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笄礼结束故人来
谢家的大老爷突然带着几个儿子儿媳、侄子侄媳妇来了,那这礼便耽搁了一会。
只是却还是要进行下去的。
汪姨娘作为主家,微笑着看向屋内众人,“既然大家都已坐定,那这及笄礼便继续。”
正待要说开礼之词,谢大老爷此时却又突然站了起来,拱手施礼道,“汪太姨娘,请恕在下冒昧。”
“这开礼之词,本该由小六的父亲来做,只是此番亲家公在外行走,无法前来,自然是强求不得。”
“而在下作为小六的半个父亲,便想着,能否越俎代庖,便做为小六的父亲,为她致这开礼之词?”谢大老爷说完又施了一礼。
汪姨娘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侧身让开谢大老爷的礼。
“谢老爷能为小六致辞,那便是再好不过的,又怎会冒昧。”汪姨娘笑道,说完便比划了个请的姿势。
谢大老爷也没看妻子投过来的询问眼神,清了清嗓子,这才背起先前儿子写给他的开礼致辞,“今日,小女温软行成人笄礼,谢某在此感念诸位宾朋佳客的莅临!下面,小女温软的成人笄礼正式开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之后才继续,“请温软入场拜见诸位宾朋。”
鼓乐声吹奏而起,谢大老爷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松了口气的坐下。
总觉得不过几句致辞,却比他往日与人商谈几十万两白银的生意还来的让人紧张些。
这时,作为赞者的温唯走了出来,先是以盥洗手,之后走到西阶就位。
而温小六此时也被人簇拥着过来,走到正厅中间,面向南,开始向观礼宾客行一一施礼。
之后便面向西跪坐在笄者之席上。
而温唯此时便上前,为其梳头,之后将梳子放置于席子南边。
另一边,等着温唯的动作结束之后,作为正宾的谢大太太起身,汪姨娘则跟着起身相陪。
在东阶下盥洗手,拭干,之后二人又相互施礼敬让一番,重新就坐。
鼓乐声一直未曾停歇,只是期间却突然有几息的停顿,大家视线都落在温小六身上,自然也就未曾发觉。
温小六此时端坐在席子上,转向东正坐,先前的有司奉上罗帕和一早就准备好的发笄。
谢大太太走到温小六面前,对着她和蔼的笑了笑之后,便开始高声吟诵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念完之后便跪坐与席上,为温小六梳头加笄。
看着小姑娘此时真真正正的成了大姑娘,谢大太太却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湿。
突然明白了那些作为父母嫁女时的感受。
这几年,因柳姨娘不在,温小六又得她喜爱,且温府没有长辈在府,来往的自然频繁紧密许多。
她也是真切的将温小六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的。
所以到了此时,不知怎么就有种女儿大了,即将要出嫁时的不舍来。
想想她所嫁之人分明是自己的儿子,不由又对自己这番心绪有些好笑起来。
轻轻拍了拍温小六的脑袋,这才站起身,坐回原位。
而一直站在温小六身侧的温唯,便象征性的为温小六正了正笄。
看着温小六亭亭玉立的模样,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来。
暮雪的及笄礼是在京城办的,为此她差点与婆母和老太太闹翻,甚至丈夫那段时日也常常怒言相向,对她多有不满。
只是难道她不能亲自为自己的女儿行及笄礼,就不难受了吗?
