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底线
感情一旦触碰到底线，宋瑶就不会回头。
她永远记得母亲坠楼时绽开的大片血色，刺耳的救护车声和父亲漠然的脸。
也许那张脸上有触动和懊悔，但也只是一瞬，从那刻开始父亲在她心中的形象再次腐烂发臭，憧憬爱情的人无非是想踏进婚姻坟墓。
她的漠然不加掩饰，顾墨琛眸底却泛起猩红的狂躁：“放过你？什么时候我成了你的枷锁是吗？七年，我会这样你为什么不反思自己的过错？”
“你木讷无趣，对我所获得的成就敷衍而过，每次回家都要面对你的冷脸。”
“你口中所谓的情绪价值都丢给了制香，什么时候，我们像刚结婚那样彻夜长谈过？你为了保持敏锐嗅觉从不陪我在外应酬，次次扫兴！”
顾墨琛的指责如钢刺扎入宋瑶心窝，她扯唇疲惫道：“这都不是你出轨的理由，我是人我也有事业心，调香是我无法割舍的梦。”
看，男人就是这样，面对女人就推卸责任自封为半神。
宋瑶再没了解释欲望，盯着顾墨琛一字一顿重复：“放过彼此，我们之间除了这纸离婚协议不会再有别的瓜葛，你签或不签，都回不去了。”
最后这句无疑是一记重锤砸落在顾墨琛心上。
他瞬间顾不得怀中的姚舒舒，起身迅速上楼，拿那张签了宋瑶名字的离婚协议，见他动作，宋瑶还以为他终于妥协，松了口气。
却没想到，顾墨琛几下就将把协议撕个粉碎，盯着宋瑶：“你写一张我撕一张。”
离婚协议的碎屑飘的到处都是，宋瑶面无表情盯着他：“接下来我会让律师跟你保持沟通，直到你愿意签为止。”说完她就转身离去，背影没有丝毫留恋。
随着宋瑶离去，顾墨琛颓废的坐在沙发上，半晌后沙哑出声：“惜惜，妈妈教你要懂礼貌，你刚刚是怎么对她的？”
顾惜眼中瞬间起雾，低喃道：“可你也打了妈妈，妈妈感觉很痛……”
孩子低弱的声线落在寂静中，顾墨琛像是被戳中般抖了抖，闭眼：“她不痛。”
狠心离婚的女人怎么会痛？
他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宋瑶不是在闹脾气，可又觉得自己没犯大错，只是新鲜感作祟罢了，宋瑶何必上纲上线找不痛快？
此刻，回到家的宋瑶娴熟翻开医药箱。
视线触及最角落的胃药时，颤了颤，那是先前专门留给顾墨琛的，他工作繁忙又压力大，胃病发作是常有的事。
原来那些细腻从没被顾墨琛留意，她以为七年之痒，两人默契不用言说其他。
可这些都成了顾墨琛刺向自己的尖刃。
挥去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宋瑶随意给脸上药后就去洗漱。
疲惫的身体早就不堪负荷，她沾床几乎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是被刺耳的电话铃震醒的，她烦躁的翻了个身挂断，却没想到铃声跟催命符似的不断提醒，宋瑶睡意全无。
屏幕上跳动着熟悉的号码，她狠蹙眉心接通：“顾墨琛，你到底要干嘛？”
女人的语气冷的像冰窖，对面那人磕巴几句开口：“您好，是顾总的妻子吗？他在听澜包厢里喝醉了，您看要不要来接下人？”
听澜，a市最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商业大腕和名流基本都会来这消费。
对面的高级经理听电话没了声，忙不迭喂了几句：“顾总独身来的，通讯录上给您备注的老婆我这就冒昧打来了，您看深更半夜……”
他还在喋喋不休解释，宋瑶果断甩出两个字：“不去。”
经理霎时呆若木鸡，不可置信盯了备注三遍才确认是“老婆”二字。
这……塑料夫妻？
哪有老婆丢老公在会所不管的？就不怕睡一觉醒来老公被别人睡了？
当然这话经理不敢说，盯着沙发上意识不清的男人再次开口劝：“不管怎样您总得把人接回家，顾总看着胃不太舒服我们很难办……”
也就这个号码有备注，其他全是长号，总不能挨个打去问候吧？
察觉到经理为难，宋瑶迟疑片刻：“麻烦发下包厢号，嗯，就这个号码。”
她并不是对顾墨琛心软，而是他一旦出事家里的儿子就没人看着，钟点工阿姨并不是天天都去顾家，她担心姚舒舒趁机作妖。
夜风袭袭。
窗外的冷风刺骨且寒冷，宋瑶停下车后身体才回过暖来，连脑子都清醒不少，她抬头看了眼听澜，很快垂眼迈入大堂，顺着经理指引来到包厢内。
凌乱的酒瓶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刺鼻的酒精味让她不适蹙眉。
正像顾墨琛所说，因为调香她嗅觉灵敏，几乎从不出入酒吧和会所，这样会影响到工作。
顾墨琛正懒散斜靠在沙发上，听到动静模糊瞥来一眼，薄唇轻抿：“你……”
宋瑶没打算过多理睬，上前捞起人后朝外踉跄而去：“给你打辆车自己回顾家。”
男人身量极高，几乎压了她半个头，额间碎发轻蹭着宋瑶面颊。
他在轻喃，但宋瑶没听清：“下次记得给你小情人备注老婆，我可担不起。”
熟悉的淡香让顾墨琛眷恋的凑近，他长睫微垂，这次宋瑶终于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别走……”
谁别走？姚舒舒吧？
宋瑶讽刺勾唇正打算朝外走，忽然瞥见昏暗的走廊尽头来了几个人，全都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身上的奢侈品从头到脚一件不落。
最前头的那人看清宋瑶精致清冷的脸后，倏然吹了个口哨：“哟，美人儿。”
随着调侃声响起，宋瑶紧了紧手，平静开口：“方便让让吗？”
公子哥们却没有善罢甘休，目光肆无忌惮打量着她：“急什么？夜生活才刚开始呢，要不要跟我们去包厢喝两杯？”
宋瑶不着痕迹后撤：“不用，我送我老公回家。”
此时用身份当个挡箭牌还是有必要的，她瞥了眼长眸轻阖的顾墨琛，心中蹿起的火怎么压都压不下，提离婚后就没顺心事。
“老公？你老公喝的跟废物一样，丢地上踩两脚都嫌软，你……”
话音刚落，公子哥就伸手想摸她垂落的手，眼看就要触上，一个酒瓶倏然砸在他头顶，血色迸溅：“你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