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往事回首
温柚闻言轻轻笑了笑：“花前辈说错了，如今花宫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可不是为了给密阁挡箭，说到底，一切也是为了花宫，我想这个道理前辈是明白的。”
温柚这话不难理解，毕竟花宫这样的状态，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花玉当然明白，只不过是刻意试探温柚。
“你如此前来，就不怕我动了杀心？若是我能得到密阁，也不会惧那些宵小。”
温柚唇角扬得更高，清澈的眼睛定定的望着花玉。
“花前辈，有件事没与您说，晚辈的外祖父恰是百草谷的老谷主。”
花玉的神色微微沉下来，她目光又变得锋利起来。
“然后呢？”
温柚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宛若敲在了花玉的心上。
“花前辈这些年内心煎熬，有外祖父亲手炼制的安神散才能安然入睡，花前辈，很多年前的事情晚辈并不想提，花前辈若是再执意追问，晚辈说出来便也伤了你我的和气。”
花玉的脸色几乎在一瞬便阴沉了下来，眸子间竟然真的带了杀意：“你威胁我？”
“不敢，晚辈只是关心前辈的身体，若有机会，晚辈倒是可以求外祖父为前辈再仔细诊治一番。”
温柚面对那扑面而来的杀意，整个人倒是平静无比，只有挽月心都快跳出来，死死握着剑柄的手都沁出些汗来。
花玉的眼神闪烁，语气变得淡漠。
“叶阁主今日来，这是把握十足啊，若是我答应了你，以后这事…”
温柚其实心里也没有底，面上的平静有些强装出来，此刻听着这话，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
“前辈放心，前些日子密阁中走了水，不小心烧了些资料，已经找不回来了。”
花玉沉默下来，在大殿中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气氛中，温柚的心又开始提起。
半晌，花玉挥了挥手，守在这殿内的女弟子便都退了出去，她目光淡淡扫向挽月，挽月汗毛乍起，她能感受到眼前花玉的实力，她在对方的手里恐怕过不了一招。
这时温柚上前两步挡在挽月的身前，轻声道：“出去等我吧。”
挽月微微蹙眉，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姑娘…”
温柚给她一个安心却坚定的眼神：“放心吧。”
挽月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走了出去，只是一直打起精神注意着殿内的情况，随时准备冲进去。
殿内，花玉眼神复杂的看向温柚，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整整缠绕了她十几年的噩梦。
想当初，她与师姐二人是花宫那一代最为出色的弟子，但没有人知道，其实她一直嫉妒着师姐，嫉妒她的美貌，嫉妒师父对她的宠爱，嫉妒满山弟子对她的尊敬与崇拜。
两人带着数十弟子出山历练之时，遇见了石辰，后来师姐便被石辰哄骗，师姐被凌辱那日其实她在暗处看见了，她亲眼看见师姐哭到嗓子嘶哑，看见师姐死在那个禽兽的手下。
她当时有机会救下她的，可鬼使神差，她没有动，那时她的脑海里只闪过师父悄悄与长老们说要将宫主之位传给师姐的场景。
她甚至阻止了身边三个师妹想要出手，在那石辰离开之后，她看着那三个师妹愤怒的神色，心里所有的不满全部涌上心头，待她回过神来之时，三个师妹的尸体已经倒在了自己眼前。
后来的师姐妹赶到，慌乱之下，她便谎称自己也是刚到。
正因为此，她一直不敢说出石辰便是真凶，她害怕自己做的事暴露。
再后来，她便日日夜夜的活在痛苦与悔恨之中，直到温柚送来的那封信，让她终于能正大光明的对石辰下手。
花玉的瞳孔中又浮现出些苦涩与悔恨，声音都有些喑哑。
“你们如何知晓的？当时除了我再无旁人。”
温柚垂下眸子：“您当时虽然杀了在场所有人，但前辈可能忘了您杀完人以后，为了销毁证据，将染血的衣裳换了下来烧掉，您寻了一个女子要了身衣裳，前辈当时也许是心乱，却忘了在石辰刻意挑选的地方，除了你们，怎么还会有其他人。”
花玉突然恍然过来，又苦笑一声：“那女子，竟是你们密阁的人。”
温柚没再说话，只笑了笑。
又是一阵沉默，温柚听得一声低低的叹息声。
“哎，终究是自己造的孽，罢了，你回去吧，你密阁的事情，我会管。”
温柚抬眼，便见花玉突然有些萧索的背影起身往内殿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眼前。
她默了默，随即转身离开。
殿外的挽月看着完好无损出来的温柚，松了口气，又探着脑袋往里望，没见着花玉的身影，眸子中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
温柚走前回过身望了眼已经黑下来的大殿，她应该一辈子活在悔恨当中才对，她应该日日忏悔才对，只有那样，才能让九幽之下的亡魂有半分慰藉。
毕竟，在密阁的记录当中，那位师姐对她很是疼爱，花玉不会知道，在那日她偷听到师父要传位给师姐，她愤然离开之后，她的师姐走进殿中笑着与师父说师妹更能担此大任，她愿意辅佐师妹的场景。
花玉不会知道了，因为密阁那日，是真的走水了。
“姑娘？”
挽月看了眼久久未动的温柚，轻声唤了句。
温柚回过头来，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看了眼挽月，却突然想起那远在京都中的温初然，倒还真的有点想那丫头了。
“走吧，我们回家。”
她摸了摸挽月的脑袋，抬步离开。
挽月总觉得姑娘的情绪有些不对，但也只静静的跟在她身后，这是她们独有的相处模式，没有安慰没有询问，只有静静的陪伴。
此刻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秋夜的晚风已经带了些凉意。
两人加快些脚步往密阁赶。
正路过一处碎石时，却听见一道痛苦的低吼声。
温柚与挽月的脚步微顿，两人面上都露出些警惕，对视一眼，便悄声的往碎石后移动。
那人看见她们，满脸的警惕，眸子里还藏着一股疯劲，只要她们敢动手，他就敢拼命。
只是此刻他的面容很是苍白，身上也有着伤口，很是狼狈。
只是当温柚看见这道身影之时，面色却是浮现出些有趣来。
又是熟人，只是这熟人此刻似乎有些不太好啊。
她轻轻笑了一声：“别紧张，我想，我们应该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