可只要一想到暮雪如今在京城的生活,比在金陵要好得多,她便无论如何也要狠下心来,不会任由舒府的人去打扰暮雪的生活。
以后暮雪成了亲,她的娘家也只会是温家,而不是舒家。
舒家虽家大业大,在金陵城为世家之首,可家中小辈甚多,若是无甚出息者,大多都是被放弃的。
且京城那个地方,舒家就算有人在朝为官,却也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官职。
若暮雪最终嫁入京城,舒家的能力,也不能作为她的依靠。
甚至说不得有一日,暮雪才是那个他们需要仰仗的人。
温唯眼眶微红,看着温小六半响不曾言语。
“大姐。”温小六轻喊了一声,抬手轻轻握了握温唯落在身侧的手。
温唯反应过来,很快收敛神色,笑道,“好了,你该起身了。”说罢让开身子。
温小六则从席子上起身。
屋内的宾客则向温小六作揖祝贺。
回了东房,温唯作为赞者同样需要更换服侍。
从有司嬷嬷手中接过衣服,去换上与温小六想配套的素衣襦裙。
接下来,便是行拜礼。
温小六换好襦裙之后,本该面向父母亲,行正规拜礼的。
只是父母皆不在,姨娘又已去世,温小六便向上首的汪姨娘,及侧首的谢大太太与谢大老爷行了拜礼。
谢大老爷原本对于被儿子使唤,还有些不高兴,此时也有些动容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些许唏嘘。
他虽没有女儿,却也知道对于女子来说,这及笄礼是多么重要。
小六儿的父母皆不在不说,便是家中长辈,也不过一个姨娘身份的老太太。
今日若是他与夫人并身后这些小辈不过来,怕是这及笄礼更是冷清。
而这头一拜,原本是该拜谢感念父母养育之恩的,现在却成了他与夫人这从未施过养育之恩于小六的外人受了。
唏嘘之余,不由觉得小六可怜,又替她觉得委屈。
这百转思绪的模样,倒不似往日的谢家大老爷了。
这一拜结束之后,温小六重新回到席子上面向东正坐,而谢大太太此时,便又重复先前的动作。
先是洗手,之后擦干,再回座位。
这时候,有司嬷嬷便重新奉上发钗过来,由谢大太太接过,来到温小六面前。
开始又一次的高声吟颂祝辞:“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祝辞吟完之后,温唯上前位温小六将先前的发笄去掉。
谢大太太则跪坐在席子上,为温小六攒上发钗,再起身回到座位。
温唯又重复一番先前正发钗的动作,之后宾者作揖,温小六与温唯皆回房重新换上新的曲裾深衣。
此时便更显隆重了些。
温小六出来之后,开始对着作为正宾的谢大太太行正规拜礼,以示对长辈的尊敬。
拜礼结束之后,便是第三次的重复动作,正宾高声吟颂祝辞:“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祝辞结束之后,等温唯将发钗去掉,谢大太太重又跪坐与席子之上,为温小六加钗冠。
至此及笄的三加便算是结束。
之后,温小六则与温唯再次回房换衣。
这次换上的,是与头上钗冠配套的广袖长裙礼服。
再进行第三拜,这次所要拜的,却是面向皇城方向,拜君主,以示皇权威严。
三加三拜皆结束之后,笄礼的陈设便可以撤去,开始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
谢大太太便挽着温小六走到席位边。
温小六此时还不能入席,而是站在席的西侧,面向南,等着接下来的醮子之礼。
谢大太太面向西边,温唯拿过酒来奉上。
温小六则转向北面。
谢大太太接过醴酒,走到温小六面前,还是年祝辞:“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温小六先是行了拜礼,这才恭恭敬敬的接过醴酒入席,跪着将酒洒在地上作为祭酒。
然后持酒象征性的沾湿嘴唇,再将酒放置与案几上。
这时,有司嬷嬷便奉上米饭,温小六伸手接过来,不过象征性的吃上一些。
再行拜礼,谢大太太答拜。
答拜之后,温小六便要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等着谢大太太过来给她取字。
谢大太太起身,下来面向东。汪姨娘起身,下来面向西。
“我便为你取字‘安乐’,望你能平安喜乐,一世安康。”谢大太太眼底温柔亲切的看着温小六道。
温小六抬眸看着谢大太太,此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是眼底却总觉得好像雾蒙蒙的,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谢大太太疼爱的笑了笑,开始念祝辞:“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伯某甫。”
温小六便回道:“安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二人相互揖礼之后,此番算是结束。
之后便是聆训。
只是这聆训本该由温小六跪在父母面前,由父母对其进行教诲。
现在父母不在,便只好由汪姨娘对其进行谆谆教诲。
结束之后,温小六又是一番拜礼。
到了这里,及笄礼才算是过去大半,剩下的,便只需向所来宾客,以及参与及笄礼的一众正宾、赞者、有司、乐者等人施礼。
后由汪姨娘对着众人道:“温家四房幺女温软,笄礼已成!再次致谢于诸位的莅临!”
汪姨娘话音落下,及笄礼这才算是正式结束。
温小六此时也正打算回院子,将一身厚重的礼服换下。
六月的天气,她本就算是怕热的体质,此时更觉内里的衣衫已然全都湿透。
难受不已。
额头上的发丝,也已被汗珠浸染,黏成一缕一缕。
只是不过走出几十米远,衣袖就被身后的夏枝拽了拽。
“姑娘,金科少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