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离火堕明（1）
任务结束后，孙策隔天去孤儿院办了个手续把小女孩领回了家里。
孙策问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小女孩说只记得自己姓乔，婉字是后来院长给添上的。
“如果你想让我改姓孙，我是不会介意的。”小女孩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那是孙策给她买的礼物。实际上她身上这一套新衣服，包括绑头发的发圈都是孙策送她的，寄人篱下她好像没有反驳的权利。
“别啊，孙乔、孙婉都不如乔婉好听。”孙策伸手摸摸乔婉的头，“我看你现在的名字就挺好，再讲你要是习惯了就不用改了，也麻烦。”
“好的。”乔婉讷讷地回答。
“别太拘谨，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就好了。”孙策爽朗地笑了，“我把房间都重新装修了一遍，你就睡我原来那间房吧。”他咨询过塔里的医生，据说是向导待在适配度高的哨兵身边会更有安全感，有熟悉气息的环境也可以提供类似的效果，所以特别把自己的房间空出来给小女孩住，自己就搬到主卧去睡。
“好的。”乔婉还是低垂着头，背在身后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
孙策看出了乔婉的不适应，蹲下来放柔了声调和她说话：“慢慢来，别着急。”
银杏路上，树影婆娑，风吹过叶片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像夏天的海浪一波一波拍在沙滩上的声音一样。
“我还以为……”小女孩的声音闷闷的，带有隐约的哭腔。她也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她又无可避免地屈服于向导的生理本能——依赖她的哨兵，在陌生人身上汲取安全感。
“怎么了？”孙策问她，语气是难得一见的轻柔，这时倒是颇能在孙策身上见到几分已逝母亲的影子。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乔婉鼻子一酸，趴在孙策肩头低低地抽泣，“我还以为我的哨兵也会不要我了……”
孙策轻拍着女孩的略显单薄的肩胛骨：“现在就带你回家。”
当天晚上的晚饭是在孙策家里吃的。在和其他人见面前，乔婉还是有点紧张，抱着孙策胳膊不肯松手：“哥哥的家里都有谁啊？”
“我有一个和你年纪一般大的弟弟，还有一个比你小五岁的妹妹，不过她太小了，在老家让外婆带，平时不和我们一起住。别紧张，他们都人很好的。”
“嗯。”乔婉点头。
开门的是孙权，小男孩开心地送给乔婉一个一米高的玩偶熊：“欢迎你加入我们。”
乔婉抱着大熊被推着走了进去，迎面看见周瑜正在把自己做好的菜一盘一盘从厨房端出来。十八岁的少年彼时还没成为遥不可及的天上月，气质更为温和，平易近人。
“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顺便做了一点。”
“哎呀，公瑾你做什么都好吃。”孙策猴急地就要去捧碗筷，被周瑜拍了一下手臂：“先去洗手再吃饭。”
看着他们的互动，乔婉好像明白了“家”这一个字的含义。原来家是这么的温暖……这么的令人留恋……
周瑜送乔婉的礼物是一个漂亮精致的银手镯，上面雕着一条小金鱼。他看着乔婉笑着说：“这句话孙策不好意思当面和你说，所以就让我来。虽然你们是绝对适配，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两个以后就要绑定在一起了。你可以有更多选择的，我和他也都会尊重你的选择。慢慢来，别着急。”
这是乔婉今天第二次红了眼眶：“谢谢你们。”
四年后，孙权和乔婉同期进入吴塔。
同天，孙策按照程序向吴塔递交了“哨兵孙策同向导乔结合”的申请，并通过。
夜凉如水。
孙权回到公寓的时候，孙策已经坐在客厅里打游戏了，沙发旁边还坐着一只耷拉着脑袋的大熊玩偶。
他头也没抬，专注于屏幕上激情搏斗的两个小人，只是淡淡提了一嘴：“锅里有绿豆沙，想喝的话自己盛。”
孙权相当怀疑老哥的厨艺，毕竟孙策可是一个煮饭都把锅炸了的厨房杀手，诧异地问道：“你做的还是外面买回来的？”要是买的，还能去尝几口；要是亲手做的，恐怕只能趁着孙策不注意给偷偷倒掉了。别问为什么不敢当面拒绝，问就是兄长威严不敢违背。
孙策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孙权的言外之意，只是他最近一直思考弟弟的教育问题，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怎么就培养出了一个怂怂的弟弟来，连小妹都比他外向活泼得多。他归根结底归到自己的打压式教育上，觉得是给孙权的鼓励太少。
