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值得吗
“你爹临走之前嘱咐我，不要让你过多的知道他们，毕竟你若是记不起他们，便会少一些痛苦，多一些快乐。若是你知道你自己的出生是拿你母亲的寿元换来的，他怕你会难过。”
“所以自打小时候开始，你问起你爹娘我都顾左右而言他，问急了便说你爹带着你娘去三千幻世逍遥快活了，如此一来，你便只觉得是你爹娘对你不负责，你会怨怪他们，但你不会太过痛苦。”
听着成山真人这么一席话，连月心中不禁掀起了阵阵波涛骇浪。
没人可以真的做到不在乎自己的出处，她也一样。
只是因为成山真人从小的话让她觉得，她的爹娘并不值得她去惦念和亲近。
可这会听着成山真人的话，连月只觉得心里有些难过，这种难过恍似天生就会的。
连月微微皱眉，却听得成山真人继续道：“姥姥知道你从小对他们没多少感情，这也不能怪你，因为在你眼里，他们是抛下你独自享乐的爹娘，他们不在乎你，你便也不会在乎他们。”
“只是你听姥姥把真相告诉了你以后，你还是会难过，是不是？”
连月抬起眼来，看着眼前这个须发皆白却又无比要强的姥姥，她点了点头。
成山真人叹了一口气，道：“这便是血缘之力啊。你爹娘虽然从未出现在你的记忆里，可他们给予你的骨血却是他们最直接的传承，听着他们的不幸遭遇，知道他们并未如你想象的那般绝情，反而还十分的爱你，你难过是应该的。”
连月凝视着房间的物件，轻声道：“姥姥你后来可有他们的消息？”
成山真人一脸忧伤的摇了摇头，道：“你娘倒是一直都封存在极寒之地，这么多年过去了，姥姥很想去看一看她，可是……可是姥姥没有那样的勇气。丧女之痛，姥姥不想再去体味其中的滋味了。”
说到这里，成山真人那强硬的姿态在这一刻似乎就软了下来，恍似有什么重重的压在了她的双肩之上。
连月一向不是个矫情的人，可此时她竟然开始心疼起眼前的这个老人来了。
“月月，你应该去看一看你娘的。”
成山真人语气幽幽的道：“你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你娘拿她的命换来的，你应该感激她爱戴她，而不是疏远她责怪她。从前你不知道真相，不管你对你爹娘抱的是什么心态姥姥都不怪你。”
“可如今你既然知道了真相，你便不该无动于衷，等这次招亲大会结束了以后，你就带着你的夫婿去拜一拜你娘，去看一看她吧。”
连月微垂着眼睑，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了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听着成山真人的话，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成山真人又道：“你爹在你五千岁的时候曾经托人带信回来，说他打探到在洪荒之火中有一种灵草能治好你娘，自此以后，便再也没有你爹的消息了。”
说到这里，成山真人一脸忧虑的道：“后来我曾一直派人打探你爹的消息，可惜你爹就好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再没有半点消息。”
成山真人看向连月，道：“月月，我原是想不告诉你这些事的，但我总觉得你长大了，这些事你应该知道。不管你找不找你的爹娘，都应该告诉你。”
连月哑声道：“姥姥，你说娘她明明知道我在吞噬她的寿元，她为何还要坚持生下我？”
成山真人神色复杂的看着连月道：“你爹最开始察觉这件事的时候就想让你娘去胎，可你娘不愿意，她说她能感受到你的生命力很强，她感觉得到你想活下去，你想来这世间走一走。”
“可这个傻孩子，却不知道你的命是要以她的命为代价的，不，她知道的，可她还是选择了你。”
连月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苍白起来，她轻声道：“姥姥，你说娘她值得吗？”
成山真人道：“在我们看来，自然是不值得的，毕竟还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呢？但对于你娘来说，她却是值得的，即便在她寿元将尽的那一刻，她都是幸福的，她说她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看着你长大，不能在你幼小的时候护你成长，不能亲眼看你出嫁，不能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拥你入怀……”
成山真人说完，便见自己这个一向冷心冷情的孙女竟然一下就红了眼眶。
见此，她不由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女儿换来了这么一个不让她省心的丫头片子，她对连月的感情一向都是复杂的。
若是没有她，她的女儿就能活得好好的，可她却是她女儿最爱的人……
连月看着成山真人，道：“姥姥，你其实是恨我的，对吧？”
“若是我没出生，娘她便会好好的活着，你便不会经历丧女之痛，是不是？因为我，你女儿永远的被冰封了，你在恨我是不是？”
连月想起成山真人在她小的时候对她特别严厉，比任何人都严厉，稍不注意便会被成山真人追得到处打。
那时候她小，什么都不懂。
对被成山真人追着打也没什么概念，再后来，她以为是自己太过调皮，不像其他的姐妹那般听话懂事，成山真人才动手揍她的。
后来她大了一些，慢慢的从成山真人的目光里读出了一些别样的东西，于是，在又一次被成山真人揍了以后，她便离开了凤凰山。
这才有了她同琼华征战上古时代的故事。
那时候，她一直都不懂为何成山真人看她的时候总带着同别人不一样的情绪和感情，只是成山真人不说，她便不会主动开口问。
如今想来，这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但不管如何，从小她就是成山真人带大的，不管她调皮也好，和人打架也好，成山真人骂归骂打归打，却还是会给她善后。
成山真人也还是会教她读文识字，教她做人的道理，也会指点她的功法，也会把好的东西留给她。
不管从哪方面说，成山真人做到了一个姥姥应该尽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