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教训

    太后坐在上首，听她们夹枪带棒的讲了一会儿，挥挥手说句累了，要歇会儿，众人方起身告辞，三两成群走了出来。

    安素走在最后，没有伙伴，走出仁和殿，见惠妃立在台阶上冲她笑，忙施个礼，问侯一声儿。

    惠妃拉着她的手，上下端量一番，掩面笑：“怪道皇上喜欢，真也是个妙人儿，你若是不嫌弃，以后就唤我一声惠姐姐。”

    “惠姐姐。”安素笑着回一声。

    惠妃点点头，面上的笑意全隐，见众人走远，方低低的开口：“妹妹可知道贤妃小产的事？”

    安素摇头。

    惠妃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一下，声音更低下去：“两次了，好好的一个人儿，就这么给折腾死了。”

    安素面上露出些同情之色，却没有讲话，人心隔肚皮，这个惠妃位高，却主动拉拢她，跟她讲这些八卦，安素还吃不透她安的什么心思。

    “太子和福王都十八了，这些年，皇上也宠幸过不少女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却再没得个一男半女，好歹淑妃生了位公主，两岁时候又夭折了，你说是不是奇事一桩？”惠妃慢腾腾说着，紧盯着安素的反应。

    太子是皇后生的，这福王想来是郑贵妃生的了？安素心中暗笑，这样看来，这惠妃对她说这些话，倒没有歹意，难道是叮嘱她小心别人心生嫉恨，算计她的意思？

    “安素回去后，请坐送子观音娘娘像，日日祈祷，祝皇上早日再得龙种。”安素微微笑道。

    惠妃眯了眯眼，拉她的手有些凉意。

    两人默默走了一阵子，惠妃突然说道：“妹妹要不要一起去瞧瞧贤妃娘娘？”

    安素咽了口口水，略回头瞅了跟在后面的明月一眼。

    明月听得到她们的谈话，该知道要不要去。

    明月素净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安素心中暗叹一声，是因为自己说的那句话吗？她这是放手不管了，任自己胡乱去闯的意思？

    也罢了，胡乱闯就胡乱闯，也没什么大不了。

    “好是好，只怕贤妃娘娘她，她不待见妹妹这样的生人。”安素犹豫着答道。

    惠妃面上露出悲哀之意，嗤鼻笑道：“妹妹这话差了，她如今行将就木，要死的人了，哪个还惦记她，能去瞧瞧她，陪她说说话儿的，都是好人。”

    安素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同情，随着惠妃一起往贤妃的住处走去。

    刚转过回廊，迎头遇上一位面容威严的嬷嬷。

    安素不识，惠妃却略弯了弯腰下礼问安，安素也只得随她弯腰行礼。

    只见那嬷嬷伸手扶起惠妃来，却对安素不闻不理，她不理，安素也只得老弯着腰，不能起来。

    安素不认得她，也不便有所举动，只施着礼，静静的立着。

    “刘嬷嬷这是去哪里？”惠妃笑着问道。

    这刘嬷嬷的眼神却停留在安素身上，一脸的冷笑：“屋子里出了个挑事的丫头子，刚刚被打了一顿，眼看着不行了，我不过出去通知他们一声，一张席子裹了丢到后头的井里了事。”

    “哟，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死丫头，可真正是自己找死，贵妃那么良善的人儿都起了火，可见是惹了大祸出来。”惠妃笑道。

    刘嬷嬷刀子一样的眼神恨不得将安素的身子穿出两个洞来，冷声道：“可不是，竟敢趁主子不注意，偷吃，却不该打，做人家的丫头子，就该知道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当心吃了不该吃的，撑死自己！不撑死也得被打死！”

    “嬷嬷说的是。”惠妃面上露着勉强的笑意，奉承道。

    刘嬷嬷拍拍手，径与惠妃擦肩而过：“说这会子闲话，敢也死停当了，得快去叫人来收拾，免得脏了院子！”

    “嬷嬷走好。”惠妃施万福笑道。刘嬷嬷答也不答，扬长而去。

    惠妃过来扶起安素，替她按了按腰，低声道：“累了罢？”

    安素吐了吐舌头，轻声笑道：”幸好我是封了美人的，不是丫头子，否则还以为这位厉害的嬷嬷是教训我来着呢。”

    惠妃叹息一声，伸指头戳了她额头下，一脸惋惜同情。

    “小主，出来的时候，不是说好要去郑贵妃处请安的么？”明月在她身后开言。

    惠妃轻轻推了安素下，笑道：“听明月姑姑的罢，贤妃那儿什么时候都能去，论理你早该去拜会下贵妃娘娘了。”

    安素听她如斯说，只得跟她拜别，随明月来到郑贵妃的畅春院。

    却被两个守门的太监拦在了门外。

    说是贵妃娘娘欠安，谁也不见。

    安素从院子里往外走时，却听见屋子里传来瓷器落地的响声儿，不止一声儿，中间还夹着隐隐的哭诉。

    安素她们也只得装作没听见，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