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下手重了
他不能让那样的事暴露在外。
半晌,裴钰吐出一口浊气来,夹杂着浓浓的无奈和哀愁。
眸子低垂,扫视过地面上的狼藉,才想起云欢还在里屋。
他心底一惊,眼皮不自觉颤动。
云欢有没有听见他和裴寂刚刚的对话?
顷刻间,他眉目肃然,缓缓挪步前往里屋。
刚踏进去,便又看见了地面上的混乱。
他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眼底满是涩然。
昨晚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裴寂怎会如此失控?
这场景看着像是在发泄什么一样。
裴钰眉心深深拧起,越过那些不可言说的狼藉之物,来到床边。
厚重的床幔将床榻遮得严严实实,不让外头的光线透进去打扰正在休息的女人。
裴钰站在床边好一阵,才鼓足勇气撩开床幔的一角窥探里头的风光。
他以为会看到混乱不堪,甚至是残忍的一幕。
不想床榻干净整洁,一丝不苟。
女人身着干净舒适的寝衣安稳入睡,听她浅薄匀称的呼吸声,就知道累坏了,睡得甚熟。
裴钰看过云欢,又看过房间。
差别巨大。
丫鬟们都还未到,云欢的身子定是裴寂擦拭的,寝衣也是他换上的。
依着裴寂的性子,会做这样的事?
裴钰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裴寂表现得不在乎云欢,却会想办法让她开心,为她编发,还会为她清理身子。
他眼睫垂低,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扬起一抹嘲意,放下床幔,转身离开。
一场大雨落地,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
京城的天一夕之间发生了变化,森寒中又夹杂着清新脱俗的气息,仿佛还未从晚秋那盎然的景象中抽离出来。
云欢懒懒倚靠在软榻上翻着书,平嬷嬷等丫鬟在屋子里忙活。
置换厚实被褥床幔,帘子等。
“二爷今日还不回吗?”云欢翻完一页书,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抬头询问平嬷嬷。
自那晚失控发泄后,裴钰便借着公事外出了。但她听说那差事本不该落在裴钰身上,不知怎么回事他倒去了。
这一去便是好几日。
这几日她一人在鹂院无所事事,只有这些闲书和丫鬟伴着。
平嬷嬷闻声将手中活计转让给小丫鬟,来到云欢身边,“二爷并未传来消息,想来是公事还未完。”她恭敬道。
二爷应是心软二奶奶被大爷折辱,特意接了差事出门了,也好让二奶奶休养几日。
别说二爷不忍,那天她们看见那样的场景都不由惋惜二奶奶。
根本不敢细想她受了多大的苦。
该说不说,大爷下手确实重。
云欢听见这话深深出一口气,没有精气神一样,继续低头翻起书来。
平嬷嬷凝了一阵,又轻声道:“二奶奶若觉得无趣,可去后院透透气。老奴昨儿经过时看见花匠又培育了好些花,开得正艳呢。”
云欢听见开正艳的花眸子一亮,紧接着又黯下,轻摇头,“外头冷,还是在屋里看书吧。”
裴钰不在府中,但兄长裴寂在。
后院离兄长的宅院很近,保不齐会撞见他。
她可不想再次在兄长面前出糗。
平嬷嬷嘴巴张开想要劝导云欢,可看她坚定的样子,又罢了口。
大爷这几日不能借口来鹂院,便让她将二奶奶带去后院。
可她明里暗里示意了好几次,二奶奶都不为所动。
可见是大爷上次的行为吓到了二奶奶,让她不敢再出去。
云欢不想出去,平嬷嬷也不敢强硬要求她出去,只能去回禀裴寂。
裴寂刚回府正盥洗呢,听见这个消息非但不恼,相反笑了一下。
他拿帕子擦拭脸庞,丢下后来到案牍前看呈帖。
平嬷嬷有些迷茫,不懂裴寂这是什么意思。
是放弃了吗?
她偏头和随风对视一眼,无声询问大爷是什么意思。
随风轻摇下头,示意她去吧,大人若是有别的吩咐,他会去告知她。
平嬷嬷见状只能点头离去。
裴寂翻看着呈帖,思绪却全然不在这上面。
云欢真是一而再,再而三打破他对她的固有思想。
她这样的性子,到时候很有可能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委身于他。
裴寂捏着帖子的手缓缓收紧,稍稍思考,眸底一亮,连头都未抬吩咐随风。
“将前太子的卷轴调出来。”
随风略微惊讶,前太子已经被废,牵连甚广,不过这一月下来也都尘埃落定了,卷轴都被封禁了起来。
大人这时候要卷轴做什么?
他虽疑惑,但还是点头去照办了。
随风走后,裴寂撂下手中帖子,唇边微扬起弧度来。
还未过午膳时间,云欢便接到消息,他父亲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怎会如此?”云欢挑眉询问。
他父亲不是已经从那件事里面摘除出来了吗?
怎又会被大理寺的人带走?
来回禀的下人垂着脑袋,“不知,云府差人来告知的。据说只是被带走了,并未定罪,想来不会有什么事。“
话是这般说,可云欢知道能被大理寺带走,就说明离入刑部大牢不远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母亲,让她不必担忧,我会想办法的。”云欢愁容满面道。
她倒不是有多担忧父亲,而是在担忧她的母亲。
上次回门过后母亲被提上位,现在是云府主母,父亲出事她第一个遭殃。
云欢掌心握着书卷,拿手背低着额头。
她突然开始自我怀疑,将母亲拉到那个位置上对不对?
她本意是想让母亲在云府有权势,得以保全自己,不至于让她担忧。
可谁能想到父亲又遭了事。
“奶奶不必忧愁,云大人只是被大理寺的人请了进去,并未定下罪,想来配合调查便无事了。”
平嬷嬷稍加思考,便知道这是大爷的手段。
二爷一走了之,将大爷见二奶奶的路给堵死了。大爷几次见不到二奶奶,想出这样的招数很正常。
为了见二奶奶,大爷竟连大理寺都出动了。
这样的举动,真的只是单纯地馋她身子吗?
平嬷嬷表示怀疑,可自己又不敢擅自去老宅那边禀告。
且不说大爷二爷的手段有多雷厉风行,就说两位爷如今的心思,她是真的猜不透。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两位爷都爱慕上了二奶奶。可有时候又觉得并不是。
云欢哀叹摇头,并没有被平嬷嬷的话安慰道。
她并不是什么大字不识几个的小庶女,母亲自小教她读过书,学过真理。
她知道朝堂的弯弯绕绕,也知道深宅女子的心思。
“二爷现在何处?”她将手中书籍合住,平整放置在一旁。