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重来
“噗嗤”，时旬一口热茶喷出，“他还有今日呐……”
“小公爷什么意思，”阿虎狐疑地看向他，“小的没懂。”
时旬摆摆手，“没事，你还小……看来赵璃这人，可够崔琮受的了。”
“这倒是，听手下的小子们说，上柱国很是听这三姑娘的话，已然将婚期提前到了七日后，这府上整日整夜地忙的都是婚仪之事。”
“这天大的好消息，阿……梁宣可晓得？”时旬抬了抬眉。
阿虎摇头，“最近不见香瑛姑娘来，这消息还没传过去。”
时旬啧了一声道：“她不来你不会自个去呐，走，一会我便带你去安远侯府，亲自通知他们这个好消息。”
……
安远侯府里，小丫头香瑛手里捧着个光滑的鸡子，细致地在自家姑娘脖领上滚来滚去，为她消除淤青。
香瑛心疼道：“姑娘可真倒霉，永宁大街那么多铺子，那歹人怎的偏偏就抢劫咱们香铺呢。”
柳令月尴尬笑了笑，道：“许是家咱那铺子味道大，引人注目罢。”
看着自己房门和院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柳令月暗道，好在没告诉义父，她脖子上的淤青，是崔琮下的手。
义父和赵允本就因结亲之事生了嫌隙，如今崔琮成了赵允的乘龙快婿，
他若去将人收拾一顿，不知还会惹出什么样的乱子呢？
眼看着阿兄和长公主的事有了转机，想必很快也能吃两人的喜酒了，这节骨眼上，还是少招惹是非的好。
见她一直垂着头不说话，香瑛道：“我晓得姑娘这几日闷坏了，但咱们侯爷可都是为了你好，他这几日专门找了巡城监的人，挨街挨巷的巡查整治，说是要将那些流窜作乱的匪徒全都抓到大牢里去，
待这阵过了，姑娘便能安然上街了，如今咱们便好好呆着，切莫辜负了侯爷一片心意。”
“你惯是个会说话的，”柳令月笑着揪了揪小丫头的环髻，揶揄道，“我并非想出门，只是在想，你那阿虎哥哥，可几日未来了，你会不会觉得好生无趣？”
香瑛一拍脑门，“呀”了一声，道：“你说，他们整日扮成小乞丐在街上游荡，不会被抓走了罢。”
“抓什么就抓走了，你这小丫头，不盼阿虎点好。”
主仆两人朝房门外一看，竟是时旬带着阿虎来了。
柳令月见他步履匆匆，还当那日将崔琮扔到上柱国门外遭了报复，忙问：“小公爷，外头没出什么事罢。”
许是天气热，时旬不住晃悠着手中的凉扇，抿着唇道：“能有什么事，便是阿虎，他一个人呆着无聊，想寻香瑛来玩，谁晓得你们侯府满是护卫呢，他又不敢进来，只能求我了。”
阿虎垂着头，耳根泛起红晕，心里不由嘀咕：分明是主子想来见柳娘子，怎的这会全赖他头上了。
香瑛倒是大大咧咧地一笑，拽了拽阿虎的衣袖，道：“还愣着干嘛，走呐？”
阿虎讶然抬头，瞧见她一会儿扑扇着卷翘的睫羽，一会儿挤眉弄眼儿。
阿虎登时了然，这小丫头是给主子和柳娘子创造独处的机会呢，旋即“哎”了一声，跟着她一溜烟小跑出去。
“这俩野孩子……”屋里只剩下他二人，时旬尴尬地搓着手，“说走就走。”
柳令月微微笑了一笑，邀他在围子榻前坐下，替他斟了一杯茶。
屋里仍旧熏的是从前在日辉院时那味暖阁香，让人觉得怀恋而心安。
两人坐在榻上，是不近不远的距离。
从前日日这般相处，如今心里却觉得实在难能可贵。
时旬偏头看她，就这么看了许久，才开口说起崔琮的婚期。
“怎的这么急？”柳令月讶然。
时旬莫名吃了飞醋：“阿月这是，不舍？”
柳令月郑重地摇头，“小公爷，我说过了，我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时旬喉头滚了滚，终是忍不住道：“那阿月，能否告诉我，是为何决定离开我府上的？是因为府里的糟心事么，如今人都没了，你不必担心这个？还是因为婚仪是在秀州办的，这个好说，待过了丧期，我也可以为你大操大办一场的。还是说，你有旁的委屈？”
一说起这些，柳令月不由地便想起云娘子的死，还有时雅筠服下的那杯鸩酒，想起这一切皆是因为母亲那张乘气汤的方子。
她缓缓垂眸，摇了摇头，“皆不是。我似乎是小公爷的克星，你沾了我，一点好事都没有。说不准，上辈子也是这样。”
她又想起崔琮说的，时旬上辈子也是个瞎子的事。
说不准，也是靠近她才被害的。
若是她离得远远的，从何种角度来说，都是对他好。
“我不信这个。”时道，“那是我命里该有此劫。这不都好了么？若是没有你，没有这些事，我如今还是个整日吃酒耍疯的纨绔呢。
如今一切走上正轨，我的眼睛失而复明，也好像重新活过一遍了。你便不想再重新考虑考虑我？没有契约，没有利益纠缠，不计较一切过往，只有你和我，重来一次？”
只有你和我？
柳令月心头微微一颤。
真的可以么？
重来，会不会将更深的祸患引向他。
至少崔琮，便是其中不确定的因素之一。
她深吁一口气，对时旬道：“待查明了崔琮究竟想做什么，再回答这个问题，好么？”
时旬眼睛亮了亮，连连点头。
看来阿月这是松口了。
说完这些，两人又是相对无言，各自抿着茶。
片刻后，外头跑来个小丫鬟，朝柳令月一礼，道：“姑娘，上柱国家的赵娘子来了。”
柳令月微微抬眉，道：“她来做甚？”
“不会是为了她亲亲夫君来打我的罢？”时旬瘪了瘪嘴，一副讨嫌的模样。
丫鬟摇头，“说是给您送请帖的。她与那位崔郎君大婚的请帖。”
时旬啧啧两声，调侃道：“看来她这是把你当成情敌，炫耀来了。”
见柳令月垂头凝思，他才放下吊儿郎当的神色，关切地问道：“阿月可是不想招惹这些烦人东西，那便找个由头推辞了，不去也罢？”
柳令月摇了摇头，道：“去。当然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