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交接
原来，擒王军的队伍行制与漓军不同，走的是“老将带新”的路子。
一个小旗队中的十人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有正常的晋升，更会有伤残甚至死亡的折损。而缺员并非从同一批战士中补足，都来自于俘虏和新兵。
但俘虏和新兵有严格的比例，一般来说前线作战的队伍，十人中只允许有一名俘虏和两名新兵，剩下的六人并小旗队长共七人负责带他们训练和作战。
如此一来，既避免了俘虏多员造成的反水风险，又避免了全是新人因缺乏经验的过多折损，能保证队伍有稳定的作战能力。
但有时兵员比例会达不到要求，例如陆庭川带走的八千人马中，只有四千五百是最先过来、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老战士，有一千六百人是渝州府最先征召的士兵，训练了三个月；有三百是攻打漓营留下的得用俘虏，还有一千六百人是第二批征召的渝州新兵，只训练了一个月。
八千大军走后，留在渝州的五千驻军中算下来只有五百人是老战士，不管怎么调配，都无法满足行制比例。好在剩下的新兵是作为后续储备的兵员，有更长时间的训练及准备余地。
每个小旗队中有一员老战士任命为旗长，共有五百个小旗队，加上继续征召的战士，组成五千兵马。
现下需要调配出两千兵员前往荆州做增援，调配出去的兵员比例是一名小旗队长、七名参训四个月的渝州战士和两名参训两个月的新兵。
等两千人走后，渝州驻军只余三千。幸好陆庭川走之前平了匪患，加之有崇山峻岭环绕，位于坝子中的渝州府易守难攻，还有冬月以来新征召的两千兵马正在加急训练，是以整个渝州守军的数量还在安全值内。
大体安排是如此，可是点完兵，守备却发现老战士李石早已因伤卸甲，资料上却勾漏了。如此一来，所需的两百名小旗队长竟少了一人。
队长不够，顾槿来凑。这小子历来名声不错，跟随擒王军的时间够久，细细算来有半年了。除了有过将石小六一枪挑落下马的光荣事迹，顾槿还是陆庭川亲封的小旗队长。
要不是他是一名军医，就凭先前的几项功绩早已能获封百户了。反正他也要跟随队伍出征，所以，还有比顾槿更合适的人选吗？守备大人认为，没有！
生活不易，小顾叹气！可是顾槿还能有什么办法拒绝吗？如若没有正当理由，拒绝服从命令者就是逃兵。
或者将自己女儿身的秘密公诸于众？顾槿不敢想象在这封建的时代，自己这离经叛道的半年被众人所知后，自己也便罢了，那其他所有亲近的人，尤其是在军营帮她佐证身份的茵娘和现在帮她隐瞒的严旭，会遭到什么样的连累。
更何况，内心深处，顾槿并不觉得上战场是男人的专属，她莫名的就有想去的念头。
时间就是命令，顾槿要走就必须把医馆的事情料理清楚。
“守备大人可有派哪位大夫来接管医馆？属下需得他交接一番。”
李成还是笑眯眯的：“没有。”
得，顾槿叹气：“起先姜老大夫是抱着买下医馆的心思来的，可是医馆一旦变为姜家私有，属下担心军中医疗难以保证。”
“诶，小顾何须担心？即便卖给他们，他们也不敢怠慢咱前去看诊的将士。”
“将军看这样如何”，顾槿突然想到了什么，“姜老爷子赋闲在家，只想找个事情做做，医馆的铺面可以免租交由他们使用，要求是将士前来看诊时诊费免除，药钱折价。”
“虽只是暂时之法，多少能也能解决大夫人手不够的问题。”
整个渝州城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铺子，更何况当初陆庭川将医馆给严旭时也没有提过租银，李成答应得很爽快，“行，就按顾小旗说的办，你自去寻文书拟个契出来就是。”
顾槿与军需官和文书坐在一起商议，最后统一意见，药材军中不予拨付，给将士治病的药材按照市场价格八成折算。待文书拟好契约，军需官盖上印章，顾槿又马不停蹄往医馆赶去。
听闻顾槿要走了，姜平提前收拾好了他和姜若渝这段时间看诊的方子、账册和诊金，顾槿被他这阵势吓了一跳：“姜老太医这是要辞行？”
“老小儿即是坐堂大夫，这诊金自是要交给顾小神医这个掌柜的。”姜平笑呵呵的说。
不是要走便好，顾槿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给姜平行礼：“老太医莫要折煞小子，还请二位救命了！”说着拿出文契与两人商谈。
“我知晓二位并不是为了挣个什么，不过现在是十万火急，二位的人品医术皆是上乘，将城中将士的医治交托给二位，守备大人也更为放心。”
“还请二位莫要怪小子出此下策，若是二位不愿也无妨，我再想想办法。”
“其他的都好说，这药钱，还是按照成本价计算好了。”姜平依旧乐呵呵的，颇为大气。
“不可不可，实不相瞒，军中也暂时采购不到药材。东西金贵，采购也需要人力物力，既是要拜托姜家，断不能让你们吃亏。”
姜平没再说话，转身提笔在文契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槿小小年纪竟要上前线去，姜若渝敬佩万分，“此一去，顾兄要保重！”
“小姜大夫放心。”
姜平签完字，又要把诊金交给顾槿，称他和姜若渝不过是坐堂大夫，按规矩，诊金需与医馆分成。
瞄了眼姜平派人整理的账册，他收到诊金竟有白余两银子，顾槿暗自咋舌，她这近一个月马不停蹄地干活，诊金还没人家零头多。
而姜若渝一直为普通平民诊治，顾槿定下的诊金不高，他那边所得诊金合计一千余文。
“两位帮了大忙，简直救我于水火，没给二位发月银本就不对，要是再与你们分诊金就是不识抬举了。”
害怕祖孙二人还要推辞，顾槿不敢再跟他们说下去，忙以盘药库为由溜之大吉。
如今将医馆交由姜家接管，顾槿打算将先前严旭留下那些军中拨付的剩余药材，以及先前姜若渝运来的得用药物全部打包运走。
即便最后整理出来的东西还没严旭先前运走的零头多，但对于前线来说，药物自然越多越好。
调令是今日接到的，虽说是三天后出发，实则后日就得走。药材种类众多，盘点打包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正当顾槿盘算着晚上怎么也得挑灯夜战时，医馆突然来了九个战士寻她。
出门一看，全都是脸生的，年纪有大有小，“咱几个都是分到顾小旗队下的”，其中年纪最长的一人开口，接着众人异口同声抱拳行礼：“见过小旗！”
礼数虽到位，顾槿明显感觉有人不服气，她平静的开口：“你们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