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爱情
养心殿，安素缩在慎的怀里，枕着他的胳膊，朦胧的眼，朦胧的神情，昏昏欲睡的样子。
慎一眼不眨的盯着她，手指绕着她的青丝，心里尚激动不已。
做为一国之君，肯为他死的人多了去，在这后宫之中，肯为他死的女人也多了去，可从来没有这个丫头这样，让他如此心疼。
他在皇宫长大，看惯了妃嫔们为了争宠使的种种手段，所以尽管妃嫔众多，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爱上哪一个。都是以自己的儿女为准，谁怀了孕或诞下孩子，他便对谁要好一些。他怕的是，自己的孩子会怨自己，忘了生他们的母亲。
而在他眼中，他后宫的这些女人，也没有哪个是真心爱他的。她们所有的温柔都是假象，都是为了将他骗进她们的行院，与她们上床，用来生下孩子的工具。
她们好借孩子来个母凭子贵。而他这个皇帝便也把这些女人当成了工具，欲望的工具也好，解闷的工具也好，总之，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工具就是了。
其实，在某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独自躺在养心殿榻上的慎也会觉得悲哀，虽然后宫佳丽三千，却连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都没有，虽然后宫佳丽三千，却连一个真正爱自己的女人也没有。
她会不会是爱上自己的那个女人？
慎盯着那张素淡的小脸。
在他记忆中有的这一堆妃嫔当中，她的容貌不算是最上等，顶多算个中上等。可现在看这张脸，却让他着了迷。
她的大胆，她的放肆，她每次不顾性命的想要接近他的勇气，甚至她有些过于粗鲁的举动，都让他着迷。
而自己，是不是也有点爱上她了？
慎翻身将她压在身底下。
朦胧中的安素发出猫一样的呻吟，无意识的展开双臂搂住他的脖子。
他疯狂的亲吻她的脸，她的脖子……
他想爱上她，他想爱上一个他爱的人。
他想有一个不因为他是皇帝而爱上他的女人。
——————————
安素醒来的时候，皇上已经不在身边。
她身上盖着的是皇上的鹅黄内衣长衫。
安素慵懒的打个呵欠，张开的双眼又闭上，往长衫内缩了缩，打算继续睡。
长衫上有慎的体味。
安素嫌弃的一脚踢开，拉过身边的锦被盖在身上。心中嘲笑，难道这古代的帝王也不是每天洗澡么？
妖精打架的时候身上有味道就罢了，是刚出过汗的原因，可这贴身内衣上有体味，实在是不能忍的事。
“小主，该起啦。”帐幔外响起轻轻的一声。
安素记得这声音，是皇上身边跟着的那个老太监福全安的声音。
老变态！自己不过张开眼，动了动，他却知道的清楚，难不成一直在帐子外盯着里面不成？
安素不开心的想，慢腾腾的起身穿衣服。
“小主，伺候的姑姑过来了，是不是让她们进去给小主洗漱更衣？”福全安奉承恭敬的声音又响在耳朵边上，安素懒懒的应了一声，丢了正要穿上身的衣裳，躺倒在床上。
“顾嬷嬷，任嬷嬷进来罢。”福全安叫了一声，随着喊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她发现自己在渐渐变懒，而且是越变越懒。
俗语说的没错，越躺越懒，越吃越馋。
她现在就是这样，有人伺候，她就不想动手，有好吃的，就不想放过。
不过这样不好，她可是生在社会主义，长在红旗下的五好青年，不是旧社会好吃懒作的蛀虫。
两个挽着流光发髻的年纪稍长的嬷嬷轻手轻脚的撩开帐幔，站到榻前，满脸陪着笑，先给安素问了安，方才动手与她穿衣。
系上最里面的小衣，嬷嬷么竟然要将那件鹅黄褂子给她套身上。
安素一脸讶异的瞧鬼一样瞧着她们俩人，往榻里面缩。
“嬷嬷么，你们可别害我，这是皇上的衣裳，我若穿了，大不敬。”安素笑道。
“小主，这是皇上吩咐的，穿上这件长衫啊，整个后宫便没人敢动小主一指头了。”年纪大一点的顾嬷嬷一脸和善的笑。
安素喜欢两个嬷嬷的神情和笑容。心里不由叹一声，伺候皇上的人果然不一样，不用费心劳力，不用勾心斗角，脸上的笑容自然就有了她们这个年纪该有的慈祥和安之若泰。
“皇上呢？”安素不再扎挣，任她们给她穿上长衫，娇羞的问道。
嬷嬷们张开手指量着她的身材，边笑道：“皇上可是天底下最忙的人儿，哪有这些闲工夫一直陪小主睡下去，这个时辰该在御书房接见外省来的官员。”
“啊——”安素轻轻的沮丧的叫了一声。脸上敬佩和憧憬的神情，看笑了两个嬷嬷。
