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心不明
没有人懂得裕王的心思，就连他的生身母亲和枕边妻子也是如此。
吴贵妃比裕王妃更早察觉到不对，比如殿外换了个脸生的小太监，宫女的神色莫名冷静，这一切迫使养病的吴贵妃打起精神。
她只比官家岁数小一点，纵然看起来像是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实际上早已虚弱，先前的病或许都做假之嫌，可日子一久，吴贵妃也觉得自己身子没之前那么好，尤其这些天的害怕紧张，吴贵妃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的虚弱，如今察觉到不对劲，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裕王出了事。
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吴贵妃闭上眼睛，直到听见裕王妃的声音，她才轻咳两声，引起裕王妃的注意。
“母妃，来喝些蜜水。”裕王妃连忙停下询问宫人的声音，转向吴贵妃，一旁的宫人连忙碰上了蜜水，裕王妃亲自服侍吴贵妃饮下。
吴贵妃其实不想喝，她喉间干痒，甜腻的蜜水反倒让她觉得更加不舒服，不过喝蜜水的时候，倒让她和裕王妃有了极为靠近的机会。
“好了。”吴贵妃勉强喝了两口，伸出手拒绝，裕王妃连忙移开玉碗，去感觉手指被人狠狠捏脸了一下，裕王妃动作不曾有半分慢下，也没有去看没有任何动作的吴贵妃。
用完蜜水，吴贵妃再次躺下，过了一刻钟便呼吸绵长，深深睡了过去。一旁伺候的宫女来到裕王妃身前轻声道：“王妃歇会吧，您一直在娘娘身前，也得小心些自己的身子呀。”
裕王妃摇摇头：“王爷不方便进宫，只有我一人在母妃身前侍奉，如何能够不尽心，你先下去吧，我来看着母妃。”
“王妃……”宫女还要再劝，又见裕王妃摆手，只好收了心思，无声无息退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裕王妃上前为吴贵妃盖被子，她的手又一次被紧紧抓住，明显感觉到吴贵妃在她的手掌内写了一个字。
裕王妃动作没有半分停顿，没过多久便走了出去，晚膳时吴贵妃不经意说出一句话：“许久没见孩子了，你明天把孩子带进来瞧瞧。”
“是，母妃。”裕王妃垂下眼眸，十分柔顺。
当晚，裕王妃便回到了裕王府，回到府上第一件事便是寻找裕王，今日吴贵妃在她手上写的字便是裕字。
“王爷呢？”裕王妃走进屋中，还不曾坐下便问起裕王的行踪。
旁边伺候的丫鬟连忙道：“回王妃，王爷在书房，只是不让奴才们进去。”
书房？裕王妃忍住皱眉的动作，她不能这般明显，先前裕王失了官家的喜欢，裕王妃总觉得府上处处有人盯着自己，宫内虽然有各宫娘娘有些难缠，但也比府上舒服些，若不是担心孩子被宫中人所害，裕王妃恨不得将孩子也带进宫。
如果她一回来就要见裕王，岂不是太明显，所以她不能直接找过去。
裕王妃又问起府上孩子们，一直到了入寝时间，她再次问起裕王，得知裕王已有两日不曾从书房出来，裕王妃当即拧眉：“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王爷任性，你们就这般不管不顾？当真是懒了性子。”她生了气，带着贴身丫鬟来到书房。
书房外站着裕王的贴身太监，拦着裕王妃道：“王妃，不是奴才拦着您，实在是殿下不让任何人进去，不然就让奴才掉脑袋，奴才也是没办法。”
“你算个什么东西，若是殿下身子有恙，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裕王妃没有半分慌张，她步步紧逼，直到推开了书房的门。
香炉内早无半分青烟，屋内也没有一个人影。
“砰。”裕王妃猛地关上房门，就连贴身丫鬟也被拦在了门外。
堂堂一个裕王就这么消失在裕王府，没有告诉任何人。
关上门后，裕王妃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靠在书桌旁，知道玉镯和书桌碰撞，发出闷响声，她才反应过来。
如今不是等待的时候，她要做些什么。
裕王妃想了很多，她想到从前的裕王意气风发，而最近的裕王犹豫沉默，只是那双眸子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那里面藏着太多疯狂。
裕王的打算说遮掩也算，因为没有人明白他究竟准备干什么，说不遮掩也好，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他不满。
所有人都想看看裕王怎么做，却不知道他会如何，而吴贵妃也明白自己的儿子不会屈居人下，裕王背后的势力也不会满意裕王当一个闲散王爷，他们要的从来都是至尊之位。
可现在裕王消失了，裕王妃看着整齐的桌面，她不知道裕王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会怎样做，会带兵冲入汴京勇武拼杀，还是远遁他乡以求东山再起？
那她们呢？
吴贵妃、裕王妃还有孩子们，那她们怎么办呢？
裕王妃不知道，她知道自己护不住这个裕王府，她不知道吴贵妃能不能护住，如果被人知道裕王逃了出去，她们这些人又会如何呢？
阶下囚？人质？
裕王妃的理智渐渐占据了上风，现在不是抱怨裕王无情的时候，她要想想怎么才能救她们。
吴贵妃捏着她的手指，她想说些什么？是宫中也有人监视，还是求救，为什么会提到孩子？
对，如果裕王离开，孩子们待在王府太危险了，纵然裕王谋反的事情暴露，可宫中还有吴贵妃，她起码能护住几个孩子。
至于她……神色恢复正常的裕王妃笑了笑，这样的故事里面，赴死的人永远都是女子。
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裕王妃吩咐道：“王爷在屋内不准任何人打扰，你们要好好守在这处。”
周围人点头应下，没有一人发现裕王妃的手攥成拳，遮掩着害怕。
裕王妃一夜未眠，直到将几个孩子接到马车之上，她要进宫，要回到吴贵妃身边，可路上的人实在太多，裕王妃怒道：“怎么回事？”
丫鬟连忙道：“回王妃，冀国公府设宴赏菊，京中不少人都收到了请柬。”
原来如此，裕王妃继续道：“挂上牌子牌子，我们要赶紧进宫。”原来为了避人耳目，裕王妃出门时特意换了马车，如今被堵在路上，只好挂出裕王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