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杀她,就是色令智昏。
皇上:“没错,到那时,天下早不姓燕了。现在,太子还觉得,有谁,是不能杀的?”
燕承宗吓得再次叩首,顿时如坠油锅,煎熬到翻滚:这是在逼他杀舅舅。
太子妃亦是俯首不敢动,却认同皇上做法,内心是计谋得逞的暗喜。
皇上最后问:“太子知道如何做了吗?”
燕承宗颤栗,牙关紧崩,才让吐字清晰:“儿臣定会收齐证据,捉拿国舅,消除元家势力,让禁军和护城军,掌握在父皇之人的手中。”
温瑶玥记得上一世,国舅以雷霆速度谋反,提醒道:“父皇,国舅会不会狗急跳墙?”
太子愠怒,不知温瑶玥为何步步紧逼?
皇上赞叹一笑:“泽王妃的担心有道理。所以太子最先要的,是周全。”
太子克制住怒意和不甘:“儿臣即刻安排人,暗中困住国舅,让国舅没有机会,做任何行动。”
皇上长舒一口气:“行了,都别跪着了。
紧张的气氛,终于释缓。
皇上将目光落在燕寻安的身上:“你们四个都起来吧。安儿脸色还是苍白,人也瘦削。泽王妃还需要好好照顾安儿啊。”
温瑶玥深知其中的威胁,从容道:“病去如抽丝,好健全肯定需要过程。父皇您看,泽王如今能站您面前了。”
皇上并不否认温瑶玥的功劳。安儿求死,他已经有两年没有看见安儿了,难得露出些慈爱:“嗯,是这个理,该赏。肖琦,将珍宝阁里,适合他们两位的上好养生药材,多送些去。”
肖琦公公应允。
没有赏金银珠宝,而是药材,分明是给泽王的。燕寻安以为温瑶玥会因此难过,然温瑶玥喜笑颜开的谢恩。
他此刻才意识到,从第一次在密室见面,他要掐温瑶玥的脖子,和后来他用剑划伤温瑶玥,不陪温瑶玥回门,冲温瑶玥发怒,温瑶玥都是一派轻松,并不言悲喜,更不会睚眦必报。
温瑶玥的性子,可谓是豁达洒脱,像一抹太阳。
其实燕寻安只要深入了解,就会发现,温瑶玥对于要她命的人,绝对是见缝插针、不留余地地拍死。
皇上见泽王眼神落在泽王妃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心安的笑意,但愿泽王妃,能成为安儿活下去的根。
于是尽力创造机会,道:“位于东渊,西涧,南辰、北冥的四方之主,十日后,将会齐聚皇都。到时,举办国宴,你们两人也得到场。”
“是,父皇。”泽王和温瑶玥齐声回答。
太子和太子妃心下一震,参加国宴的皇子,向来都只有太子。如今让泽王也参加,不免让群臣揣测帝王对太子的态度,特别是粮草出现纰漏的这个档口。
皇上睨了一眼太子,有些鄙夷。觉得太子才智一般,胆识一般,野心倒是十足。
若不是三子中,禹王无心皇位,泽王念死,他并不想要这个母族势力强大的儿子做太子。
他收住心神:“午膳都在你们母后宫中用吧,泽王妃和太子妃先去问安。太子与泽王,暂时留在这儿议事,一会到了饭点,再与朕一同过去。”
燕寻安和温瑶玥对视一眼,心下都知:参政,是避无可避了。
两姐妹出了御书房,彼此未道只言片语,这是两人慢慢长大后的相处方式:互不理睬。
温瑶玥并不想去见那位强势的皇后,止了步伐,静静地望着嫡姐婀娜的身段,款款前行。
她心里泛起说不出的滋味。嫡姐重生而来,知晓皇后元洁,上一世为了助力亲侄女元琴琴做太子正妃,对上一世的她,下过多次致命的毒手。
所以重生的嫡姐防护未然,借粮草之事,明着给皇上杀国舅的台阶,让国舅元家彻底垮掉,断了元琴琴和皇后抢嫡姐太子妃位的可能。
如此一来,嫡姐没了元琴琴这位强劲的敌手,却同时激怒了太子和皇后。
嫡姐在宫中的日子,定不好过了。
温瑶玥上一世成为了皇后,并没能寿终正寝。
她被杀死后,也定殃及了爹爹。
思量再三,温瑶玥像风一样追上去,主动开口:“姐姐。”
温瑶瑞眼眸黑亮如磁石吸力,看向温瑶玥,只打量,不言语,静静等着温瑶玥开口。
“不争,不抢,不出头,活到最后,才是胜利者,而非谁是正妃或是将来的皇后。”
这话仿佛宿命的写照,在温瑶瑞的脑中激起转瞬即逝的静电火花。只是宿命中死的不是她,心骇的感觉,却留在了她的心上。
温瑶瑞深邃地看了一眼妹妹,不理睬地别开了眼。
温瑶玥仰天一叹:要不是为了爹爹,她才不主动找嫡姐说话。
原本准备劝嫡姐晚些去凤和宫,少受一点皇后磋磨的话,现在也不得不望着嫡姐彻底消失在路尽头的背影,生生憋了回来。
真是气结难舒。
“准备去哪儿?”
