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3章
名为结亲,实为结仇?
恶尸唇角的笑僵住,一轮黑日出现在他的眼瞳中,仔细看,会发现陈方的眼瞳中也有那么一轮黑日。
他们身上都自带一股魔族的黑暗气息,在这样逼仄的小屋剑拔弩张。
恶尸喉咙滚动:“你试着,再说一次?”
陈方冷冷道:“有用的话一次就够,没用的话,费尽唇舌和心机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恶尸前倾身子,大掌往陈方按去,他掌心汇聚着炽热的烈阳,似乎要顷刻之间就爆发一场大战。陈方一抬眼,眼中黑日若有加速旋转的迹象。
但最终,恶尸和陈方还是消弭了这一场硝烟。
恶尸走回希衡旁边,摸到发髻上的一根步摇,他轻轻往外一拔,步摇、金钗……繁复璀璨的首饰叮叮当当落了一地,那只簪身极细、凤簪主体却极华贵的凤凰落到地上,翅膀微微颤动。
如云的发髻,又散落下去,若星子垂泻、若雪锦流光。
恶尸双眼有瞬间的目眩、神情迷乱,但很快,又不得不恢复清醒。
现在本体、善尸、自我尸的事儿都没得到解决,完全是一团乱,他若是沉浸在情爱之中,最后的下场就是给别人腾地方。
恶尸含着笑意:“衡儿秉具绝代之姿,步摇金钗,反倒有损衡儿天然之貌。”
他弯腰,附在希衡耳边说:“我,只想和衡儿本人成婚。”
希衡只将这些话当做是耳畔风。
陈方在一旁,目光寒凉,他自然清楚,恶尸之所以不要那些步摇金钗,是因为不愿意让希衡沾染上别的人的气味。
哪怕那些云鬓再美,他也不会喜欢。
金乌西坠,星子点点升起,夜色四起,良时已到。
负责婚典流程的司仪在门外敲门,得到允许后,他亮开了嗓子。
“吉时到!请新人!”
街上,临时搭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院子,自然也是恶尸的要求。虽说小镇居民们告诉过恶尸,无主混乱之地时常刮起暴风,下起冰雹,摧毁一切建筑,但恶尸并不放在眼里。
恶尸这样的修为,早就不将寻常的自然灾害放在眼里了。
他翻掌为云、覆手为雨,怎么可能会怕狂风暴雨呢?他可以操控一切天象。
无论当时是什么天象,他都可以让之变为灿烂的艳阳天。
这座院子搭建得极堂皇极大气,不只没有一点赶工的迹象,反而处处用料都是上品,处处都是用心。
无主混乱之地不缺木材,百年的木材也比比皆是,用这些木材来建造屋子,最是好用。
此刻,院子周围挂着火红的灯笼,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红鞭炮,地上也铺着长长的红地毯。
宾客们——也就是小镇居民们坐在两边,纷纷佯装出热情喜悦的笑脸来。
他们看向红毯的尽头,红毯尽头站着四个人。
一个是活阎王恶尸,他身着喜服,艳红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头发上束着金红色的冠,恶尸站在那里,逼人的艳光就像要劈开空气斩过来了,似仙似魔,这种奇异而绝艳的美,在恶尸身上达到了顶峰。
玉昭霁的本体、善尸、恶尸、自我尸都因为代表着不同的欲望、执念,而有不同的气质和风格。
他们有部分对方的气质,却又有属于自己的光彩。
恶尸身旁,站着希衡。
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她的脸,那红纱在风中飘飘摇摇,和火红的裙摆一起,像是花朵一样,顺着风的方向游曳。
她身形挺拔而纤细,红色的喜服端庄而繁复,向来繁复的会衬托细弱的,这样的喜服倒是将希衡衬托得弱不禁风,她身上那股剑君、神尊的气质被最大限度地弱化,显得那么的纤柔。
恶尸犹嫌不足,他挽着希衡的手,恨不能将希衡抱着走上红毯。
而希衡和恶尸的身后,则站着一脸喜意的司仪以及面无表情的陈方。
恶尸忽然朝希衡道:“你说,若是我将你报上红地毯,走上喜堂,是否就和当初那场婚典完全不同?”
希衡微微皱眉,她觉得恶尸像一个有天真恶意的熊孩子。
他任何事情都要同原来不同,这种无意义的比较已经成了他的执念,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希衡也懒得朝恶尸讲大道理,因为恶尸绝对听不进去。
她只是道:“那样,一会儿你的敌人来的时候,你就少了双手来对付他们。”
恶尸一沉吟,从善如流:“也是,反正未来,咱们抱的机会还多。”
要是别的敌人,恶尸自然不惧,可是,这次恶尸的敌人的确是一点点心都不能分的水平。
恶尸便正色看向前方。
司仪此时见缝插针,喊道:“新人到!”
早有机灵的小镇居民躲在两道旁,听到司仪喊声,立刻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顿时震天作响。
小镇居民们迫于恶尸的淫威,赶紧拍掌,叫好,将气氛烘托得极为热闹。
一众喧天锣鼓声之中,唯有一个人,没有鼓掌。
他静静坐在那里,身着一身青衣,于万千的喧嚣中孑然一身。
恶尸的目光扫过他的背影,站上喜堂,仍挽着希衡。
司仪长长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陈方面色冷漠,恶尸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拜什么天地,天地有哪里值得敬拜的?”
司仪不知道这闹的是哪出,他也太害怕恶尸,从而没有太多的救场能力,连顺坡下驴都忘记了。
司仪为难道:“这、这新人都要拜天地啊……”
恶尸道:“天地孕育万物,万物也反哺天地,若无万物,天地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哪怕是普通人,都没有敬拜天地的道理,何况是我?”
以恶尸之尊,自然不愿意朝天地跪拜。
司仪擦了擦汗,到底是回过味儿来了。
他是什么小喽啰啊,对这尊杀神来说,地上掉一粒灰都比他的小命要重。
别说这杀神只是不敬拜天地,就算这杀神这活阎王今儿把天捅穿了一个窟窿,也不关他的事儿。
司仪连忙笑了笑:“那是,那就——新郎新娘二拜高堂——”
虽说众人不知道恶尸的高堂是谁,但他们也清楚,恶尸要举行这个婚典,还让他们来恭贺,不就是图一个气氛吗?
所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两块木牌,上面没有刻字,拿来充当恶尸的高堂。
恶尸则也不耐烦:“够了,何必麻烦?直接夫妻对拜,进入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