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林括
我曾经无限接近过月亮，可靠近才发现它本没有光，借着日光温柔了千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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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在张静曼的示意下，苏沁背着包往靠墙那一组的最后一排走去。
从讲台到后门不到十米的距离，苏沁却感觉走得有点沉重。
沉重的原因来自于身旁那些或嫉妒或艳羡的目光。
她慢慢走到了最后一排。
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没看到这里有个空位的原因。
那个叫方侯的男生和他的同桌将最后一排完全挡住了，如果不是她走近，压根不知道这后面竟然还有一排。
而最后一排的两个座位，靠里的位置，坐了个男生。
方侯正和他说着话，男生目光淡淡的不知道在看哪里，不过他虽然没有回应，但看得出来他在听。
见有人走过来，男生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
与此同时，苏沁也在看着他。
用阳春白雪来形容眼前的男生似乎有些词不达意，苏沁只觉得像是见到了一抹光，又或者是所有的光亮都笼在他身上，五官轮廓出了奇的棱角分明，微抿着唇，两眉之间到高挺的鼻梁弧度，是迷人的风景。
鼻梁上架了副黑框眼镜，眼睛藏于镜片之下，是阒黑的光。
和其他同学清一色的蓝白校服不同，后门洒进来的阳光落在他白得发亮的t恤衫上，让苏沁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无边森林里的云杉树，挺拔伟岸、又傲然独立。
她盯着他的脸，只觉得双眼乍亮。
怕是她家里那几个帅哥都不及眼前这位吧，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同样的眼睛鼻子嘴长在人家脸上怎么就能……嗯，这！么！帅！
心里像是扑腾过万头大羊驼，脑子里嗖嗖闪过的都是自己唯一看过的一本叫《他来时星月落怀》的言情小说里对帅哥的描写字眼：薄唇星目，清淡如竹。
又或者再来点意境优美的诗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嵇延祖卓卓如野鹤之在鸡群、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苏沁的心里，忽然泛起小小的涟漪。
就像有人往湖心投了一枚石子，不甚起眼，却无法忽视。
方侯见两人一站一坐地对望着，转了转眼珠子，一只手猛然搭上林括的肩膀，“括神，看人家漂亮小姐姐看入迷了？让人家坐下啊。”
一句话说得苏沁红了脸，轻声咳了咳。
林括收回目光，没说话。
这么冷淡啊……
苏沁心里有些失望。
将书包放在桌子上，捋顺裙摆刚要坐下来，却听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男生忽然开了口，声音有些耳熟。
“坐我这里。”
全班响起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他们没听错吧？
林括居然愿意和人做同桌了？
期待着林括拒绝与新同学同桌的女生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要知道高一刚入学那会儿，林括一来就表示了自己不需要同桌的，这会儿居然连反对的话都没说一句。
“啧啧啧，”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方侯开始阴阳怪气，“不愧是我括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没人搭理他。
嗯？
这声音要了命的好听，苏沁愣了一下，转过头去看他，眼神里闪过迷茫。
林括却已经将抽屉里的书全都拿了出来，摆成整整齐齐的一摞，站起了身，目光沉静地盯着她。
苏沁忙不迭地点点头，“哦，好，好。”
毕竟是做他的同桌，当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将桌子上的包抓起来，退到一边让林括先换座位。
林括抱起书，放到原本应该是她的座位上，堂而皇之地坐下。
苏沁则把书包放在原来林括的座位上，整理好了裙子，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
方侯见后桌换了人，想和这个新来的漂亮小姐姐套套近乎，转过身说：“新同学，我们家林括在这个座位上坐了一年了，从来没换过座位。”
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苏沁对他没有任何好感，但方侯话里的用词却着实吸引了她的兴趣，睁大眼睛好奇地问：“你们家？”
“说错了，说错了，”感觉到林括杀来犀利的眼风，方侯忙改了用词，“不是我们家，不是我们家。”
苏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侧过去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林括。
后者拿了支笔技巧娴熟地转着，微低着头在看题。
“同学，我叫苏沁，这是我的名字，”想了想，苏沁从包里拿出纸笔写下自己的名字，鼓起勇气往他那边凑了凑，将纸推了过去，声音轻轻的，“你叫林括对吧？可以告诉我是哪两个字吗？”
林括闻言，手上转笔的动作停了，眼神落在苏沁推过来的那张纸上。
字迹娟秀，手指葱白。
苏沁见他不说话，有点心虚，生怕他以为自己在强行搭讪，低声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认识认识你。”
林括却从她指尖将写着名字的白纸抽离出来，执笔写下两个字，而后递给她，嗓音微哑，“这么想认识我，那你得收好了。”
苏沁接过纸条，心里惊喜，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是这个林括呀，”苏沁看着纸条上在她写下的名字旁边字迹潇洒的“林括”二字，“你的字真漂亮。”
林括抿了抿唇，“谢谢。”
话毕，提起笔唰唰写起题来。
苏沁眼神好，看见他写的是数学题，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
能在这么吵闹的环境里沉下心来做数学题的，都是大神。
将纸条收好放进书包里，苏沁伸手戳了戳前面方侯的后背。
方侯转过头，“怎么了？”
他对漂亮小姐姐向来是有求必应。
“你知道哪里可以拿书吗？”苏沁虽然不待见他，但这会儿相比起其他人来，好像就跟方侯比较熟一点。
“书？”方侯一开始没理解，后来迅速反应过来，“你是说新书是吧，我们都没拿到，应该要下午去了。”
“这样啊，”苏沁点点头，认认真真地道，“谢谢你，方侯同学。”
“害，跟我客气啥，”方侯不在意地摆摆手，“苏沁，我能这么叫你吧？”
苏沁点头。
“你呢，既然来了五班，就是咱五班的一份子，”方侯豪气万丈的，“和其他人一样，叫我猴子就行。”
猴子？
苏沁闻言，认真地打量了一眼方侯。
确实……挺像猴子的。
方侯人长得瘦，五官也是属于猴精猴精的长相，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人一定是那种调皮捣蛋类型的学生。
看着眼前女孩儿强忍笑意的神情，方侯抓了抓头发，忽然想起什么，“哎，苏沁，你刚刚说你十五岁？年龄这么小？”
“对，我以前没来学校上过……”
苏沁的话还没说完，教室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是张静曼，身边站着刚刚在办公室里见过的校长。
“大家安静一下，校长有话要说。”张静曼提高了音量，保证台下每一个学生都能听见。
果然，原本嘈杂的班级安静下来。
方侯转了回去，苏沁也跟着抬眸。
整个教室，只有林括的目光还落在手中的奥数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