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我有说过两清吗
在沉迷你眼睛那一刻,
才欣然觉出自己的伟大。
早于世界很久,
发现最亮的星辰。
——曹韵《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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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又重新箍住了她的腰,力道不轻不重,不会令她感到紧缚却又无法逃离。
透过衣料,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不算热,有点温凉。
靠得如此的近,他的气息就窜了她的呼吸,独有的薄凉的气息。
“不知今日的生日宴宋小姐可否满意?”头顶上是他落下的嗓音,如他气息,如他的手心的温度。
有些凉,从被他轻箍的位置蔓延。
宋栖悦压着微促的呼吸,抬眼,察觉他始终在盯着自己看,多少有些恍惚,每每注视,总会让她觉得,这双眼的主人,还是当初的那个他。
“生日宴的细节,没想到你还记得。”她不允许自己逃避他的目光,这句话的音量虽小,但她相信他一定能听得到。
顾昭觉的舞步优美高雅,所以连带的,他唇角上扬的笑也变得从容矜贵,借着变换的曲调节奏,他顺势将她拉近。
“难为宋小姐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我以为你贵人多忘事,早就将过往抛诸脑后了。”
宋栖悦在他力量的强迫下近乎贴上了他,撑着他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来拉开彼此的距离,掌心下是他结实的骨骼和流畅的肌理,她能感觉得到,这尊身躯蕴藏的力量比曾经的那个大男孩儿只增不减。
“一场生日宴做得声势浩大,可惜得不偿失。”她开口。
顾昭觉笑着低问,“为什么?”
宋栖悦的心紧了下,“你我之间早已两清,今日这一场荒唐宴会,唯独留下的,就是你顾总经理一掷千金为前女友举办生日宴的蜚语流言。”
其他同学也已经加入了跳舞行列,有朝着这边慢慢靠近的,顾昭觉不着痕迹地将她带到了一边,这一次,手臂收紧了。
宋栖悦能够明显地感到,一窒,抬头看他。
他却低下头,唇似无意又似有意地磨蹭着她耳鬓,那薄凉的气息就彻底将她困住。
“我有说过两清吗,嗯?”
低沉嗓音入耳,近到贴到了她的心脏,可这话,似轻笑又似,恨。
宋栖悦惊喘,下意识想要将他推开时,他却松开了她,英俊的脸已然换上了平静浅笑,“希望宋小姐玩得尽兴。”
话毕,转身离开。
音乐恰到好处的结束,随着顾昭觉的刚刚放手,最后一个音符也落下,他看上去很熟悉这首曲子,知道从哪里开始又在哪里结束,正如她一样。
腰间已没了他的温度,因为他的手温很低,呼吸间也少了他的气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原本就很淡,被场上这些杂七杂八的或男士或女士香水一充斥就完全消散了。
宋栖悦目光能及的只有顾昭觉的背影,在人群中甚是显眼。
他不过就是转了个身而已,很快的,一群学姐们围了上去,在他身边说着笑着。
齐安澜端着一盘水果走上前,碰了碰宋栖悦,“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宋栖悦竟觉得有点冷了,可能,是因为腰部泛凉。
她择了处隐蔽安静的地方,对着花花绿绿的美食竟也失去了胃口。
齐安澜跟着上前,嘴里塞了片香梨咬得嘎嘣脆。
“他刚刚说那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宋栖悦摇头,其实只是迷茫。
齐安澜误会了她的意思,咽下苹果片后摇摇头,“要我说顾家的基因还真是强大,顾昭觉真是帅得人神共愤,几年不见,抛开了稚气,更迷人了。
“瞧见没,那些学姐们,脸上都快笑出花了,就敢情像是她们天生就跟他很熟似的。
“哎哎哎,你再看沈楠,她可真够倒贴的了,这就是典型的圣母/婊啊,刚还大义凛然地数落你像是为民除害似的,扭脸儿这不也腻歪上了?”
宋栖悦没往顾昭觉那边看,其实不用看也知道那边有多热闹。胳膊又被齐安澜撞了一下,她语气暧昧,“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啊,人顾昭觉一直在看着你呢,从他坐下到现在,就一直盯着你瞧。”
宋栖悦原本是要倒杯温水润嗓,听了齐安澜这么说,眼睛下意识飘过去,真的就迎上了顾昭觉看向这边的目光。
他坐在不远处的黑色真皮沙发上,虽说是在跟周围学姐们谈笑风生,但很显然,他就是在始终盯着她。
手指猛地颤了一下,杯子差点没拿稳掉地,忙收回了眼,定了心神,可接水的动作怎么都不连贯了。
“你们俩这是有新情况啊。”齐安澜十分八卦。
宋栖悦有点烦躁,又无处发泄,更不知道该怎么和齐安澜解释。
幸好有男同学上前搭讪,也算是间接解了围,是大学同系的学长,比她大两届,见到宋栖悦后十分高兴,频频叙旧。
齐安澜跟这个学长不熟,识趣离开去找其他同学。
宋栖悦始终保持微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学长攀谈,却总觉得如芒在背,又瞥向黑色沙发那边,顾昭觉果然还在看着她。
他盯着她的眼似笑非笑,那目光也是不躲避,大胆而直接。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仿佛被人监视,十分不舒服。
有两位学姐又迎上来,她认得,就是在她刚进来时对着她指指点点的那两位。
她们并非想要跟宋栖悦攀谈,只是上前拿香槟的空档儿跟宋栖悦打了个招呼,态度看上去不是太好,其中一位更是直言相对,“宋大小姐来参加这种场合简直是纡尊降贵了吧?害了一次不够还想害第二次?宋大小姐,做人可别太过分了。”
“走啦走啦,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人家千金躯体的能把你寻常百姓的话放在眼里?”
两位学姐稍稍走远的时候,飘过来一句话:想当年她为了和顾昭觉在一起,使尽了手段,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多爱顾昭觉呢,我看啊就是气不过有人想跟她抢东西而已。顾昭觉也真是的,怎么就鬼迷心窍地迷上她了,越想越来气……
宋栖悦唇角的笑僵住了,学长见状后加以安慰,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不起,失陪一下。”
她想离开,她快呼吸不了了。
硬着头皮穿过人群,似乎又听见有人在悄悄议论:宋栖悦和顾昭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听说当年顾昭觉为了挽回她差点死了,怎么还这么大费周章地给她办生日宴……
黑色沙发上,顾昭觉状似慵懒地斜靠一角,目光始终追随着那只在人群中像鸵鸟的身影,手中的高脚杯偶尔晃动一下,上佳的纯酿便醉香散开,他的心思却不在酒上,始终没喝一口,当沈楠上前敬酒时,他起身将酒杯递给了服务生,眼睛盯着不远处,嗓音极淡地说了句,“抱歉,失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