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杂质
阿虎左思右想了半晌，拍了拍脑袋，道：“主子，我明白了，应当是这些马的粪便。”
时旬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胡扯些什么？好好的解药，怎会藏在马粪里。”
阿虎指了指干净到一尘不染的马厩，“主子，你看，谁家的马厩会一点脏污和异味也没有？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么？”
时旬仔细地朝着地上看了看，果真如此。
这马厩里，竟然连一块粪便也没有……
该不会真如这小子所说的吧？
“那，那如今该如何是好？”时旬没来由地，下意识地捏了捏鼻子。
阿虎眼眸转了转，附在他耳边，悄声道，“给它们喂点草，然后等等？”
时旬照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虽然力气不大，但也足以叫阿虎吃痛，“你这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且不说他们拉不拉的出，一会子要是有人回来，把我们生生抓住了，还得骂两句变态。”
阿虎揉了揉后脑勺，笑容憨厚道，“小公爷，你莫担心，那群小子在医馆外头侯着呢，只要是有风吹草动，他会第一时间给咱们通知，还会想法子拦住外头的人的。如今这马全身上下都搜了，就差马粪了，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时旬眼睛一闭，心一横，为了阿月，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在所不辞区区马粪，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于是，他同阿虎一起，给这些于阗宝马喂起了草料。
然后在马厩外蹲守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儿们开始噗嗤噗嗤地动起来。
阿虎递给时旬一个陶罐，还有他不知从何处寻来的一块破布，和一把小铲，“主子，咱们一起，能多捡点。”
时旬翻了个大白眼，深吸了一口气，在鼻子里插了两根草，然后冲进了马厩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行动了起来。
不多时，两人面色凝重地冲了出来，又十分迅捷地将那陶罐子盖上，提溜乔国公府，准备让云杉和长松二位法师瞧上一瞧了。
…………
此时，崔宅里，崔琮也拿到了这份来自于阗的大礼。
看着桌子散发着悠悠臭味的陶罐。
崔琮眉头紧皱，问一旁侍立的肖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肖掌柜忍着味儿，开口道：“于阗的大医师说了，前几次解药没有成效，是因为运输过程中，颠簸加上空气侵蚀的缘故，造成了药物失效。于是，他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崔琮嘴唇微动了动，忍住了不适之感。
“将解药喂入马体内，它们携带，一路便可保这些药效不受损伤。”
“真是荒谬，从于阗到圣京要不少时日，这些马，是不吃不喝的么？”
肖掌柜道，“这个大医师也有考量，因而这些马的食物，便是将那些用来制造解药的药材，按比例，成倍的放大剂量给它们服下的。”
崔琮闻言，这回面色有些好转，“倒是个聪明的。只是这药，如今这副模样，怎么给阿月服下去。
便是仆固原那畜生，也不愿意吃吧？”
肖掌柜笑了笑，“主人所言甚是，这些粪便，需要清洗掉杂质，再重新揉捏成药团才可。”
“那你还不下去做，将这个摆在我桌前，是想让我来清洗的么。”崔琮揉了揉眉心。
“这，这，小的这就去办……”肖掌柜支支吾吾，似乎并不是很情愿。
他要是情愿的话，估计也不会这样明晃晃地将东西带来了。
肖掌柜有些垂头丧气地去拿桌上放着的陶瓷罐，突地，崔琮叫住了他。
“把这个拿去给赵璃。”崔琮声音冰冷，带着戏谑的意味。
肖掌柜愣了愣，有些为难道：“这，这个，这赵娘子恐怕不太会同意吧？”
不同意也就算了，大不了这腌臜活他自己来做，要是惹了她，被扇上几巴掌，真是得不偿失。
“你只管告诉她，这乃是西域进贡的神药，于生子有大裨益，只要我服下，不出一月，我们便能有自己的孩子。”崔琮道，“她听了，一定会照办的。”
肖掌柜默默道了声是，转身往外走去。
赵娘子生不下孩子，是服什么药的事么。
还不是他这位泯灭人性的主子，每回到了同房的时候，便要求他将人打晕，扔到客房里去，第二天清晨再接回来。
别说是吃马粪，就是吃人参果也没用。
这样想着，他竟有些心疼起这位赵娘子了。
可惜，这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把这烫手的东西扔出去，就算结了。
肖掌柜按着吩咐，将这东西给了赵璃院里的丫鬟，特意叮嘱丫鬟，是崔寺丞求子心切，请人大老远重金买回来的稀罕物。
丫鬟一面忍着想要作呕的冲动，一面将东西送去了赵璃房里。
赵璃起初看见这玩意，便要破口大骂，但一听到其中因果，一下子欢喜了起来。
早些时候，崔琮说的，她永远是他的妻，至死不变，她还有些不信。
可如今见他亲自从来此物，实在是高兴得紧。
不由丫鬟帮忙，便撸起袖子，清理起来。
丫鬟站在一旁，实在是不能理解，从前那般金尊玉贵的姑娘，何至于亲手抓拿起这腌臜物什来了。
不多时，马粪里的杂质被清洗干净，难闻的气息也几乎没有了。
赵璃献宝似的，将这些东西送去崔琮的书房。
崔琮闻见她身上那些淡淡的臭味，不由皱起了眉头。
强忍住不适，他扯出个假笑：“辛苦了，阿璃，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赵璃听罢，泪眼婆娑。
“夫君，我也相信，我们会有一个孩子的。那么今晚……”她越说越小声，有些娇怯起来。
崔琮点了点头，道：“今晚阿璃在房里候着便是。”
赵璃喜不自胜，忽而好似闻见了自己身上那难闻的味道，不好意思地捂住嘴，边往外跑，边道：“叫夫君见笑了，实在是失礼，我这便去好生拾掇拾掇自己。”
崔琮见人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将暗处的肖掌柜又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