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小战士
稍稍抬腿往前迈了一步，顾槿腿突然感觉更软了，只能慢慢席地而坐，还不忘跟其他人说：“坐吧。”
还不等顾槿吩咐谁去给自己取块布，姜若渝就突然跑了过来，手里拿着沾了酒的干净布巾和金疮药。
虽然自己也用烈酒给伤员消毒，但是现在要用在自己身上，顾槿光是闻见味都感觉脸疼，这玩意儿擦伤口上，可比受伤的时候刺激多了。
心一横，一咬牙、一闭眼，只管让姜若渝消毒上药。好在姜若渝手脚麻利，手法也很轻，刺疼归刺疼，伤口到底是处理好了。
“多谢小姜大夫。”
此时太阳已经滑落至山下，为了方便活动，顾槿先前是穿着秋裳与众人对垒。汗滴早已浸湿了衣物，此时晚间的冷风一吹，冷得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差不多也缓了过来，顾槿瞧见铺子里姜家的小厮已经关上了医馆的门，诊堂空了下来，她便先让九人去里面等着，自己回屋换身衣裳。
姜若渝主动招呼众人往铺子走，先前的对垒他从头到尾都看在了眼里。闲时他也在医馆看见过顾槿练枪，只是没想到，那又瘦又矮的小神医除了医术了得，枪法也练得如此之好。
要说是外行看热闹，要是李石几个经过真刀真枪的老战士在这就会知道，除了最后的十号枪术不错，其他几人都太显稚嫩。
比体能，顾槿不差什么；比技巧，顾槿会得更多；比娴熟度，在他们还在学队列时顾槿就已经学会整套枪法的招式了。所以，顾槿能连续战胜几个人也算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但也仅此而已。
力量上的差距向来是难以弥补的，顾槿之所以能战胜众人，实力固然有点，但也只是矮个子里拔高个儿。包括顾槿在内，要想上阵杀敌并且活命，他们都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与代价。
顾槿回来时，几个人整整齐齐坐在医馆里，姜若渝已经带着几个小厮回家去了。
“今日的出战顺序是谁排的？”顾槿一边问一边拉出把椅子坐下。
“回小旗，是属下，张平川。”果然不出所料，是十号。
“排得很好”，顾槿冲他点点头。
在顾槿看来，这个张平川是个聪明人。虽说顾槿承诺自己输了就让位，但实际上，不管他们私下如何商议，兵册上记录的小旗队长名字还是顾槿；并且，即便最后真的由张平川来做队长，其他八人也不会服气，因为顾槿真真切切连续将八人打败，换到他们自己身上自问是做不到的。
顾槿的实力有目共睹，现在已经赢得了众人的尊重。她与张平川最后该算个平手，而张平川最后让步认输，也算是给足了双方台阶。
“诸位，张平川的枪法实力和智谋都不错，既然你们还认我为小旗，我推举张平川任副旗如何？”
张平川的确有那个实力，没人会反对，见众人应声同意，顾槿接着问；“不瞒诸位，近三个月我并未去军营看过，不知道具体情况，你们的训练进度如何了？”
“回小旗，包括属下，有七人学完了枪法，近半个月才开始实战对练；剩余两人只入伍两个月，前不久教头刚刚赶着把枪法教完。”
“教头言明，会在开拔路上接着训练，由百户带领，旗长组织。”
顾槿点点头，如今军中有经验的老战士少，教头不可能只负责带训，这边基础训练一结束，教头又编入小旗队中做队长。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诸多兵器就连顾槿也只会其中一种，即便当前他们这渝州出去的军士主要兵器是枪，可这群人中包括顾槿也只能算是生手。
战场上才是最能磨砺人的，纵使训练得再久、练会了十八般武艺，在那人潮汹涌、可称之为修罗场的地方，一切套路都是花架子。本事全靠真刀真枪的拼，也是因为这样，这些征召不久的人才会被匆匆忙忙拉上战场。
“现在你们的帐篷是怎么分住的？”
“一个小旗队一顶帐篷”。
也就是说十个人一起住一顶帐篷，顾槿叹气，却又无可奈何，“按照咱们刚刚比试的顺序，自报一下家门吧。”
“属下江涛，家住府城，入伍四个月。”
顾槿傻了，这人居然是四个月的那一波，她深深地看江涛一眼：“小子，还要多练练。”
江涛脸涨得通红，还不待说啥，又听顾槿说：“招式还算熟练，就是反应得再练练，没事儿，我会和你一起练。”
“是！”江涛精神了，有不足咱就再练呗，多大点事儿。
“属下钱多，家在西山村，入伍四个月，”
顾槿很是喜欢这个名字，低头笑笑，“好，下一个。”
······
其实说实在话，除了几个印象深刻的，顾槿一下子记不住这么多人的名字，只能是大体认识了一下。天色已晚，他们回营地也错过了晚饭，顾槿自掏腰包请众人到附近酒楼喝羊汤。
热气氤氲中，一群青年好不自在。军中条件有限，虽偶有荤腥，也只能打打牙祭。九人中大多家境贫寒，有几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踏足酒楼，被一视同仁带到这里吃饭，几人瞬间对这个大方的小旗充满好感。
“平川的枪法，不像是营中新兵。”顾槿一脸好奇的看向张平川，不等他开口，钱多倒是接话了：“小旗不知吧，平川哥的父亲是镖师，他爹在家就会教教他。”
“难怪了，咱兄弟几个还是得向他学学，有几个招式我都难以招架。”
听到顾槿夸自己，这个一直冷静持重的清瘦青年还有些害羞，低头直说不敢不敢。
酒足饭饱，顾槿担心他们现在回去会遇见麻烦，开始催促众人赶紧回去。家就在府城的江涛说：“后日就要出发，千户大人准许我们今晚告假，回家收拾收拾东西，与家人话别。就算咱们回营稍晚也无妨。”
“咱们所属哪个千户营？”
“是上回和陆将军剿匪的赵涛大人。”
顾槿对那个人还有些印象，他们回城那天严旭特意赶去守备府为其治伤，想是先前伤还没好，所以没跟着前几批走。
“咱们千户大人还是蛮有人情味的。”想了想，顾槿跟张平川说：“明日要整队向百户和千户大人报道，我不知咱小旗的帐篷在哪，劳你一早在营门接我。”
张平川自然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