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朽木尚可琢
“缊袍敝衣居于此，无慕艳意。所求不同，道不同。”许清桉作揖，昂首挺胸。
他是真的寡淡，贫富对他来说，好似也不在意。沈珍珠和他相处那么久，都瞧不见他对其他的事情在意，除了读书。
庄夫子点了点头：“朽木尚可琢。”
其他话什么都没有说，而后便进屋去。
瞧着庄先生的背影，许清桉礼愈恭。等着人走后，才直起身子，主动拉着沈珍珠道：“我们先出去。”
沈珍珠没有说话，其实有些懊悔。
有些心虚地说道：“方才我若是不冲动，那夫子会不会直接收下你？”
“我这会儿瞧着那夫子倒不是什么坏人。”沈珍珠刚刚无差别说每一个人，对这个夫子倒是也不客气了。
许清桉声音柔和了许多：“不用在意。”
“庄先生不是那般不讲道理的人。”
况且……你是为了我好。
后面这话他还没说出来，沈珍珠就点了点头：“不过听他的意思，应当是还有希望，明天我们再来试试。”
“刘备尚且三次请诸葛孔明，我们来三次，五次都行！”沈珍珠倒是信心满满。
不过拜师有望，后面要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
许清桉以为她是担心阿弟的事情，道：“朗星上启蒙学堂倒是不难，他现在不用担心考学占名额，启蒙学堂弟子招不满，我们多准备些东西送去，应该能成。”
这事是他昨天打听来的消息，杜林立隔三差五找他抄书，这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
偶然得知杜林立家亲戚刚送进去启蒙学堂，就多问了一嘴，自然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沈珍珠点头道：“嗯，要钱比找关系好。”
要说关系，他们这样的确实是没办法，拿钱至少还有个努力的盼头。
许清桉道：“你随着阿婶他们浪潮退了，去赶海就成，注意安全。”
他有些担忧：“钱的事情，我想办法。一年不行就两年。咱们日子过好了，才能想以后。”
“朗星在家确实不安全，我们得把他的事情先安顿了。”
沈珍珠自然知道这些事情急不得，况且家中如今还没多少钱，最快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准备好入学堂。只不过要早做打算。
道：“我知晓，你不用劝我。”
沈珍珠乐呵呵地，道：“我们去集市上，买些棉衣如何？眼看着要下大雪了，我们三御寒的东西都没有。”
“还有家中的棉被，也需要重新买一个。”
刚巧两百文没有用出去，这会儿拿自己赶海的钱来买东西，沈珍珠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
凭自己本事赚钱，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功了。
许清桉原本想的是，这日子能混一日就是一日，什么时候死了，也是顺其自然。毕竟他之前就是该死的，结果还是被沈三叔救上来。
如今走到今天，已然算是苟活了。
本来就对生活没有任何期待，但是这几天，每日看着沈珍珠掰着手指头算钱，亦或是要买什么东西，还有可以卖多少……
这些日常琐碎之间的事情，好像也过得及其有意思，本来毫无准备的，如今这样一想，倒是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好像看她每日开心，乐着数钱的小模样，也是生活的盼头。
许清桉头一次感觉日子在变好了，感觉……这个家好像有点意义了。
三人来到西市的布料市场，沈珍珠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布料，瞬间就打起精神了。
沈珍珠进去就道：“老板，我们要做三身衣服的布料，这价格咋样？你瞧淡蓝色那个咋样？”
“哎哟，小娘子，你这一眼就看上了我们店里最好的，这是丝绸料子的，你做一身的话200文就够了。”
“……”沈珍珠笑容一下子没收回去，而后道：“那什么，你给我看看旁边的那个，我们买冬衣。”
“棉衣啊！这边的棉衣500文左右，都是上好布料呢。”
沈珍珠无语了，本来以为赚了两百文，怎么说也能稍微多花点钱，未曾想这是什么都买不起呢。
稍微有些沮丧，同时想要赚钱的动力更足了。看着沈珍珠眼里犹豫，许清桉道：“无事，我今天赚了一些的，我也能给你。”
凑一凑，让沈珍珠买一身是足够的了。
沈珍珠哪能答应，赶紧道：“老板，你带我看看便宜些的吧，我们三人要一人一身。”
“丝质的，等我有钱了来买。”
老板温和的笑笑道："一般啊，这些丝质的很少人穿得上，都是这边贵人们来买的。咱们穿穿棉麻布料做成的也行。"
“最差的丝质布料，都要三十五文一尺布。”
沈珍珠点头：“是，一个成人差不多也都是七尺布料，加起来就是二百四十五文。超出预算了。”
“正常，谁赚钱也不容易。”老板十分理解，“不过你们这样，我就拿出最差的那种耐脏的布料，一身差不多七十文左右，小这个孩子四十文左右差不多了。接下来你再买一些木棉，差一点的塞进去缝起来，不也可以当做是御寒的袄子穿？”
沈珍珠觉得这个法子倒是不错。
而后又在老板这里用五十文买了些木棉回去。本来是棉花保暖一些，但是在这一带，棉花实在事太少了，也贵。都是些富贵人家用的。
木棉好歹也是有人种出来用用，不是那种上好的棉花，都是山上的野木棉，所以倒是也不算贵。
沈珍珠买了这些，钱就花光了，甚至超出来的钱还是许清桉给的。
沈珍珠叹气：“这钱真不好赚，不过我们很快就要有新衣服穿了。”这就是有得必有失吧！
所幸内心还是欢喜的。
不过……看着许清桉和幺弟脸色沉沉的。
沈珍珠觉得奇怪，道：“怎么了？你们有新衣服穿不开心吗？”
朗星摇了摇头：“姐夫还不会缝衣服，估计要学好久才能做。到时候估计冬日都过去了。”
沈珍珠：“咋？你姐夫那么忙，我可以学啊。不去赶海的时候，我抽空做就行了。”
“姐，你从小就不会这个呀！”沈朗星道，“你平日里的衣服都是我姐夫补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