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回去再跟你算账
半闭着眼,看上去颇有些蛰伏的意味,底下坠着一个红缨。
江其姝这才抽出空来仔细打量一番这个人,半扒的衣衫下面是紧实的小麦色肌肉,一块块的界限分明,上面蔓延着的皆是一条连着一条密密麻麻的鞭痕,看上去像是早些年的伤了。
这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并且早些年应该受过刑罚或者家法。
身上的疤痕看上去并没有给他减分,反而添了些沧桑的美感,视线转到这人的脸上,江其姝咽了咽口水。
要说多精致也不至于,只是这人长得用现代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典型的硬汉气质。
风影瞧着江其姝那副惊艳痴迷恨不得上手去摸一摸那人腰间肌肉的样子,登时替自己家主子打抱不平来,“不过是副花架子罢了,真有本事还能让人伤成这样?”
江其姝轻咳一声收回视线,嗔了风影一眼,“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就是再有本事也抵不过人家人多啊。”
风影嘲讽一笑,眼里浮上一层浅浅的崇拜,“相爷当年就是独自一人带着老相爷的尸身从扬州城的满城机关暗器之下杀了出来。”
江其姝脸上的笑微微一僵,她倒是忘了这一茬。
这是原主的记忆了。
当年老相爷葬身与扬州的消息传来,尚且年幼的容隽一声不吭地背上剑,骑着马出了相府。
府里没能拦住,便派了府兵前去支援。
后来江其姝只记得容隽一身是血的背着早已经咽了气的老相爷的尸身,倒在了相府的门前。
老相爷的真正死因府里没人提过,而原主又是个安分守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性子,哪里会去关心老相爷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顶多是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哭两声,埋怨自己的父亲救了个短命鬼,不值当。
江其姝看着风影那一脸的骄傲,眼里浮上丝丝心疼。
在世人和属下的眼里,似乎他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但若是真如风影所说,他孤身一人闯进扬州城夺回父亲尸首的时候,该是什么样一种心情?
外头风吹的呼呼作响,窗户被吹的左右摇晃,念着床上躺着个病患不能受凉,江其姝屈身找了根木棍顶牢了窗户。
披紧了披风,想着他如今知不知道她不在府里,是不是该着急了?
替里头的伤者掩上门,带着风影出了后院往府里走去。
路上,寒风刮着江其姝娇嫩的脸蛋,鼻头冰凉一片,江其姝突然问风影,“当年扬州城里出了何事?老相爷缘何没能回来?”
要知道容家这些孩子,虽说文官多于武官,但一个个的都不曾懈怠过武术,就算是和那战场上经历过厮杀的将军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毕竟上次大哥跃跃欲试的非要和容隽比试,最后不还是甘拜下风吗。
提到当年的事,风影皱了眉头,回忆起来。
“老相爷是奉命去扬州城办案的,那时候的扬州城和如今不一样,遍地是贼人。
扬州的山贼土匪闹事,百姓民不聊生,老相爷名义上是前去剿匪,实际上确是去追查前朝曾遗留下来的一个余孽的。”
江其姝一愣,“前朝?”
风影点头,“是前朝,不过那余孽是前朝皇子的曾孙罢了。”
曾孙,那还好说,江其姝点了点头,毕竟前朝距离现在来说已经太久远了,大秦已经成立了许久了,当今圣上萧遇已经是大秦的第三代皇帝了。
风影眼里染上怒色,“先皇多疑,见到前朝那位小曾孙和土匪们在一起,并且成了二当家的,便起了疑心,总担心着那小曾孙妄想起义觊觎他的皇位,本着斩草除根并且拔除朝廷里对于前朝依旧忠心耿耿潜伏的大臣的道理命了老相爷前去缴匪。”
“老相爷本不欲赶尽杀绝,但没曾想那位小曾孙趁着相爷手下留情的间隙竟然用暗器偷袭了老相爷!”风影越说越气,眼神越来越冷,“后来相爷伤好后抓回了那前朝小曾孙,活活用鞭刑鞭挞致死,那小曾孙哪里值得外面老相爷同情,不过是个心术不正且能力配不上野心的人罢了。”
江其姝心头发寒,愈发觉得周身寒冷起来,不是为了容隽的狠辣,而是觉得历代以来,一个朝代的改朝换代,要经过多少鲜血的洗礼。
抬起手往唇间哈了口气,江其姝搓搓手抬头,隐隐约约看到前面站着个高挺的人儿,身上那一边长一边短的披风一瞧就是她刚刚还在心疼的人。
眉眼一瞬间的亮起来,江其姝加快了步子,小跑着往容隽身上扑过去。
容隽眉眼间还带着怒意,被她这一扑心里的火登时泄了一半,但觉得这丫头性子越发的顽劣了,不管教定是不行的,来日指不定闯出个什么祸来,便故意绷着个脸。
正欲训诫她一番,鼻尖突然嗅到了一股子血腥气,脸色骤然一变,也顾不得生气了,扯过小丫头就查看,“伤到哪了?”
江其姝吓了一跳,连忙挣开他的手,“没伤到啊,怎么了?”
容隽沉着脸,“你这满身的血腥气,跟我说没伤着,什么时候连本相也开始瞒着了?”
“不是我受伤,”知道他误会了,江其姝连忙扒上去哄他,“是别人伤的,我见他满身的血迹,昏迷在后院门前,就把他带回去医治了。”
知道不是她受伤,容隽的表情不那么难看了,但是淡淡飘向风影的视线让风影瑟缩一下,低下了头。
他不似江其姝那么不谙世事的纯良,见个浑身带血的人就敢往院里搬,万一那是别人的诡计呢?
小丫头心思单纯善良他不愿意这些事情污了她的耳朵,也不愿意让她对这个世界过于防备,但身为他精心培养的,并且放在小丫头身边的影卫,风影做的着实有些不如他的意。
惩罚似的攥了一把小丫头的手,容隽扯了扯嘴角,“回去再跟你算账!”
江其姝吐了吐舌头,这就气的要算账了,那三日以后岂不是要气掉他的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