找遍向导协会的登记了,真没有看到你说的这个人。”

    不是向导?孙权直起上半身,眼神逐渐变得锐利。现场明显出现了向导存在的痕迹,怎么可能会不是向导?是有所隐瞒?还是当晚另有第三人在场?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孙权意识到或许这件事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鲁肃还站在办公室里等待二次确认的回复以及下一步的命令,孙权看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记得被害人的全名是陆叶雨,对吧?”

    “确实是的。”鲁肃心里咯噔一下,“你怀疑这件事和陆家有关系?”

    “第一,能瞒过和敢瞒过向导协会;第二,姓陆。当这两个因素叠加在一起的时候,我只能想到那个陆家了。”孙权往后靠在沙发椅上,“你调查一下,看看陆叶雨是不是陆家人。”

    命案发生的第三天傍晚,孙权和鲁肃按响了陆宅大门的门铃。

    而应声出来接待他们的刚好就是陆逊本人。他已经脱下吴塔的制服,换回了一身米白色的家居服,几缕略长的刘海柔顺地垂在额前还未来得及打理。

    看上去接手陆家的工作并不顺利,一段时间未见竟然憔悴了许多,孙权在心里默默下了这样的定论。

    陆逊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二位登门拜访有什么事吗?是我今天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工作上的问题。”鲁肃开口解释道,“我们是过来向你打听一些事情。”

    正当鲁肃想要进一步说明的时候,屋内传来了一阵叮里哐啷的装修声响。陆逊换上歉意的表情:“不好意思,我几天之后要出差,所以只好拜托师傅赶工完成。”他的目光转过几圈,“真的抱歉,家里实在太乱了,屈尊二位就在庭院里聊吧。”

    陆逊让人搬来椅子,于是乎三人就坐在了别墅的花园。

    “我们来是向你打听一个人。”鲁肃开门见山,“你认识陆叶雨吗?”

    陆逊点点头:“我知道。她的父母都是a级向导,夫妇俩对陆家做了很大的贡献,后来在一次任务中遭遇意外不幸身亡了。但是由于当时陆叶雨已经外嫁,所以陆家作为补偿,给了陆叶雨一大笔钱。但是如果要问我具体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这件事发生在二十几年前,我也是最近从账务信息里得知的。”

    鲁肃问道:“那陆叶雨还有其它的亲人或者亲近的人在世吗?”

    陆逊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没有了。”

    孙权坐在一旁不说话,陆逊的回答和他们调查的结果是一致的。

    “最后再问一个问题,陆叶雨是向导吗?”

    “根据家谱所记载的信息……”陆逊眨了眨眼,“很遗憾,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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