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的过去
没明白他的意思,茗瑶歪着脑袋,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什……”
唇上的触感让她一瞬间定住,她望向他漆黑的眸子,像要将人吸进去的深渊,是她从未见过的他。
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柔软的触感与梦境里的重合,又似乎比梦里的更诱惑心神。
他倾身贴近她,呼吸纠缠,近到能闻到她唇齿间甜腻的气息。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压缩到了极限,然后被男人的气息填满,茗瑶望着他贴近的脸,嘴唇微抖,一丝气息径自吐出。
无声的勾引。
他的眸中一瞬间亮光乍现,又消逝得无影无踪,只余下无尽的迷恋。
在他贴近的一刹那,茗瑶下意识紧紧闭住双眼。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未经历过感情之事的少女,只能选择束手就擒。
只是想象中的吻并没有落下。
他停在了靠近她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心里的野兽不停叫嚣嘶吼着,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它。
侧开一段距离,轻柔的吻落在她的侧脸上。
不能吓到她,尤其是她现在的状况,情绪上不宜太波动。
将心里的野兽制服,他抬手将她鬓角的发丝缕到耳后。
睫毛微微颤抖,茗瑶睁开眼看向他。
脸上微凉的触感还在,她的脸色渐渐变得潮红,目光乱瞟不知该往哪放。
想看他又不敢看他,她还以为刚刚他要……
“肚子还疼吗?”他轻声问,温润的嗓音还含着动情的嘶哑。
茗瑶摇了摇头,抱紧怀里的暖水宝,“不怎么疼了。”
“困吗?”
“啊?”茗瑶眨巴两下眼睛,快速摇了摇头。
“那陪我聊会儿天好不好?”
“好。”
他想是该把自己以前的事情告诉女孩了。
关于他童年的所有阴霾,那些不为外人熟知的往事。
从他有记忆起,就在一栋公寓生活,身边除了两个照顾他的阿姨没有别人。
他没见过父母或者其他家人。
两个阿姨的话不多,或许也觉得和他这个小孩没什么可聊的。
他那时总追在他们身后,想引起她们注意,但不管他怎么唤她们,换来的也只有一句话:
“小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后来他故意打碎碟碗,他想她们一定会生气,甚至骂他,最后她们也只是一声不吭地收拾。
渐渐的他明白,不管他做什么,她们都不会在意。
后来再大些,他开始学着念书,家里多了一位年长的老师。
除了授课外,依旧没有多余的话。但如果他提出问题,他会很详细地解释并和他探讨。
为了能多些交流的机会,他拼命学习,希望两人再讨论问题的时候他可以多和他多说一会儿话。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七岁那年,家里来了一位中年男人,见到他后恭敬地喊了声“小少爷。”
他说要带他回家。
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但照顾他的阿姨似乎并没有要拦阻的意思,而是毕恭毕敬地将二人送走。
“她们呢?不去吗?”
男孩趴在车窗上,看着并未上车的两人。
管家易峰慈声道,“她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需要再出现在小少爷面前。”
“什么任务?她们去哪?”
易管家自动略过第一个问题,只低声说,“老爷会安排她们,小少爷不必担心。”
“老爷?”
“就是您的爸爸。”
“爸爸……”男孩呐呐地念着这陌生的称呼。
原来他有爸爸的吗?
老宅的别墅内,薄以寒被管家带着走进去。
一个中年男人正端坐在主位上,在他右手边,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和女人,三人的眉眼都极为相似。
管家在他耳边轻声说,“小少爷,这是您父亲,大哥和姐姐。”
男孩静静望着主位上的三人,良久,他垂下眸,沉默。
这是与家人的第一次见面。
但对他来说,他们只是陌生人。
“可是,为什么呢?”茗瑶拉着他的衣袖,紧张地眉头皱起,“为什么要把你养在外面。”
他淡淡一笑,注视着她黑玉似的瞳眸,“傻瓜,因为我啊,是私生子。”
瞳孔放大,她的手下意识攥得更紧,嘴唇微微颤抖。
他轻轻握住她,无声的安慰,“你应该明白的吧,对于这种家庭来说,私生子是最见不得光的存在。”
“可是……可是我之前看到过你是他再婚生下的孩子。”
爷爷在世的时候,给她讲过西市那些大家族们的信息,她多少还记得。
“他根本没有再婚。”
“……没有?”
“那只不过是对外界的说辞而已。”漆黑的眼里泛着冷光,他语气冷淡,“事实上,他压根没来得及再婚。”
“为什么?”
“我的母亲,在他要去领证的当天……自杀了。”
“!”
