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下不了手
鬼使神差的，叶梦宁的目光被一样东西吸引。
那是之前蒋雪儿掉落的打火机。
她自己已经冲洗干净，可傅开疆身上还粘着汽油。
那是傅开疆为了保护她，刻意弄到衣服上的。
叶梦宁怔怔走过去，呆呆拾起打火机，随后举起手，呆滞的望向傅开疆。
伴随一声脆响，火苗燃起。
傅开疆瞳孔瞬间收缩。
“你要烧死我吗？阿宁！”他问。
叶梦宁心中七上八下的，报仇突然变得如此容易，只要抛出这个打火机即可。
可真的那么容易吗？
“你在下决定烧死墨寒昇时，就该想到自己也会遭报应！”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傅开疆咧了咧嘴角，笑得很勉强。
与其说那是笑，更像是个悲伤的面具。
“所以你到底要为谁报仇？外公还是墨寒昇？”
叶梦宁深吸一口气，“有什么区别吗？”
傅开疆落寞的垂眸，“没区别，都一样。”
仿佛一瞬间想开了，他微微仰起头，双臂张开，那姿势像是在阳光下沐浴，更像是在接受神灵的祝祷。
“只要是阿宁想做的事，我都支持。”
叶梦宁手上开始发抖，火苗也跟着颤动，她没想到傅开疆会这么疯。
明明来得及逃跑的。
她突然意识到，尽管每次对方都在她面前甘拜下风，可真正被逼到无路可退的人却是她自己。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她崩溃的大吼。
傅开疆深深望着她，“这话应该问你自己才对。”
说着，他朝前迈了一步。
叶梦宁体内的警报拉响，“你做什么？”
傅开疆目光灼灼，“阿宁，你若对我都能下得了手，可见是真能保护自己了，以后我也能放心了。”
叶梦宁心如针扎一般。
眼见着傅开疆又朝前迈了一步。
火苗好似嗅到美食，兴奋的跳跃起来。
“站住！”叶梦宁大喊。
傅开疆非但不停，还像是得到某种鼓励一般，继续朝前走。
叶梦宁无法判断火会在什么时候着起来，衡量不出安全距离，一颗心快要蹦出来了。
“你躲远些，万一被烧坏了皮肤，我的阿宁就不漂亮了。”相隔只差一步时，傅开疆悠悠开口。
叶梦宁不禁苦笑，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漂亮不漂亮的问题。
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外公的仇不能不报，自己今后孑然一身，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不如跟傅开疆同归于尽吧。
想到这儿，她把打火机握得更紧， 颤抖着一点点靠近。
两人都不理会那贪婪的火苗，眼睛只盯着彼此。
突然，打火机熄灭了。
是燃料耗尽了！
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叶梦宁身子一颤，脱力般朝后仰去。
她并没摔倒，傅开疆接住了她。
四目对视，傅开疆眼中满是欣喜，“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这么好。”
灯突然灭了，外面漆黑一片，连路灯庭院灯都没有。
叶梦宁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吻覆了下来。
这家伙吃准了欺负她吗？
脸上湿漉漉的，她确定自己没哭。
那哭的人便是……
叶梦宁摸向傅开疆的脸，半途，手被傅开疆紧紧握住。
“快走！”
傅开疆说着，拉着她在屋内狂奔起来。
他对房屋布局十分熟悉，黑暗中步履如飞。
叶梦宁完全跟随他，脚下倒也没磕绊过。
不知道跑了多久，傅开疆止住脚步。
“等我！”他松开手。
急促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叶梦宁站在原地，心急如焚。
她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从傅开疆严阵以待的态度来看，感觉有看不见的危险在渐渐逼近。
一声巨响，是玻璃撞碎的声音。
叶梦宁忍不住惊呼一声。
“别怕，有我在。”傅开疆飞快折返，继续拉着她前进。
这次速度明显减缓，一阵清凉的夜风袭来，前方出现灰扑扑的缺口，那是一扇窗户，玻璃已经被打破。
“快走！”傅开疆把她推到窗边，焦急的催促。
叶梦宁惶恐至极，忍不住脱口说道：“要走一起走。”
“一个一个来，你先下去！”傅开疆沉声说道。
他的冷静感染了叶梦宁，略一思忖，她点头，“我在外面接你！”
“好！”傅开疆说着，已经扶着她上了窗台。
“有点高，小心别崴到脚。”傅开疆不放心的叮嘱。
叶梦宁朝下看去，目测距离地面至少三四米。
她起了疑心，为什么不走正门？就算跳窗，也该选一楼啊！
想归想，却一点没耽误她的行动。
“抓住我的手。”傅开疆以自身为绳，拉着叶梦宁，一点点把她放下去，直到大半个身体都挂在外面。
叮嘱叶梦宁抓紧自己后，他缓缓放开手，柔声道：“你自己掌握火候往下跳，要尽快，时间不多了。”
叶梦宁不知他的紧迫感从何而来，来不及追问，她还想为傅开疆争取些时间，因此，对方话未说完，她已经松开手。
闷哼一声，叶梦宁捂住腹部，伤口震裂了。
但也顾不了那么多，她立刻站起来，仰着头，朝傅开疆挥手，“快跳下来！”
几乎在同时，她听到几声枪响。
头顶有更多的玻璃往下落，她听见傅开疆嘶声喊道：“你先走，快！”
叶梦宁额角被一块玻璃碎片划破，鲜血汩汩流下来，糊住她的眼睛。
她胡乱抹了一把，再睁开眼睛时，浓密的夜色之上，又叠加了一层血色。
“傅开疆！”她凄厉的大喊。
窗边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行迹。
叶梦宁又急又悔，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待在楼上，跟傅开疆一起……
太阳穴处突然一凉，叶梦宁不敢动，只缓缓转动眼球。
余光瞥到一样黑沉沉的家伙。
是枪！
“别碰她！”傅开疆重新出现在窗边。
天上滚过一道闪电，恰好照亮他的脸。
叶梦宁心中一颤，傅开疆此举无异于成了现成的靶子。
难怪他今天处处透着异常，原来是有仇家追到了。
“别管我，你快跑啊。”她用尽浑身的力气大声喊道。
闪电一闪而逝，四周重归黑暗。
然而深深浅浅的黑暗中，傅开疆的身影仍屹立在窗边。
不躲不闪。
叶梦宁几乎绝望，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跟她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