“马场。”
去那儿跑一圈才痛快。
身后响起温润如玉的轻笑。
温瑶玥反映过来声音的主人,心里泛起寒意。上一世她习惯了对燕承宗有问有答,现在才本能地回了话。
听见身后迈步而来的脚步声,温瑶玥虎虎生风地大踏步离开。
燕承宗行云流水闪到温瑶玥面前,温瑶玥差点没刹住脚步,衣裙与燕承宗衣袂轻触在一起,又火速弹开,如昙花一现。
燕承宗芝兰一笑:“孤竟不知自己何时成了蛇蝎,让你避之不及?”
温瑶玥并不正面回答这番调笑:“太子乃国之储君,在御书房前,都用上轻功了。”
燕承宗也不理会这招回刺,像是自言自语般:“若孤真的是蛇蝎,你避开也就罢了,还怎的在书房故意针对孤?”
“不敢,实话实说而已。”
“以往母后一年一度的赏花茶会上,你向来不沾是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最是清楚明白。到孤这里,就不怕是非,只道事实了吗?”
温瑶玥见打马虎打不过去,干脆回怼:“身正不怕戳脊梁骨,臣妇就是戳了国舅,谁叫国舅其身不正呢?”
“呵,”燕承宗轻嗤,脸冷了好久,也不让路,亦如上一世和她冷战之时。
温瑶玥最看不惯说不过,就冷暴力的人,干脆绕道。
燕承宗再次挪到温瑶玥面前:“你算臣妇?”
话题转地太快,温瑶玥不解:“什么意思?”
“泽王有力气和你圆房吗?你能称之为妇人?”
“我,”温瑶玥恼了,刚要大放厥词,燕承宗柔和地笑了。
“瑶玥,原本孤想求娶你,而非你嫡姐。得知你嫡姐提出过换亲,孤便停手,静盼你嫁过来。
可成婚前几日,孤突然得知你们又换了回来。孤很是不甘心,大肆行动要将婚事扭转。
奈何钦天监乃你嫡母表亲族人,孤的母后又不允许孤得罪钦天监。孤被迫停了手。”
温瑶玥恼怒消散,发自心底的笑,如群花绽放,艳丽了燕承宗的心。
温瑶玥没想到上一世那般害她的皇后,今生竟帮了她一把。
“你很高兴没能嫁给孤?”
温瑶玥对燕承宗略带伤心缱绻的话,沉默不置一词。
“瑶玥,孤是做了错了什么,让你对孤生了龃龉?”
“龃龉是用在有交情的人之间,臣妇和太子并没有。”
燕承宗袖子轻轻甩动,一枚月牙儿的晶莹玉佩带着鹅黄的流苏,在燕承宗手指下微微晃动。
“这不是臣妇十五岁及笄礼上佩戴的吗?请还给臣妇。”
“等孤不需要睹物思人的时候,再还给你。”
“太子思臣妇作甚?报复吗?只因臣妇说了几句实话,至于不依不饶吗?”
燕承宗兴趣盎然的笑了:“孤怎舍得报复你?从你及笄起,孤就盼着娶你,瑶玥,泽王命不久矣,等着孤迎你进宫。”
温瑶玥一阵惊悚,上手去拿玉佩:“太子说笑了。臣妇身份尴尬,不愿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