有了这么一个念头在，孙策把原本的话转了一个弯，和颜悦色地对弟弟说：“是公瑾做的，你快去喝吧，给你放了很多糖。”
孙权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公瑾哥今天来了吗？”
“嗯。”孙策说，“他过来照顾一下乔妹。”
“姐还没退烧吗？”
“没呢。”孙策摇摇头，“现在还是低烧，要是明天还没退烧，你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老哥明天又要出任务了？”
“嗯，明天我和公瑾都要去，可能一个星期之后才回来吧。”孙策的小人一个上勾拳打出了游戏结局，他扭过头看孙权，“冰箱里我们又买了新食材，如果想在家里吃就自己做，不想的话就去食堂吃，好吗？”
孙权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问孙策：“我去盛绿豆沙了，老哥你要来一碗吗？”
“行，也给我来一碗吧。”孙策把游戏手柄放在客厅茶几上，跟着走进饭厅拉开椅子坐下。孙权从厨房里端了两碗出来，兄弟俩开始吸溜吸溜地喝绿豆沙。
孙策忽地想起什么，抬起头问孙权：“诶，你那段网恋发展得怎么样了？”
“什么呀。”孙权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好不好，我连对面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
孙策促狭地笑了一声：“你不知道对面是男是女，就给别人寄水果吃。嗯哼？广撒网到这个地步了？才十八着什么急？像我和你公瑾哥这种黄金单身汉都没有急着找。”
“老哥别乱说好吧。我们真的就是普通的笔友关系。”孙权嘴角抽搐。
“行行行，你记得哪天请他来家里做客，让老哥给你瞧瞧。”孙策喝完就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玩手机，漫不经心地说，“碗不用你洗了，吃饱就早点洗洗睡吧。”孙策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今晚空调温度记得不要调太低，不然又病倒一个就麻烦了。”
孙权点点头，起身把两个碗都放到洗碗池。
“老哥，晚安。”
“嗯，晚安。”
谁也不曾想到，这会是兄弟俩最后的对话。
第二天一清早，吴塔浩浩荡荡一队人往y镇赶。y镇这个地方名义上还是属于吴地的，但是由于其邻近s市，来往人员鱼龙混杂，难免就会进来几个包藏祸心的人。许贡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招揽了一些在三分之地混不下去的亡命之徒，在y镇建立起了一个小规模的hei/帮组织，打算占山为王当个地方头目。
近日来，吴塔监察到许贡采购了一大笔的星石，估计是准备要让组织成员二次觉醒了。孙策当机立断，决定要在星星之火形成燎原之势前把这团火苗给它扑灭了。
为剿灭许贡的这一天，吴塔早在一年前就开始秘密地疏散y镇居住的普通居民，然后再把自己的人换进去。到了今年春天，终于完成了这个偷梁换柱的大工程，现在还留在y镇里的人非敌即友，泾渭分明地划成了两个阵营。
周瑜依旧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他站在队伍面前再一次地强调本次行动的目标：“在出发之前我们已经把y镇的地图发给大家，记住这次行动的总攻点，然后向目标进发。在这次行动，我们会遇到敌人，也会遇到非队内的吴塔成员，如果不是对手我会直接从精神频道向你们下达指令。所以在没有收到指令之前，不需要手下留情。”
“接下来请大家接入我的精神频道，时刻留意发出的命令。任何人在行动结束前，请勿进行无意义的闲聊。”
周瑜分派任务、编组，根据成员的实力，组建了若干三哨两向、四哨一向的小分队，从不同的方向潜入y镇，还有一部分成员和医疗兵就留在营地待命。周瑜安排得井井有条，小分队和小分队之间可以互相支援，分散在小镇里成掎角之势彼此呼应。
孙策的队伍只有他自己。一是因为他太强了，比起团队作战更适合单打独斗，二是因为孙策有了自己的向导，已经无法接入周瑜的精神频道了，只能通过无线耳机来联络，所以周瑜为孙策安排了一条独特的道路，在那条路的尽头有另外的大boss在等他。
“我会在营地这里等你们，一旦不能继续进行任务了，就立刻撤回营地。”周瑜是一个相当杰出的团队指挥者，听了他的安排新人成员都安心了些许，不复出发前的紧张，“行动时请务必小心，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