“小主，以前从未见过这么忙的男人罢？”任嬷嬷笑道，将皇上的那件长衫折了又折，顾嬷嬷拍拍她的肩膀，走出去。
安素的身量对于高大魁梧的皇上来说，实在是小鸡仔，要让安素顺利穿上他的衣衫，不是件容易事。
想必是要动针线改改的。
果然，顾嬷嬷一会儿转回来，手里多了一个针线笸箩。
“嬷嬷，你们好厉害，还会做针线呀？”安素一脸兴奋。
”这个自然，皇上打小就穿我们俩个老婆子做的内衫，这一穿就是三十多年了，他是从来不穿尚宫局送过来的。”
顾嬷嬷一脸自豪，拖过任嬷嬷手里的长衫，伸手比了比，折了三折，开始动针线缝。
只一会工夫，硕大的黄衫在两个嬷嬷的巧手之下，变成了适合安素身材的贴身内衫。
连腰身都合适。关键是还一剪子都未动，只是将多余的地方都折起来重新缝的。
安素看的口水都出来了，直着两只大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顾嬷嬷将长衫给她穿上身，上下打量两眼，点点头，对任嬷嬷笑道：“还不错，虽说不甚服帖，得上热熨子熨，不过也来不及了，亏得这是冬天，外面穿的多，有棉衣压压也就平整了。”
“二位嬷嬷，安素想跟你们学做衣裳。”安素在榻前立着，低头瞅着身上的长衫，真心实意的说道。
二人一起笑起来。
“贵妃娘娘就是个手巧的，皇上最爱穿的几件短坎背都是娘娘亲手绣，亲自做的。真正是上品，娘娘的手艺，所是宫中这些绣娘们一辈子也追不上的。”任嬷嬷笑道。
“啊？这样啊，原来贵妃娘娘也是高手，我也想学，给皇上做衣裳。”安素摇着顾嬷嬷的胳膊撒娇。
顾嬷嬷被她缠的不行，伸手指指任嬷嬷：“找那老货，那个老货做的比我精致，我只给她打个下手还成。”
安素正在这歪缠，只听福全安又在帘子外叫起来：“安小主，可换完衣裳了？太后懿旨唤小主过去呢。”
两位嬷嬷听了，忙七手八脚替她穿好衣裳，将她送出来。
福全安眼角的余光扫了两人一眼。
两人低了头，顾嬷嬷微微撇了撇嘴角，眸光分明透着不屑。
“小主，快走罢。”福全安又请示一遍。
安素方摇摇摆摆的朝后面走去。
那件男人的衣衫是贴身穿着的，安素想着这事儿，身上不由便起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想出那恼人的体味就不舒服。
她有洁癖，职业习惯，洁癖还不清。
“晚上回去，脱下来，让初一好好洗洗，再也不穿了，什么臭男人穿过的破玩意！”
安素兀自嘟囔着，慢慢走着。
离万寿殿还有一段距离，却见一行人拥着郑贵妃朝这边而来。
安素原想避开，却正迎着那起人的眼，避也避不开，只得迎上去，请安问侯。
郑贵妃扶着一位似曾相似的面相凶恶的嬷嬷的手，斜眼瞥着安素，嘴角一抹冷笑。
安素见她无话，拍拍袖子，打算继续前行。
“慢着，不必去面见太后了，老祖宗才刚也说了，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叫内事局的太监来，杖刑二十，就在珠玉阁前面的敞地儿行刑，让后宫总管于公公监刑，若是敢徇私，一律清白处置，决不轻饶！”
郑贵妃冷冷的说道，有理有据，声情并茂。她身后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得了令，上前便要拉扯安素。
安素后退一步，面露微微笑，施个礼求道：“娘娘念在安素不懂事，饶了安素这回罢，安素再不敢了。”
“后宫这么大，你也求饶，我也求饶，大家都求饶，本宫还怎么管？本宫也管什么得宠不得宠的，你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若真的论起罪来，当诛九族知道么？”
郑贵妃一本正经的说道。
安素叹口气，她想清白处置，就让她清白处置好了，反正收不了场的是她。
看看戏也不错，她进宫这些日子，只看到过她傲娇的脸，还从来没见过她的窘相。
想想都有趣！
安素不再求她，一脸安然的随两个婆子拉扯着朝前面的珠玉阁走去。
横里却突然冲出一人来，不分青红皂白，“嗵”一声跪倒在众人面前。
“娘娘开恩！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撺掇安小主这么做的，打死奴婢也无怨，求娘娘放过小主。”
明月额头重重叩地有声，血顺着额头流下面颊。
安素闭了闭眼，摸摸鼻子，嗓子像是有点堵住。
“娘娘，都是奴婢们的错，与小主无干，是我们撺掇小主这么干的，娘娘惩罚奴婢罢，求娘娘放过小主。”
初一也赶过来，跪到在郑贵妃面前，重重的叩头，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