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没有如果
“谢谢。”
沈念抬着水，她冰凉的手掌因为那杯温暖的水而变得暖和了一些。
但是泪水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到底怎么回事呢？
顾清溪只是去寺庙放松一段时间，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
她冷静了一下，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那封还沾着顾清溪鲜血的信。
这封信她看过好几遍，当时没觉得有任何特别的。
不就是二哥迟来的一句道歉和表白吗？
等在急救室外面的时间变得极度的漫长，一秒钟就像是过去了一整个世纪一样。
沈念开始仔细地端详那封信。
上面二哥的笔触她认得，每一笔，每一画，她都看得清晰。
的确没有什么特别。
泪水又掉下来了，沈念赶紧伸手去擦，不想让眼泪掉在信纸上。
可是手的速度终究是赶不上泪水落在信纸上的速度。
有一滴眼泪落在了落款的地方。
沈念想要用餐巾去吸水，却意外地发现，那个位置，有一个蝴蝶的标记！
蝴蝶，又是蝴蝶。
这是她第二次在沈家的旧物上面发现这个蝴蝶的标记了。
沈念心中的警报瞬间被拉响了。
这或许是一个对她的提示！
沈家倒台的背后，一定暗含着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这信纸是小雏菊的花色，她起初看这张信纸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个蝴蝶。
因为蝴蝶是用特殊的画笔画上去的，藏在雏菊里，不浸水不显色，平时只有逆光处有一点点影子，肉眼难以辨别。
脑海中有一串画面闪过。
顾清溪在寺庙的屋顶，做着清洁修补的活儿。
突然，她被人将后脑重重一击，然后又狠狠地推了一把！
就这样，她跌落在后院的地上。
这一串画面，看的沈念全身发冷。
沈念以为，顾清溪是出了意外，可没想到，这可能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顾清溪见到她的时候一直看着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
可是没有机会了……
沈念将信收起来，内心被一种巨大的痛苦填满。
她想要看清楚那画面中暗害顾清溪的人是谁，可是那画面就像是被人马赛克了一样，压根就看不清楚。
加害者带着口罩，身穿黄色的衣服，看上去跟寺庙的屋顶浑然一体，还有加害者的身形，看起来大概率是个男人。
除此之外，就什么信息都看不到了。
此时此刻，她只希望，顾清溪能够平安地从急诊室里出来。
这样，她才能知道，害顾清溪的人到底是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念在医院走廊里走来走去，又坐下，循环了不知多少次。
等到急诊室的灯熄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走廊尽头可以看到傍晚擦黑的天，走廊里的白灯却亮得让人眼眸生疼。
沈念迎上去想看看怎么样，可急诊室里推出来的人，身上却盖着白布。
“清溪姐，清溪姐！”
沈念冲上去想将顾清溪脸上的白布拉下来，却被一旁的护士拦住。
医生带着惋惜的神情说出了她最害怕的那句话：“节哀。”
“……”
推着顾清溪遗体的车，往停尸房去了，沈念跟在后面，哭得不能自已。
“请您冷静点。”
护士拦住沈念，沈念坐在医院的走廊，哭得不能自已。
泪水不断地从脸上滑落，落在手上，裤子上。
信，一定是那封信。
如果那封信没有在顾清溪的手中，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又或者，她当初在拿出这封信来的时候，仔细一点，看到了信上面的蝴蝶标记，顾清溪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可惜，没有如果。
心上像是在被刀割一般，一刀一刀，割出深深的伤口，然后那些伤口，就像一只只眼睛，流出血泪。
好难过。
沈念在医院坐了一整夜。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警察跟顾清溪唯一的家人，她的哥哥来了。
他们将顾清溪的死判定为意外。
沈念崩溃地大喊：“不是意外！她的死绝对不是意外！”
她从椅子上爬起来，要去拽警察的手，可是坐太久，腿麻了，她跌坐在地上。
“沈小姐，节哀。”
他们面对她，都只有这句话，就连顾清溪的哥哥面对她，也只有这句话。
她很想告诉他们顾清溪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害的！
可是她没有证据。
总不能说，她是在梦里看到的有人害顾清溪吧。
多么可笑。
“你们、你们查一下，她后脑有伤的，她真的不是出意外，你们再查一下……”
沈念不断地哀求着顾清溪的哥哥和警察再查一查，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披头散发，脸上还有泥和血污，像个疯婆子。
可是没有人相信她。
傅寒知赶到医院的时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沈念的身上。
“小念。”
傅寒知走到憔悴又苍白的沈念身边，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拥入怀中。
“她不是意外死亡……”
沈念重复着这句话，傅寒知将她拥在怀里，不断地说，“我知道，我知道……”
她终于能冷静一些。
“寒知，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她的眼睛肿得像两个桃子一般，傅寒知心疼地抚过她的脸，用力地点头。
“我们现在先回家，好不好，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他的安慰，就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了她所有的崩溃和歇斯底里。
一整夜没有睡，她的眼下是两片明显的乌青。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像是抱着最珍贵的宝贝，一步步走出医院，将她放在车的后座上。
沈念的手冰凉，傅寒知一点点帮她捂热。
车子从云城的医院回海城，途径云海大桥。
沈念觉得胸口实在憋闷得慌，忍不住对司机说了一句，“停车！”
巨大的愧疚和无力感，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
司机将车靠边停下来，沈念从车上跳下去，站在云海大桥上，看着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还有桥下汹涌流过的水，突然难过得不能自已。
这座大桥很有名，很多人都会停下来拍照。
各种欢乐拍照的游客旁边，沈念哭得不能自已，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