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生死之间
她不知道自己跳下去后能不能跑掉，如果能是极好的。
如果不能……
她这么做也不会让裴钰怀疑她有二心，只会觉得是自己的冷漠让她有了轻生的念头。
“云欢！”
云欢朝边缘奔走时裴钰便察觉到了异样，回头看见她纵身一跃的画面，沉寂的眼底涌现出无尽的惊慌。
他闪身前往，在最后一刻抓住了云欢的手腕。
云欢失重的身子荡在半空中，手腕被人紧紧攥着。
她再次被裴钰的身手震惊到，明明离那么远，却还是在一瞬间扑了过来。
“你做什么？”裴钰慌张询问，臂膀使劲要拉云欢上来。
云欢垂头看了一眼崖底，挣扎着不愿意让他拉上去。
“我无颜面对二爷，唯有一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云欢痛苦出声。
裴钰双目被刺痛，眼尾殷红。
“不要说傻话，我没有怪怨你。”他努力让自己平稳下来，全身使劲将云欢往上拉。
云欢眼含热泪苦涩盯望着他，莞尔一笑，眼角滑下泪珠。
“如果有下辈子，我再嫁二爷。”
话毕，云欢抬起另一手去拨裴钰的手，坚定决绝。
迫不及待让自己掉下去一样。
“云欢！”裴钰急切的话语里是难以掩饰的惊惶。
他武功虽高，但没有一个支撑点。若云欢继续挣扎，他也得掉下去。
云欢一根根掰开裴钰的长指，束缚减轻，她身子冷不丁向下坠了一分，立马又被扯住。
“别动！”裴钰暗哑嘶吼，显得惊悚又刺耳。
云欢不听，继续挣扎。
“放开我吧，我好累，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云欢简短几句话，绝望悲恸。
裴钰的手在一点点往上滑，保不齐下一刻手中的人就会跌落下去。
他眼里闪着刺痛的光，紧紧攥着她，都抓出了血痕，依旧不放手。
“别动，求你别动。”
这种危急时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卑躬屈膝祈求云欢不要挣扎了。
他不能陪她一起掉下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掉下去，
只能求她别动，他能拉她上来。
两人手心之间不知是出血了还是冒虚汗，变得湿滑。
即使裴钰抓得再紧，云欢不再挣扎，那具身子还是在一点点往下掉。
裴钰惨白着脸，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让随行小厮跟在身边。
现在哪怕有一个人帮他一下，他都不会这么孤立无援。
“二爷，我不后悔嫁你。”云欢能感受到裴钰力不从心，故意说缱绻之话。
为以后留一步棋。
裴钰嘴唇抿动，抖颤的声音好半晌才嘶哑一句话。
“我会救你的。”
云欢笑了笑，没有搭话。目光落在自己腕间，毫不犹豫奋力掰开他手指，身子顿时向下坠去。
“云欢！”裴钰双眼一瞬间充血，有些崩溃。
胡乱去抓女人的手，指尖与之相擦而过。
他大脑一片空白，探半具身子去抓，连带着自己差点坠下去。
身子失控的那一刻，有人从后面抓住了他。
“二爷！”是随风的声音。
紧接着一根长鞭从他眼前挥过去，直奔掉落而下的云欢。
鞭子一头卷住云欢腰部，另一头紧紧缠绕在裴寂手腕。
云欢下坠的身子又止住了。
她低头瞧了一眼，摆身想要挣脱。
裴寂怎么会赶过来？
裴寂一直在暗处观察着云欢，只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离得有些远，差点亲眼看着云欢掉下悬崖。
裴寂臂膀蓄力想拉云欢上来，不想这一使劲牵动到手臂上已经结痂的伤口。
整条手臂在一瞬间失力，他被那道力带了下去。
两具身子乘着凛冽劲风极速下坠，那根鞭子将他们固定在一起，一前一后分离不来。
“大人！”
随风刚将裴钰拉扯上来，转眼便见裴寂坠了下去。
他惊慌失措，跑过去抓时已经迟了。
裴钰向前一步，崖边的碎石子被踩掉无数。
“来人！快去下面找。”裴钰望了一眼，立马转身召集人马去崖下面找。
裴寂有身手，不至于丧命。
裴寂想拉住云欢，云欢没有武功，不会利用身体平衡，这么掉下去肯定会重伤。
要是不小心磕在石头上，一击毙命。
云欢不是第一次体会到失重坠落的感觉，看着还好。
不至于昏迷！
她也不敢让自己昏迷！
下坠速度很快，一息之间，地面闪现在两人面前。
裴寂身强体壮，比云欢先砸在冰冷刺骨的池水里。
后颈重重磕在板石上，头晕目眩，近乎昏迷。
他惦记着云欢，强撑着最后那点意识，扯动缠绕在手腕上的鞭子，让云欢落在自己身上。
云欢很轻，可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力道加重不少。
震得他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昏迷了过去。
云欢摔得也不轻，好半天都未缓过神来。
天地在她眼底打转，强撑着爬起身来。
周身池水被血染红，云欢才反应过来自己砸在了裴寂身上。
她转身去看，男人失了血色，身下不断有血溢出。
“裴寂！”
云欢试探喊他名字，没有应答。
抬手探到他鼻下，还有气。
云欢出了一口气，解开缠绕在腰间的鞭子，踉跄起身朝前面跑去。
刚跑两步，脚腕便被一手抓住。
她一惊，回头看去，裴寂眼眸睁开一条缝。
“云……欢！”
裴寂泛白的嘴唇吐出两个字来，微弱又无力，彻底没了意识。
云欢后退一步看着他，终究是不忍心就这样走掉。
上前托起男人到干净处，解下厚重披风垫在他身上。
随风等人很快就会赶来，裴寂不会有事。
有事的是她。
云欢环顾四周，他们没有掉到崖的最底层。
想了想，从衣裙上撕下几道布条压在裴寂身下，捡了一些干枝木柴扔在一旁。
拿起一根较粗的柴火来到另一侧崖边，拔下发簪，和柴火一同扔在边缘处。
又脱下外面的华服锦衣，毫不顾虑扔下悬崖。
营造出她想救裴寂，却不幸失足坠落，死不见尸的错觉。
做好这一切，云欢裹了裹身上的粗布麻衣，拔步离去。
知道裴钰要带她离开，她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赶天黑跑出京城不成问题。
至于跑出去该怎么做，再行定夺。
云欢专挑偏僻小路逃跑，周遭锋利的树枝几次从她身上划过。
她感觉不到疼一样，一心只有跑路，生怕慢一步会被裴家人发现。
她不想死在裴家人手上，更不想沦为任何人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