“老宅里有一处偏宅,那里的门总是锁着的,但是一日三餐我总能看到下人去送饭。”
在那里住了两个月,他才知道,那栋楼里住着的,是他的母亲,叶桉。
她原本是个名气不算太大的明星,因为和那个人酒后乱性,才有了他。
若是依附了那个人,她的星途将一片坦荡,但是那是个好强的女人,她不肯依从他,甚至一再动了打胎的念头。
可那个人得知她怀孕后,又怎会轻易让她得逞,对于他来说,多一个孩子,就多一个筹码。
恰好原配过世了三年,他开出条件要与她结婚,她拒绝了。
可一个没有任何身世背景的小明星如何能抵挡在西市坐拥半边天的薄家。
那个人买通了她的家人,把她送到了薄家后便断了联系,对外只宣称她因为身体原因隐退。
她不肯领证,又无力抵抗,就只能一直住在偏宅,直至生产。
生产那天,那个人没去医院,只有管家和几个仆从及保镖陪着,没想到她发生了危险。
羊水栓塞。
死亡率很高。
迟迟等不到签字的人,医生还是先进行了抢救,后来薄恒赶了过来,主持大局。
或许这也是薄以寒和他关系还算和谐的原因。
比起姐姐的排斥,他这个大哥对他母亲倒是宽容。
所幸最后他顺利出生,母亲也抢救了过来。
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未出现。
而他也因为母亲的反感和抵抗结婚,出院后就被送走了。
纸包不住火,那个人担心消息走漏,会影响他的利用价值,所以全面封锁了关于他的所有信息,除了老宅的人外,谁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一直到他七岁,母亲在被看管了七年的时间后终于松口了。
于是他被接回了家。
可就在两个月后,在结婚当天,她从顶楼纵身跳了下来。
而他,正在去见她的路上,亲眼目睹。
他说得那样轻巧,又毫不在意。
可谁又能知道他当初的挣扎、痛苦、绝望、到最后地无关紧要了呢。
嘴唇微微颤抖,一滴泪忍不住落下。
“别哭啊。”薄以寒有些无措地看着她,只能伸手温柔地试去她的眼泪。
他只是想让她更了解他,没想把她弄哭。
“我不会在意这些,别伤心。”
茗瑶脖子一哽一哽地,她伸手抱住他,声音带着哭腔,“就是因为在意也没用,所以才会不在意了。”
因为你的希望已经被他们夺走了。
“……”
“凭什么!”她凶狠地抹了把泪,抽噎道,“又不是你的错,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被这样对待。
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也是被伤害得最深的那个。
女孩的抽噎声在耳边不断回荡,他的神色微动,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黯淡。
他紧紧抱住她,像黑暗里的蜉蝣,终于遇到了属于他的光。
他一边安抚着拍她的背,一边又可耻地因她为他流泪而欢喜。复杂的情感交织,在原本幽暗的世界里点燃了一道道光彩。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茗瑶果然在民宿呆了两天。
回去后还被薄以寒拉着去看了老中医,关于痛经方面,开了一袋子中药。
接下来的每天早晚,他都准时出现在她面前,把热好的药拿给她,并监督她喝下,实在赶不过来也会让他室友拿来,然后和她的室友一起监督她。
她看着三个女生笑眯眯的眼,总感觉自己被背叛了。
时间一晃,期末考结束。
暑假,寝室其他三个人都没回家,在洛安市找了实习的地方。
茗瑶回西市给爷爷奶奶扫墓,又在大伯家住了两天,也回来工作。
艺术中心,暑假学生比较多,她虽然是代课老师,但因为教得还可以,所以也被分了一个班。
这边没课的时候她还会去咖啡厅兼职,虽说薄以寒也不会真的要她打工来“还债”,但好歹她也占着一个兼职生的名额,总不去也不合适。
艺术中心加上咖啡厅的工作占了不少时间,她就没再去找其他实习的工作。
这天下午上完课,茗瑶从艺术中心出来,看了看时间还早,她决定去薄以寒的公司看看。
两人约好了晚上吃饭,提前去给他个惊喜。
她没有给薄以寒打电话,而是打给了桑迪,因为前台没见过她,不肯放她进去。
新公司正式运营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前台不认识她倒也正常,员工没有几人,除了薄以寒和三个室友以及研究生实验室的另两个人外,都是新人。
“迪哥,女朋友?”
几个年轻男人笑着打招呼。
“去一边去,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女朋友,这位是你们大嫂。”桑迪没好气地锤了说着话的人一下。
几个人听罢收起调笑的表情,立刻一板一眼地问好,“嫂子好!”
她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叫我茗瑶就可以。”
“别看这几个小孩不正经,工作上还挺认真的。”桑迪一边带她往里走一边介绍。
“对了,大眼学妹,你劝劝老寒,工作起来不要命似的,熬了两个通宵了,还跟打了鸡血似的。”
“两个通宵?”茗瑶皱紧眉头,“你们现在这么忙吗?”
他们每晚都会视频一会儿,根本没听他提过工作上的事,就算问了也会说一切顺利。
“可不,本来吧,我们刚好有一款设计,等公司正式入轨后就可以试运行了,结果,上家公司抢先出了一款和我们这个非常相似的程序。”
“怎么会这样?”
“天知道。”桑迪两手一摊,耸了耸肩,“老东家工作组的那帮人虽说都兄弟兄弟地称呼着,但我们几个还是留了个心眼,关于这款应用完全没和他们提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核心算法不同,但模子可以说一模一样,这样我们就不得不放弃原本的计划了。”
“……”
真的是巧合吗?就算想法相似也做不到几乎一模一样吧。
茗瑶上到楼上,到薄以寒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进。”
薄以寒敲着电脑,头都没抬一下,“什么事?”
“……”
手指敲下回车,他缓缓抬起视线,愣住,嘴角忍不住上翘,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